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和新物种 5.商谈前

5.商谈前

惠子的当务之急是布置会客厅，其次是打理老爷子的装束，都是考验审美艺术的工作。看老爷子魂不守舍的样子，若稍有怠慢，指不定出什么幺蛾子呢。惠子玩双管齐下、齐头并进战术，做到不偏不倚、事事请示、有错就改。

开工，首先会客厅布置迈出第一步。

“茅厕移到墙角好吗？”老爷子习惯把洗手间称茅厕，就像古典音乐和现代音乐都是为了悦耳，时代不同称呼不同而已，其基本功效一致。

“你看着办，撤掉也行。”就料到您玩这手。未来1到2小时，您的、赵先生的库容量及耐压时限您考虑了吗？没有，至少不全面。洗手间听令，即刻移位至门边墙角，同时增设内插门机构及1P负压密闭。

下一步轮到您了，老爷子。嘿，一转眼的工夫，您跑到门边照上镜子了，先别急着梳头，客人进门前完活就行了呀。不怪您，是镜子上岗太早。

“您自有分寸，但保不齐赵先生突发内急。所以呀，茅厕还是设上好，叫它靠一边，爱不着观瞻。您先看一看穿什么？惠子把您的行头都抖搂出来，您来选，好不？”

“好”出乎意料，根本没走心，一心都在头上呢。就那点儿见客的家当，机会难得，倾巢出动。西服、衬衫、皮鞋、皮带，列队接受主子指名。

“都在这儿了，您麻利儿着，选一下。搞个茶几加两把坐椅，简单实惠显宽敞。您看这个方案好不好？”

“搞这么多衣服出来干什么？随便弄一套就结了，多此一举。那个，茶几小一点儿，椅子四把，平起平坐嘛。”这就对了，回过神儿了。这才是我家一贯的老爷子。地板听令，即刻造一蘑菇形茶几，位于中轴距窗3米处，直径1米圆桌面，窗侧配2把扶手椅，门侧配2把平椅。

耗时的步骤得抓紧，一件件过关。

“黑皮鞋？庄重大方。”

“嗯”一关过了。

“藏蓝西服？”

“有裤子，不光腚就行了。”有品位。穿西裤光膀子，别出心裁，但有失待客之礼。

“白衬衫？”

“no，那个什么，淡黄色的”范围缩小，接近目标。

“圆领的？方领的？圆的柔和，方的正派。”

“圆的”又柔和地过一关。再接再厉。

“腰带配淡蓝色的？色调协调，亮眼。”

“oK”别无选择。大功告成。

“谢谢合作！”好好鞠个罗圈躬。这可是为老爷子独创的大礼，结合了古今、东西宫廷礼仪之大成。啥姿态？婀娜呼？家庭秘密，无可奉告。

“哈哈，‘面条’躬、‘驱鬼’舞，好久没见了。谢谢。”可见这大礼非同一般了吧，难度大，一般人学不来的。不能再嘚瑟了，茶几上还空着那。

“今个儿，是上茶还是咖啡？”

“都上，要红茶，再加个拼盘。”

好嘞，“九仁五干”拼盘一个，茶具一套，咖啡壶一只，咖啡杯两套。就差一项重大部署了，提前竣工不在话下。

惠子已接到指令，严防流感。近日来，流行性感冒肆虐亚洲，猖獗得很。据中国疾控中心公布的数据，中国累计发生870余万病例，日本260余万病例，韩国230余万病例。持续的严寒天气是帮凶，加剧了流感蔓延。多地气温创有历史记录以来新低。今日午间新闻报道：流感病毒抗原性漂移幅度有增大的趋势，尚无证据表明有变异发生。

“今年的流感来势汹汹，绝不可掉以轻心。”惠子一本正经地提示老爷子，这可是含糊不得的。

“流感有什么可怕的，每年都有，年年都说来势汹汹。哼！为了事后表功，挂红幅、戴红花；为增加预算添筹加码罢了。”典型的玩世不恭。他的倔脾气上来了，还不能直言相劝，越劝越来劲儿。

“免费的、付费的疫苗都要求打。一提付费这事就来气，本该全免。都免了，疫情自然会小得多，结果国家省钱，百姓少受罪，何乐不为？”要澄清一下，打付费的疫苗是惠子提议的，准确地说是苦口婆心、好言相劝的结果；免费的本是公民义务，付费的全凭自愿。

“人这么厉害了，可还是让渺小得连肉眼都看不见的细菌钻空子。据报道，有上千万人的堡垒被它们的大军攻入，岌岌可危。打针是加固堡垒，这还不够，还要增设外围工事，来加强防御纵深。对吧？”惠子引用军事科技的基础理论，深入浅出地分析当前形势。

