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不幸福 第2章 表弟

看着母亲把行李提了进去，舅舅也慌忙的站了起来，直接说道，将行李提到二楼去。

“你看看，还是有感情吧，多久没有见到你了，又是让你抱，又是亲你的，这孩子也就是跟你有缘”从来不善言谈的舅舅也别开生面的说了这么多话！实属罕见。而在一边忙碌的舅妈也时不时的看向我们这里，看到表弟在我身边撒着娇。舅妈也在一边流着鳄鱼的眼泪！

那一刻，我被所有热情的举动迷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去应对了。

惶恐中着抱着小表弟，穿过一群排队看病的人，向二楼慢慢的走去，每走一个台阶，就觉得像是脚在刀尖上行走，有点不想上去，有点犹豫，这时候，表弟不停的喊着姐姐好，喜欢姐姐的话语时，恍然的从呼喊中回到现实，母亲提着行李走在我的前面，一楼到二楼的二十个阶梯，硬是走出了一个个慢镜头……

这一来，会不会后悔？在踏进这个屋子里的第一步，脑袋就开始嗡嗡嗡作响，事已至此，我还想什么，表弟乖巧的趴在我的肩膀上，听着他不停的叫着姐姐，姐姐的时候，心被干扰乱了！

表弟是我保姆生涯所带的第一个小孩，十六岁那年，我把我所有的温暖与关爱都给了他，无聊的时候陪着他一起幼稚，每当他咯咯笑的时候，我的幸福感会油然而生，以为这样可以让舅妈对我正眼相看，但是没有，换来的还是舅妈的白眼。数次她与舅舅闹矛盾时大打出手的时候，我会抱着表弟离去，不想让他看到不该看到的，不想让他幼小的记忆里留下阴影。

当初说走就走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过离开彼此会不会舍不得，事实上我也没有再想起过他，或许是对舅妈的怨恨让我对所有的过往一刀切断，不想有任何藕断丝连。

谁知道一年后再来到这里，这个两岁多的娃娃竟然端详我许久后，像是突然间想起来什么，就那么牢牢的趴在我的肩膀，再也不肯下去！任凭身边人过来抱他，都被果断的拒绝了！

难道这个表弟就是要我铁定心留下来的软肋！继续陪着他吗？

不知道，矛盾了！不是心甘情愿的，但又不得不来到这里。

围着二楼转了一圈，楼上三室一厅一卫一厨。面积比四合院小多了，但室内的装修比四合院里要豪华多了。舅妈这时候也走上楼来，推开中间的一个卧室，笑吟吟的说道“幸福以后住这个房间，里面有两张床，金玉选择北边那个床，南边的床你来睡。我过年的时候专门做的一床新棉被。你看看，床也都是给你们买的世面上最好的公主床，比家里面的硬板床要舒服多了。房间里面的桌子和衣柜你们两个共用，平常金玉都在学校，你就周一周五用。周六周日的时候让给她，毕竟她还是要写作业的”

“幸福用什么呢，不需要的，她又不写作业，这么好的条件，她能说什么”还没等舅妈把话说完，母亲急迫的接过话题。搞得在一旁的我格外的尴尬。

“万一要是写个字什么的，还是有配套的设施嘛！金玉有的幸福也有，来到这里了我还不是当闺女来对待，跟着我们，以后大了在镇上找个合适的婆家，不再回山里了，山里除了出力干活还能干嘛？我说的可都是实话”

“是的，是的，弟妹考虑的周到”

“这孩子怎么说还是与我有缘分，心疼啊，你看看离开一年多，又瘦又黑的，跟着我的时候都是白白胖胖的，在山里只会吃苦，哪能享福啊，在这里虽说家务活多，但是忙完后也就没什么事，不用顶着大太阳在山上来回跑，地里忙碌的没时间休息，来这里，离家又近，想家了随时可以回去，是不？”

“可让你说对了，幸福也是听话的孩子，你说的她都会记住的”母亲与舅妈就这样聊着，舅妈说来说去，就是想体验出在镇上生活的优越感，我不喜欢听的时候，抱着表弟在四周来回的走动着。

假象，这一切都是假象，我这是刚过来大家肯定都是和颜悦色，等到以后家务活压的我喘不过气的时候，就没有现在这么和谐的场景了。母亲显然已经在舅妈天花乱坠的描述下，激动的无以复加。嘴巴里不停的说出一连串的叠词，“是是是”，“对对对”……

这一切，应该是母亲所艳羡的生活场景，但不是我想要的，表面上把我当做女儿一样对待，这只是讨母亲开心的话语，对我来说，敏锐的洞察到这句话的毛病。只不过看到母亲开心的样子。我不好意思戳破而已。

好似舅妈在母亲面前画一个大大的饼，而母亲又格外的相信。我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廉价的商品，买家与卖家在愉快的讨论着价格，不去管被卖商品的感受。

就这样，穿越过人山人海，走过千山万水，又原路返回，在舅妈家新买的洋房里，我迷失了方向。

命运是个很奇怪的束缚，再次束手就擒的来到这里，我知道，我又再次的屈服于命运的摆弄，或者说是母亲为我做的决定。我不知道这次又要停留多久，身在朝营心在汉那是我的真实写照，听着她们在谈笑风生的样子，完全不会顾及我内心的真实想法。我只是大人们维系亲情的一笔交易物品，一件可以拿到明面上的牺牲品而已。

舅妈一个劲的吹嘘眼科事业出名后带来的成就感，母亲在一边谦卑的奉承着，一度达到了词穷的境地，还好舅舅在楼下喊舅妈下去，这才不得已打断了她们的愉快谈话，母亲也得以休息片刻，吞咽一下口水。从来没有这样尴尬过，今天算是经历了！

舅妈踩着恨天高的高跟鞋往楼下走去，咚咚咚的声音格外的响亮。母亲回过头来看看我，先不由自主的长叹一声，语重心长的说道“看吧，人都是会改变的，你看，这次真的是一视同仁了，啥也别想了，在这里好好干吧”

“姐姐，加油”表弟冷不防的说出来一句话，委屈的表情瞬间破防，忍不住的笑了起来。第一次，这样无忧无虑的笑。

起因是因为一个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