第六十五章 第六十三次失控
这是林觅第一次在公共平台上主动说起自己的故事。她关闭了弹幕显示,看着窗外黯淡的天空,用最平淡无奇的口吻揭开凝固的伤疤。
记得刚分手那会儿戒断反应很强,倒不是说她多么的用情至深,而是朝夕相处两年的枕边人忽然不复存在,心里的酸楚和难捱却不知道该跟谁说,不知道能不能说,更不知道该怎么说。
到如今她也不确定是否释怀,只是觉得这样不明不白下去蛮好,谁都不用对谁负责任。
呜呜呜真的要用第一人称说吗,我哭死
最平淡的口吻讲最痛的Be.......
感觉像是真事
我应该知道是谁了,他们两人现在有后续吗蹲一个楼上
之前听过的版本没up主的详细,大概就是说男主他爸造就了这场Be,女主爸妈差点没从东南亚回来,然后同居的原因是因为女主他爸租了男主他爸的房子,两个人又因为学校床位的事情搬出来合租,没多久就谈了。很离谱啊你们不觉得吗??
被谁给安排好的一样,细思极恐
模糊掉人名和父辈的具体纠葛,林觅打开看到最新—条弹幕,眸光闪烁。她正在确认这件事的可能性。
适时小电视的特效再次出现在屏幕上,一如既往刷到礼物限额的顶,弹幕里面都在刷“大佬威武”。
林觅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说完对用户bili_274xxxx89官方的感谢致辞,她有一搭没一搭和弹幕里聊着对那场Bel旧情的感悟,每个故事完后的必经阶段。
有人问:up主觉得如果两人未来能够复合,最好的方式是什么?
林觅想了下说:“除非男主他爸那场罪过不是有意为之,因为各种苦衷才接手了诈骗组织头领职位,醒悟之后才发现回不去了。”
如果我是女主,我能接受这个理由还是有点膈应吧
林觅心收紧,几秒后意识到什么,又平静下来。
她喉间含笑:“拜托,大家觉得自己在晋江看小说吗?不要总想着给坏人开脱。”
世间哪里来那么多的幡然醒悟,大多都是后悔之后才发现覆水难收,回不去了。
“Be在现实里是常态,祝他们各自找到新伴吧。“
“哈哈哈哈哈”溢满了屏幕。
这时极轻的一声“滴”传入耳中。
林觅直播时全神贯注,自然也对这道声音敏感。她迅速调整声线对直播间说:“今天就播到这,我工作结束回去后会给粉丝宝宝们按时直播,下次再见。”
说完也不管一串遗憾的挽留文字,她眼疾手快退播,把录音设备锁进保险箱,装作无事人般推开卧门揉着眼睛走出去,动作熟稔到像在镜前排练过千百次。
身材颀长的男人从客厅走了进来,看着从另一边卧房出来的林觅,没吭声。身上只穿了件纯色黑
T,简简单单,光站那儿便只绝非平凡角色。
他目光带着审度,和往常不一样。
林觅感觉到他心情不怎么好,视线落到他手心握紧的手机上,抿了抿唇。她问他:“项目不顺利?“
邬北最近投了一个网络技术早期企业,拥有一批新型代码和软件工程,市场替代性低,所以他对目前手头上的项目很是重视。林觅好些次结束工作回来,看见他在客厅开zoom视频会议,她对金融这块—知半解插不上话,只是觉得这人对于事业—直挺上心。
第—反应是项目不顺,导致他心情不佳。
男人听完这话脸色愈沉,敲出根烟含进唇,自顾自往房间里去了。关门的声音不大,但也不轻。
林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自己那句话得罪他了。
也懒得时刻揣度男人的心思,刚才直播消耗的能量过多,她打了个哈欠折身回房小憩。
醒来连接现实时有一分钟的卡壳。窗外墨蓝中,细碎的月光隔着云层影影绰绰。
林觅懒了会儿身子爬下床,发现手机群里又@了全体成员,有个什么剧本朗读会,就是主创人员和演员们围坐在—起朗读剧本,反正和他们这些配音演员无关。
林觅秉着出去转转的想法,没怎么到饬,穿上拖鞋就出去了。