“少来这套，都是我玩剩下的。针也打了，你还想出什么幺蛾子？”哎呀，是您自己点破的。惠子玩的就是您的那一套，所有不敢用什么“高深”呀“严谨” 呀，只美言其为基础。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

“惠子欲设置两道防线。其一，特设拱顶蜿蜒回廊，由入口处起，房中央止，全长15米。地面流水潺潺，四壁垂柳茵茵，营造出江南小桥流水之景致。同时，回廊配备1.5P负压顶窗，以备驱离未必来犯之敌。其二，您佩戴口罩。理由嘛，您老能说出一箩筐。”难得呀，老爷子饶有兴趣地听完了惠子的陈述。

“其一，所见略同。水中有鱼，水上有鸳鸯戏水。岸边，点缀花草、嶙石。其二嘛，恕爱莫能助也。戴高帽也没用。”战友们，即刻行动起来，照主子的旨意行事。即将诞生一道固若金汤、美轮美奂的纵深防线，用以待客，好玩儿。老爷子已经开始指手画脚，指点江山。惠子还有一个顽固的碉堡尚未攻克，向前进。

“老革命同志，您心系国家，一心为国家省钱，要落实在行动上，戴上口罩。大事着眼，小事着手；抠门有道，付费有理。您的十六字方针，没忘吧？”惠子强行把口罩递了过去。不是炸药包，也不是糖衣炮弹，收下，客人落座前带上就好了呀。

“去去去，不带，就不带。遮羞布是的。”他老人家有小心思，为了良好形象，又不原意明说，发点小脾气让惠子退让。看，他又出新招了：“在我和老赵头顶上，各开个负压天窗，把我俩的臭屁浊气一律排出，免得同流合污，多好，一举两得。”言之有理，行之有效，成全您的小心思。地板听令，茶几落座一弹丸小岛之上，岸边参差错落，即刻go。天井听令，茶几上方，造两大号钟乳石成压顶之势，分置扶手椅上方，内置1.5P负压窗，小号若干，Quick go。

五只蘑菇腿泛着紫光，有紫外线杀菌灯之功效。岩洞顶棚设计，添彩加分，可谓别有一番洞天。一切准备停当，静候嘉宾。

“回归猿祖，入洞房了。缺炭火，茶几和椅子有些多余。”言之有理，改就是了。茶几呀，变古老灵芝，老到黑不溜秋、斑驳陆离，老到沟壑纵横、老气横秋，老到呲牙咧嘴、残骨成殇。两扶手椅，一变卧虎，一变睡狮。两平椅撤掉？no，一变柴堆，一变骷颅？no，变一花岗岩顽石。快快快，地板，入岛小路尽端，加堆横七竖八的柴火，像烈日的太阳红中透白，其周边肆意散落烟灰残迹，像风的作为。为啥堆在碍事的地方？不懂了吧，入洞房，要过火盆的呀；据说，学会玩火是人类步入文明的第一道门槛。

“像那么回事了，时间差不多了吧”老灵芝托举的吃喝、您的这身行头、惠子的存在，都是与远古时代格格不入的。就这么定了？有多少时间办多少事，再出什么幺蛾子，惠子也爱莫能助也。

“先人，头毛蓬乱，应景宜时。”老爷子不接茬儿，自己跨过火，迈起八字步，双眸四顾，悠然渡过回廊，照镜子去了。看来，自我感觉良好，惠子那怕再啰嗦半句，都是无事生非，自找没趣儿。

“人模狗样的，对付衣冠禽兽，就得这幅模样。”老爷子指点着镜中人说话，自嘲？损人？惠子只当没听见。

赵先生如果突然打喷嚏，该如何是好？口罩这道最后防线不可或缺。镜子听令，快，给主子配个口罩。

“哈哈，真成了人模狗样了。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嘿，心情不错。惠子飞身上前，当狗拿耗子，口衔口罩敬上。他接过去了，嗨，当高尔夫手套使，揣到西服裤屁兜里，还露出了半截儿。

“汪汪，万一打喷嚏怎么办？”惠子嗔怒，忍无可忍了，直接炮轰。

“汪汪，坐老赵对面；沉鱼嘛，坐我对面，oK？”汪之有理！睡狮及其上方钟乳石、花岗岩顽石听令，立刻对调位置。

啰嗦去，揭穿主子肚子里的小九九。

“老奸巨猾，狐狸的尾巴藏不住。”

“惠子姐，我们提前到了。唐突造访，王老先生方便否？。”刚刚好，提前了三分钟。礼数就该如此，不知沉鱼也学会了这般客套。座位还没有调动到位，老爷子倒好，坐在虎背上，翘起二郎腿，独自喝上茶了。好，您老就在此惺惺作态，坐观惠子如何磨蹭出2分钟来。天井听令，回廊尽头处，光幕似水帘，g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