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子 第三章 第十四节 穷是一种病

第三章 第十四节 穷是一种病

陆文夫和蜂子说话很少。蜂子和少年说话很多，这一段时间陆文夫因为说话少，听得多，逐渐地发现他的听力比原来好得多。

有一天，他听到蜂子对那少年说：“我们俩以后组成一个队吧，你跟着我，我带着你到处放蜜蜂。我们就在这太行山里杀日本兵，你帮我一起杀够100个日本兵，为你死去的家人报仇。”

少年点点头说：“为啥非要杀一百个？我只懂得一些很浅的拳脚功夫，我只会玩一些杂技，翻跟头，但我不会杀人，怎么去杀死这些日本兵呢？”

蜂子疼爱地抚摸着少年的头，我们教你学会用枪。

“你看，这里有三只日本的38式步枪，还有一只手枪，你要灵活的使学会使用这些兵器。我明天开始就教你怎样瞄准，射击，你会成为一个优秀射手的。当你练成‘枪平人倒’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完成我们杀100名日本兵的任务了。”

陆文夫听到这话，蒙了，为啥非要杀100名日本兵呢。到目前他已经杀了8个了。这是他亲眼所见啊。哦，对，他以前在自己亲眼看到之前，还杀过日本兵。

陆文夫在这一个多月内问蜂子的第1不是正事的话便是：“请问，什么是‘枪平人倒’？”

“这是一个射击术语，指的是你看清目标以后，准备举枪瞄准，当枪身放平的一刹那，也就是你击发的一刹那。哦，就是扣响扳机的一刹那，指的是出枪速度快，击发快。”蜂子看着刘武说道。

“知道了，说得简单一些就是四个字：又快又准。”

“跟你在一起三个多月了，我知道你玩的是弹弓。但是你那弹弓怎么打的我琢磨不明白，跟我玩的弹弓不一样，但你讲射击，我倒是能听懂，看来你的射击技能也是一流的。”

蜂子把一把新一些的日本38式步枪，交给那个刘武说：“看这支枪现在比你高多了，你闻闻，枪管里有火药味，你要知道一件事情，枪是要经常擦拭维护的，一把枪以后好不好用，跟你平时你的擦拭维护很关系。”

“来，刘武，你好好看着，我把这枪认真地擦拭维护一下。”说道用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就把枪给拆散又重新组装成。

刘武看得有些傻眼，在他的眼中，这个大哥哥拆枪、重新装成枪，跟他表演杂技一样。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陆文夫把眼前的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坚信，这个人就是一个日本军人，单从日本38式步枪的拆装时间来看，他应该是一个在日军甲种师团服役超过三年的老兵。

蜂子对刘武说：“你看，我在对枪管做上油，擦拭。你再嗅嗅，还能闻到火药味吗？对，这枪就是杀你家的枪。我把这支枪送给你，你就用这枪要更多日本兵的命，用中国话讲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现在还小，日军38式步枪高近1米3，你还太矮。看看能不能把这枪举起来，这支枪空枪重量近8斤重。”

少年接过枪的一刹那，心中是豪迈的因为他知道，从此他将踏上一条杀日本兵报仇的血路。他生来就为复仇而来。

蜂子严肃地对刘武说：“要想有一流的射击精度，你必须十分地了解手中的武器，你每天要不停地拆装你手中的枪。我给你三天时间，看看你能不能达到我拆装的速度？我们两个比比看。”

从刘武拿到枪的这一刻，他便和人枪不再分离了。只要不是在山洞外面，他总是枪不离身，不停地拆装，不停地拆装。他的速度越来越快，让陆文夫心中顿生妒忌。尽管他在苏联的莫斯科东方大学学习过军事，但对于单兵武器的拆装能达到什么样的速度没有概念。看着刘武每天不停地拆装，他也想跟着学学。但上手太笨，连跟刘武提出比一比的想法都没有。

而刘武随着38式步枪在他手中拆装越来越熟练，他开始琢磨着，怎样才能‘枪平人倒’，又快又准地射击敌人，他日夜所思。

蜂子对那少年说，我只是略懂射击理论，但我几乎没有打过枪。叫你陆大哥教，他的枪法好。

陆文夫没好气地说：“我们八路军枪械紧张得很，你把这一支枪给一个13岁的孩子不是耽误事儿了吗？我的伤也好了，这儿离我的中队也近，我之所以最近一段留在这里，主要是觉得你救了我一命，这孩子伤那么重，你要救护他，所以，我留了一段时间，帮你照看这些该死的蜜蜂，现在这孩子能走路了，我也要去回我的游击队去。后后会有期吧。”

陆文夫走得很决绝。他心里也确实是决绝的，他理解不了蜂子，这个人身上有太多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跟他在一起快四个月了，还分不清他到底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他心里早已决定，回到游击队之后，便派一个队员来到这里，埋伏起来，跟踪和观察他，他相信早晚有一天他能够看透，这个小伙子究竟是哪国人？

陆文夫走的时候提出要带刘武的那把枪走，说：“我们游击队里没有好枪，这枪这孩子还太小，等他长大，我再给他。”

蜂子没有说话，只是往外头摆了摆手，那个意思是‘一边去吧’。

陆文夫走的时候，带走了两支步枪，一枝手枪，六枚大正10年式手榴弹。和全部的子弹共有341发。他只给刘五留了四发子弹。蜂子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当着他的面说了句：“穷岁累月，智穷才尽，如此下去岂非要黔驴技穷不成。”

陆文夫‘哼’了一声，带着满满的一身财富走了。

走后不到约莫有5里多地了，听到身后蜂子蜂场附近传来一声枪响“宾勾”。不好，一定是他们遇到日本兵了。枪都打了，说明那小子的弹弓都不管用了。坏了，他翻身往回跑。才跑几步，赶忙把身上的武器弹药都藏在草丛中，做了记号，拼了命往回跑。

往回跑的路上，不停地听到枪声，宾勾，宾勾，宾勾，宾勾，一共五声。

坏了，坏了，我应该给他们多留几发子弹，嗨，我这个人呀，这枪都是人家打来的，我怎么这么小气呢？我怎么光想着自己游击队里的事儿？怎么着也要分一半才合理呀。

陆文夫一路急跑，离蜂场还有一里地的时间，再也听到枪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