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笛 第4章 约法三章斩龙王

第4章 约法三章斩龙王

“诸位千里迢迢前来，叶某在此先行谢过。”年逾六旬的叶白石向众人抱拳致意。

这座名不见经传的小镇，短短半月之间便显现出一片车水马龙，冠盖云集的热闹景象，足可见断浪刀叶白石名声之显赫。

叶大侠似乎是打算在这里养老的，他以多年积蓄买下了一座院子，并为了今日收徒之事特地扩建了一番。

足以容纳百人的厅堂除了桌椅别无他物，虽没有放置任何贵重的饰物，但因为上首坐了这位江湖闻名的断浪刀叶大侠，论起气势而言，一点儿不输那些江湖大派。

叶白石满头华发，那白须飘飘的姿态颇有几分得道高人的样子，那把同样闻名天下的断浪刀就静静地躺在他身后的架子上，如同神龛，被高高供起。

“蒙各位同道看得起，叶某在刀法一途也算小有成就，叶某不愿这刀法就此随同我这把老骨头长眠地下，所以广发英雄帖，望从江湖上寻一优秀后辈收为弟子，继我传承。”

说罢，叶白石再度朝众人拱手，坐在他下右两个身位的中年人此刻笑呵呵地起身，他朗声道：“叶前辈的刀法天下闻名，若是就此失传实在可惜，今日前辈高义薄云传下这绝技，实在是我江湖的一大幸事啊。”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附和，坐在最外圈的巫朔等人没事也跟着起哄，可惜云荷月和唐小玉都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只有巫朔拍掌拍得兴起。

“嘿，看见没，这惯会当捧哏的人叫做姚不周，江湖人称‘大金虎’，因为人家都觉得他这个人又有钱武功又高，哼——金倒是有几分真的，只不过这虎嘛，我看啊，叫他‘大金鼠’还差不多。”唐小玉的脸上写满了不屑。

此话惹得旁边几个江湖侠客连连投来惊奇的目光，姚不周成名江湖也有快十年了，敢如此评价他，若非不知天高地厚，便是来历非同寻常，有那个底气。

可巫朔倒不觉得有什么，听见那姚不周在台上一句接着一句调动大伙的兴致，她也乐此不疲地叫着人家“大金鼠”。

看着火候差不多了，姚不周便转身对叶白石抱拳道：“叶大侠，江湖收徒各有各的规矩，今日您做东，这收徒怎么个章程，还得您来定。”

“既然姚贤弟问了，那叶某便就直言。”

看着屏气凝神的众人，叶白石举起三根手指，沉声道：“今日叶某收徒有三条规矩，其一，只收生平从无劣迹之人，其二，追名逐利者不入门墙。”

这两个条件一出，引得下方众人一阵议论，第一个还好说，叶大侠行侠仗义多年，今日来捧场的也多是正道之人，所以符合第一项的人有许多。

但第二条规矩便大有问题，行走江湖不为名不为利，这样的人的确是有，但这样的人却大部分都泯然众人。

今日来的人，大部分都是为了学了断浪刀的刀法，将来也学叶白石一样，一步一脚印，走上江湖巅峰。

可若是今日应了这规矩，将来这江湖之事恐怕就要与自己说再见了，毕竟江湖人重一个义字，一个信字，许下的承诺，就像是铁板上的钉子，一是一，二是二。

老天爷虽然对所谓的誓言和承诺都没有任何约束力，但你若是背信弃义，江湖绝对容不下你，届时人人喊打，就别再提什么名扬天下了。

但也不是没有符合条件的人，叶白石名声极盛，今日前来拜师的，还有不少武痴，名利对他们而言可有可无，只要能学到这至高的刀法，便是下半辈子在山里与世隔绝也无妨。

叶白石粗粗看了一眼，面色无悲无喜，他继续又说出了第三条规矩：“叶某的第三条规矩，入我门下需交束脩。”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面露不解之色，拜师礼并非什么稀罕之物，但这一般都不会由做师傅的主动提出，而是要由懂事的弟子自己去体会。

而最为奇怪的地方在于，叶白石似乎并非执着于金银之人，他虽不能说是视金钱如粪土，但起码不是贪财之人。

果不其然，叶白石的这份“束脩”另有玄机，只听他说道：“此地往西百里外有一伙水贼，他们霸占河道，劫掠百姓，无恶不作，叶某所要的‘束脩’便是这伙贼人首领的头颅。”

他这番话说完，空气都安静了，因为叶白石口中的这伙水贼，有一个在江湖上响当当的名号——长江水贼。

长江乃是天下第一河，靠着这条河吃饭的势力不计其数，譬如那黑水寨，八宝庄，这都是在长江之上讨生活的狠人，可他们无一人敢直接以这条河的名字自号。

敢以长江二字为名的水贼，唯独此一号。

长江水贼并非控制了整条大河，他们的实际活动范围也只不过仅限于此地一隅，可他们的实力却是公认的各方水贼之首。

这伙水贼的头领名叫段木人，号为天江龙王，手下无数爪牙听其号令，江湖传言长江风浪不止乃是上天罚之，大河波涛不息此为龙王发怒。

长江水贼在江湖上凶名赫赫，几乎到了无人敢招惹的地步，气焰可谓滔天，叶白石张口就要拿水贼龙头，若不是他侠名在外，大伙几近以为他根本没有收徒的意思。

看着针落可闻的大堂，叶白石淡淡地道：“怎么，今日江湖群侠云集，竟没有一个好汉敢出来试上一试吗？”

不少人因为此话羞红了脸，但即便内心饱受煎熬，畏于长江水贼的厉害，他们也只能死死地低下头，把自己变成一只缩头乌龟。

“我愿一试！”

众人纷纷循声望去，只见在院子外头来了这么一个人，白马，赤剑，雪袍，公子如玉，气概似虹，端是豪气飞扬。

见那公子翻身下马，众人不自觉给他让开了一条道路，只见这个不过二十出头的青年提着剑，气宇轩昂地走上前来。

他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叶白石重复了一遍：“晚辈虞伊，愿意一试。”

叶白石定定地看着此人，面上仍是不露喜怒，半晌后回了一个字：“好。”

这年轻人躬身抱拳，随后又大步地离开，一句废话没有，一点怯弱皆无，不知叫多少人暗地里羞得抬不起头。

在虞伊快要走出大门的时候，叶白石忽然又道：“三日之内，叶某要见到这颗龙头。”

此话落下，惊呼声此起彼伏，众人皆是不可置信，此去长江水寨，来回各需一日，等于叶白石只留给了此人一日的时间要他杀了天江龙王段木人，这简直是在为难人。

须知段木人并非什么独行侠，他麾下有无数武功高强的水贼，在这群人的保护下，就连江湖上家大业大的各大门派都不敢轻易去对付对方，何况这虞伊还只有一个人。

但是叶白石这番话说完，虞伊只是停下脚步，回头淡淡地对着他点了点头，随后继续往外走，骑上白马，呼啸而去，只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

而虞伊这潇洒的来去似乎也刺激到了场中的其他人，不少人在他之后也纷纷高呼出声，扬言要出手一试，其中就包括角落里打扮粗鄙的卖艺人沙万里，当然，还有某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

“我也要一试！”唐小玉不服输地把手高高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