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器？陶器？长不大的我 第36章 寒侵病骨惟思睡（五）

第36章 寒侵病骨惟思睡（五）

两年，莫笑华尸骨已寒，在除夕家祭时，也不乏人拜墓烧纸，我也几乎完全从那场忧伤里抽身。除了记得他的日记里提到：段小姐，想看你红衣出嫁的样子。老同学，我应该有机会出席你的婚礼吧？……我最近也爱穿红上衣，其他颜色有点丧，如果我们能偶遇，你应该一眼就能认出我，哪怕是在大街上！

打开留言簿，那一页，附赠一张长方形桃林图片的书签，他那像艺术字一样的笔体就映入眼帘：桃花飞来一片红，愿你永远是英雄！

“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陶叔用古朴的录音机播放着音乐，歌词很应景。面对生活，我们永远是自己的英雄！

陶子期说：一切学习活动，从本质上来说，都是自学！

从大年初一起，他就翻看着厚厚的医学专业书，一本接一本地读！

“人家有条件的，都有老师带着，实践学习，直接接触病例，咱们还是有点落后了！”陶叔有些自责地说。

“爸，这你就不知道啦！实**是有机会，但像这种寒暑假的时光，人生能有几段？尤其是对工作以后的人！”陶子期说完，还往藤椅里面窝了窝。

猛然想到什么，一拍脑袋站起来，说：“非池，你还记得周思蜀吗？他约我们有空聚聚，我让他大年初二上家里面来，咱们得准备两道特色菜！”说完就把手里的书扣在椅子上，进屋翻找东西去了。

我随手翻开看，里面掉出一张毛笔书法作品：天道酬勤

恒者能胜

安则思

这是我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有些莫名的亲切！忽然想起杜慈瀚，那次约我去体味秋凉，回去也给我送了一幅书法作品，直到现在，我的床铺内侧还贴着：

天道酬勤

恒者能胜。

多么巧合！

“天才！你也相信‘恒者能胜’？”我冲里面喊。

陶子期拎了根冬笋出来，笑眯眯地回答：“你说什么？”

我指了指他夹在书里的毛笔字，他立马打开了话匣子。

“安则思，来自沙汀的故乡，长得白皙俊秀，气质跟你很像，永远在人堆里沉默，但一靠近了，就觉得像太阳！”

“你搞笑了，不好这样夸一个同性别朋友吧？”我忍俊不禁。

“反正我觉得他是男版的你！”

“那你们不同专业，怎么认识的？”

“我去书法展，看到他的作品，没有署名，但是感叹‘周正敦厚’，他说我‘滥组词语’，他很严谨的！”

“被人说了，你还开心，你怕是从小没有被别人否定过？”我觉得不可思议。

“主要还不止这些，反正‘云贵川，算一家’我们也算是一家的吧？”他哈哈大笑！

“我后面把他请到家里来做客！他早就说了，要见识一下苍洱风光，还要看看自幼在那里长大的姑娘！”陶子期滔滔不绝。

“姑娘？”

“哦，这里特指你！我给他看了你的照片，他觉得你很有气质！”陶子期在这方面总是简单。

“哈哈！难道你没有听说，如果不确定一个女生是否算得上漂亮，夸她‘有气质’是最保险的吗？”我有哭笑不得的无奈，我的傻弟弟！你这位朋友，大概是不喜欢姐这种异域女生。

“没有，我只听过‘漂亮，是对一个女生最肤浅的评价’！”他嘿嘿一笑。

我无意识地抚弄着那张纸，发现另一面还有硬笔书法：

汀洲无浪复无烟

楚客相思益渺然

汉口夕阳斜渡鸟

洞庭秋水远连天

孤城背岭寒吹角

独戍临江夜泊船

贾谊上书忧汉室

长沙谪去古今怜

忍不住问：“他也是中文专业的？”

“不是，学地理科学的！”陶子期轻描淡写。

“那他接触的作品挺多的！”我也忍不住感叹。

想起在古代课堂上，老师提问，让同学自由背诵古诗词，有不少人张口就是“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我那时候还在感叹，积累怎么可以匮乏到这个地步！

“那当然，他可是文理兼修！他满足了我对完美男性的所有幻想！”陶子期还想说什么，却见陶叔咳嗽，久久没有停止，瞬间沉默。

第二天，周思蜀来了，穿着高中校服，骑着摩托车，车后面挂了一个口袋。

在一片狗吠声中，他扛着口袋缓缓进屋，对陶叔说：“从小听子期说，这边买菜什么的都不太方便，我来之前上街转了一圈，随便买了点！那个鲫鱼您最好先养两天。”

“呦！你还自助，把我们家当野外啦？”陶子期拍着他肩膀问。

我除了高中和陶子期一起跟他见面，私下却没有联系，不过看他们热络的样子，想必这些年，他们都保持着联系。

“哇哦！你们家弄得挺雅致啊！以前听你们一口一个‘放马场’，我还以为是深山老林里，那种屎尿满坡的环境呢！”他随手从花架扯下一把金银花，凑近闻了闻。

“非池，还记得咱们那次谈理想吗？你说当中医，我要当老师，子期要当官……”周思蜀依然自来熟。

“现在的情况是，非池可能去完成你的理想我当医生，那你呢？”陶子期透过指缝看着阳光，问他。

“我准备参加国考、省考，逢考必试试！”他乐观地回答。

“那你就加油，做个好官！学政治有优势！”陶叔接过话头。

“叔怎么知道？”我诧异，又补“他学什么专业？”

“你才懒得关心我们这些鸡毛蒜皮呢！”陶子期的语气略带着不满。

“她脑容量不够，管不了那么多，咱们体谅一下！”陶子期比当年那副严肃的模样，表情生动了许多！而且，居然能开我的玩笑！拿人短处开玩笑！

“对了，刘涓泉初八结婚，你们听说了吧？”周思蜀另起话题。

“谁？”我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刘涓泉啊，高考落榜，回镇上的餐馆打工，认识了个开理发店的小哥，两人一拍即合，五天以后结婚！估计才刚到法定婚龄……”周思蜀叨叨着，我的思绪纷乱。

一拍即合？真的是这样吗？

是夜，我开始迷迷糊糊地发高烧，莫笑华又来扰人清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