离开客厅走了两步准备关门,她最后探头往里看了眼邬北所在的卧房,门底缝里透着光,她想了想便也没主动邀约。
走到影视城中心,工作人员们将演员团团围作成一个圈,男女互换角色念着彼此台本,因为暂时不需要在意镜头走位和场面调度,一度发生爆笑情景。导演笑着要他们正经念别玩虚的。
林觅看见坐在篝火旁边的宁酊雪,为了忍笑脸都憋红了。
现场少说有四五十人,伴随着阵阵清脆的说笑声,林觅堪堪站进中环,这时后面又涌来一批新的看热闹人士,她肩膀—倾又被挤到更前面。
当林觅视线落到—位红唇齿白的骚包男士脸上时,右眼皮猛跳一下。
裴斯宇生得是有点偏女相的,哪怕穿着素色寡淡的简装,都遮不住那眉眼间的艳丽之色。他很随意地坐在坐垫上,唇边漫不经心,轮廓分明,华丽轻奢。
他和女一号宁酊雪挨得很近,宁酊雪因男本台词吃瘪之时,裴斯宇的安慰如暖煦拂面。两人之间的交谈随意又自然,像是认识了很多年。
莫名地,林觅想起沙漠团建那晚,她听见姚芝芝打电话的内容。“我好想你”;“宁酊雪也在,你不是最喜欢她了吗”。
为了迅速拉拢关系,她自揭短处,希望姚芝芝能帮她供出秦姝—家的秘密。
不知是念及老同学关系还是另有所图,姚芝芝爽快答应了,装作郑云彬外网粉丝套他的话,再“很巧地”被秦姝听见,让她彻底破防。
林觅心里有个大概的时间预算,她相信浸在水下的冰川—角很快便会融化浮出来。
今晚裴斯宇的出现在她意料之外。
林觅倒也没想太多,她和他恋爱那年,见证了什么叫朋友遍布五湖四海,山沟沟里都能拎出来两个认识的农夫。和一名女明星结交属于正常范畴。
两人恋爱短跑一年。其实也不短,一年里见过的次数两个手数得过来而已。
裴斯宇谈起恋爱来比做朋友时更加安分守己,两人见过几次就拉过几次手,还有几次林觅感到别扭就躲开了,僭越是一次没犯
林觅一开始也是应付家里的催促,都夸京圈裴小二爷是人中龙凤,却不想真正谈起恋爱来是那般索然无味。
她在—次约会结束顺势提了分手,裴斯宇说他尊重她的选择。
许听晚听完这事黑眼珠要翻到背面去了,吐槽小二爷看着骚,结果他妈的谈起恋爱来跟痿男一样无趣,还不如当年那个呢。
林觅忍住没说什么。
回想两人两只手数得过来的见面里,十有**是带她去参加一些资本方的商业宴会,期间需要拍照宣传。
到微博上一搜关键词都是—溜的林觅挽着裴斯宇面对镜头假笑的照片,底下评论偏偏是“好甜好配”。
林觅不懂现在新时代网民的想法,牙关邦邦硬,真是谁的cp都能磕动。
至此,林觅不好打断剧组的活动进程,只是站在边上看了会儿,没主动和裴斯宇打招呼。
夜色下的西北小城渐渐褪去了喧闹和繁华,刚才还熙熙攘攘的影视基地,此刻黑漆漆一片,只能听到风沙在城中的瑟瑟呼啸。
基地西部有一座小山丘,爬上去的楼梯却很长。风吹日晒的壁垒表面坑坑洼洼,彩旗围着城池往山脊延伸,林觅就站在第一只彩旗下面,用手机的电影模式给祥云天空拍了张照。
林觅也不知道今晚哪来的兴致用游客视角走遍影视城,不知疲累。
可能是那场直播里,粉丝听着她的故事,把她的心事用蛋糕刀切开分散,醒来后是久违的轻松。甚至有那么点儿感到释然了。
她和邬北,差不多到这里。
干脆她回去就把行李搬下去住好了。
林觅哼着小曲往前走,忽地,眼尾注意到底下台阶投来手电筒的光亮,透过周边搭建的小棚,往山丘的地方杂乱无章地闪。
起初她以为是散步的工作人员,心稍微提起又放下。直到依稀听见有男人交谈的声音传来,声线粗犷,体格应该不小。
林觅第六感—向准,绕去了厚土建造的壁垒后面。
听到人声渐行渐进,她条件反射般蹲下,露出—只眼睛悄悄观察声音源头的动静。
一胖一瘦,个子都不矮,似乎是被长梯折磨到,走到林觅能看见脸的角度时他们表情都是狰狞的。
胖子抹了把额汗:“那妞两条腿细细白白,哪里有肌肉的痕迹,怎么这么能走?”
瘦子干脆是累得话都说不出来,叉腰摆了摆手,差不多就是“兄弟我同意你说的”的意思。
上去下来就这么—条道,两人也不怕人跑了,一屁股坐到楼梯上,头埋进膝盖喘着大气。
“这活真不是人能干的。”胖子汗如雨下,明显是不乐意继续往前走。
瘦子看都不看他:“你在底下时没看到吗,她那身材、脸蛋.....多顶啊,这是一桩美活啊傻缺。”
胖子提到这来劲了,泛紫的嘴唇咧开,手也有力气比划起女人胸部的大小。说他活了小半辈子没见过这样得劲的女人,细腰盈盈一握,美腿修长;说那嘴唇厚薄合适,蠕动时能要男人的命;说她的
胸脯如雪似酥,臀部滚圆,凹凸毕现,早年港片里的万人迷就生了这么一副曼妙身材。
林觅到这也反应过来那俩人议论的正是自己,各种荒淫不堪的言语飘入耳中,自知此刻处境于她十分不利。
谁曾想爬个山丘的工夫就被人尾随了。
她拿出手机想给邬北发消息求救,无奈山顶信号薄弱,加载的圈圈转了一阵变成红色感叹号,断了她的后路。
大脑迅速整理其他逃脱方法。
如果在这两人过来的同时,缓缓绕过壁垒下去,或许有一线生机。
至此,他们恰好休息够了,拍拍裤子起身往上边走。
林觅蹲着小心挪步,在胖子迈入壁垒大门的同时,她迅速跨到墙壁的另一面,也是下山的唯一出口——
“我就知道你在后边听着。”
林觅看着忽然从前面窜出来的瘦子,心知想走已经来不及了。她刚往后退了两步,胖子也折身回来,两人一前一后夹击着女人的出路。
颈后—痛,然后就没有了。林觅清醒后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自己被绑架了。
也确为如此。
没有窗户,没有家具。
她不知道自己昏迷多久,不知道白天黑夜,完全失去了对时间的概念。
屋子里充斥着水泥地的潮湿气味,透不进来一丝光亮。林觅试着动了动手脚,结果发现粗糙的绳索紧紧捆住她的四肢,无法自由动弹;嘴唇也因被胶布捆住不能发声呼救。
她的心脏紧缩,大脑蓦地一片空白,恐惧和焦虑如潮水般汹汹涌来。
由于—举—动被随时监控,外边很快察觉到女人苏醒,派—人进来查看。
斑驳的光顺着大门打开,刺到林觅的脸上。
没有适应光亮的眸子猛地眯起。她轻轻抽动绳索,双膝叠起,嘴里发着呜咽不清的声音。
进来那人是壁垒那头拦路的瘦子,身上穿着一件起球的港风花衬衫,估计喝了点,浑浊的眼睛虚浮地落在林觅身上,色相尽露。细看这女的更极品了,头发散着,衣领开着,录下来保存成VcR十年后还是经典。
瘦子点了根烟,蹲下来与林觅处于同一水平线:“妮子,惹上了不该惹的人知道不?“
林觅没应声,下秒头皮一痛。
瘦子抓着头发逼她看他,咧嘴就笑:“现在你醒了,看到眼前这个摄像机没,兄弟几个要在这干你,包爽。”
林觅闻言吓得发慌,连忙偏头望过去。前边两三米立着一台老式摄像机,右上角红灯闪烁,已经是录制中的状态。
她看着黑洞洞的镜头,浑身的神经都绷了起来,出于本能拼命往墙脚靠。
瘦子见状冷哼一声,后面进屋的又有好几人,赤着要么肥腻要么瘦骨嶙峋的上半身,林觅不想看更不敢数到底有多少个。
一声令下,那些人扑过来要拽林觅的衣服。
纵使夜冷出来时穿了好几套,没多久就被他们扒到了里衫。
林觅胡乱蹬着被绳索捆住的双腿,心里下意识想邬北的名字,期待他在这种时候发觉她卧室里一直空着,觉察到不对赶过来。
即便这个可能性几乎为零,她依旧在危难的情境下第一个想到他。
瘦子在顶上淫.笑:“挡什么呢,反正你迟早要被老子玩烂的。”
“烂的是你。”掷地的低沉男声滚着戾。
话音刚落,门外边脚步声传来,沉甸甸的,却不怎么沉稳。
瘦子看到先进屋的老大,瞬间停下手里的动作站直:“什么情况?“
那人年纪约莫四十,看着像寻常地痞流氓的头子,额头尖削,两颊的皮肉倒挂着,委实叫人看了阵阵发汗。他却忌惮地看了眼身后:“赶紧把人放了,赶紧的。“
瘦子摆明不乐意了:“老大,人是你叫我们抓的,现在女的就差两件脱干净,你叫兄弟怎么甘心嘛对不对。”
角落缩成团的林觅刚有一瞬短暂晕厥,她下意识望向门口的位置,视野中闪着无数的黑点。
—双棕色马鞍鞋映入眼帘,整体款式挺括,沉稳不失风雅,尖头处稍微沾了几滴鲜红色。结合老大一瘸一拐的动作,不难猜出鞋主人进来时做了什么。
林觅视线顺着被西裤包裹的长腿往上,蓄着—头短发男人的面孔身形一同跃入眼帘。
他身量很高,烟灰色衬衫下隐约可见结实的胸膛轮廓,没任何暗纹或装饰,剪裁严谨,搭在手臂上的外套边缘斜斜贴着大腿侧摩晨。这会儿唇线绷直,眸底带着浓郁的戾气,看面前的人像在看几块腐烂的尸肉。
男人望见林觅的惨样,眼底划过一丝懊悔,不由分说过来把外套盖在她身上,低眸解她身上的桎梏。
空气里静得落针可闻。
他最后轻轻撕去她嘴上的胶布,眯了眯眼睛。柔声哄她说:“起得来吗,出去等我一会儿好不好?”
林觅扶着他的手臂面前直起身,有气无力说:“邬北,别..….…”
邬北没说什么,打横抱将她放到了门外的长椅上坐着。日光晃了女人的眼睛。
这里似乎是西北远郊的石油小镇,面朝公路,废弃太久而没有居民居住,连经过的车辆也寥寥无几。锁住林觅的小黑屋正是其中一所废墟工业屋,二楼被几根铁杆穿透,没有封顶。
那人把她放下就折身往小屋那边走了,手里握着不知从哪拆下的钢筋棍,他不紧不慢往前走着,棍头与石灰地擦出点点火光。
林觅闻见硝烟味,手抓着长椅背,着急喊他:“邬北!”
男人没回头。
“邬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