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舰娘快递公司 第17章 拔锚

第17章 拔锚

不能出声就是字面意思上的不发出声响，直接在脑内通讯里交换信息还是没问题的。

白莫邪：这里到底是哪里？？

王星茹：哦嚯嚯，少年终于问出口了哦——古有天坛、地坛，没发现吗少年？甘水、肃天，此地名为甘肃天水，乃古伏羲画卦台所在之地名，此处乃我族“祖坛”，并非银河帝国之核心，仅仅只是我羲姓者，落叶归根之所在。

白莫邪：……茹妃殿下怎么也开始文言文了？

王星茹：……呸呸呸……跟那个傻子呆久了……还有，叫我妈，或者奶奶！

白莫邪：……茹妃殿下这么年轻，这么叫岂不是叫老了？

王星茹：少年想占便宜吗？我辈分就是比你大得多！薇妃那边你如果叫妈的话，我这里啊，你必须叫奶奶！不，跟夜夜一样叫我祖奶，听见没！

白莫邪：……祖奶。

跟王星茹胡扯着，白莫邪心中却不由得震惊、震撼着，原来如此，难怪进来之后一股寺庙又不是不是寺庙的怪异感，原来是家族的祖庙、祖寺啊，古老的以祖先为纽带的血脉人际系统，人类学上被称之为“祖先崇拜”，确实是最最以“人”为中心的信仰了，老天神仙应该敬畏，但该祭拜的，相信在祭拜了之后会得到祝福、保佑的，只能是自己爹妈……可怜天下父母心，即使离开了尘世，会疼你关心你的依然是你最亲之人。

这最人性最人情味的维系，才是人类最本源的善，羲姓一族，才会得出“如果世界毁灭，文明、人格都可以不要，但一定要保住人”这样的理念。

王星茹：乖——等下奶奶给你糖吃嗷！

白莫邪嘴角抽抽：……难怪谱启皇会在这里……所以祖坛这里是退休后休息的地方？

王星茹：不是的哦，这里是我们羲家最宝贵的精神核心，上面那个皇宫没了就没了，但这里可是跟着咱羲家数万年过来的地方哦。

白莫邪：数万年？

王星茹：是呢，这是一段秘史，看你就要成为自己人的份上……天下大乱的时候啊，兵荒马乱……

白莫邪：没兵没马了，咱们能不文言文吗……

王星茹：……喂，少年，星茹发现啊，你在通讯里面就变得特别贫嘴了啊。

白莫邪：没办法，隔着一道在，人胆子就大了……古代不是有网络喷子、键盘侠的叫法来着吗。

王星茹：算你，做奶奶的不跟你计较了……总之动荡的银河系，我们羲家的精神寄托经常被当目标攻击，毁坏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哦，后来就干脆把祖坛改造成一座星城了哦，有时候装在星球要塞里，有时候放在主力舰里一起移动，反倒是安稳了许多……后来天下太平，一直漂泊流浪祖宗庙宇不太合适，于是谱启皇就想把祖坛找个安稳的地方安顿下来，风水看了一圈后啊，就相中震离星这里了——你看这边的星球都是八卦起名字的哦！

白莫邪：那后来怎么……

王星茹：其实修建地面皇宫，银河王国政府那样操作，都是故意的、默认的哦，小白对古代的事情一直很了解的对吧？咱们自古以来，不管谁家的祖庙都不会阴冷冷的哦，人气要旺才是重要的啊，那种荒凉荒废的，不都是所谓断了香火嘛。

白莫邪：虽然明白祖奶的意思，但……觉得“断了香火”用在这里有点问题……

王星茹：星茹又不是真喜欢文言文什么的啦，古词当然没什么研究啦！其实跟你讲哦，昊昊他呀都是跟谱启皇学坏的！小时候他可崇拜谱启皇了，简直比自己亲爹还要亲爹，一有机会就围着谱启皇转哦！

别在自己这种小辈面前大爆料啊喂，这让自己以后怎么面对这两位最大的上司哦！白莫邪心中疯狂吐槽，连忙插嘴打断，要赶在王星茹爆出更多奇怪消息之前，转移她注意力：

我的祖奶奶哦！别再说皇室秘辛了！知道你跟斩云帝从小长大的啦！再让我知道些什么，指不定就被陛下给丢到绝杀前线去灭口了哇！

王星茹：咯咯咯——放心啦，祖奶奶我会保你的……但说到派上战场，那还真得要你上战场了呢——就是之前所说的，我们得私了，在事情闹大前把夜夜给抓回来家法伺候，按那个丫头的要求，得小白你亲自上场哦。

白莫邪：嗯，我知道……所以我的禁足结束了？可以出发了？

王星茹：还不行呢，我们得安排人看着小白你哦，要看着你确确实实是去处理克拉西门徒的哦。

白莫邪：确实……所以意思是，准备安排支舰队给我？

王星茹：自然，你自己的部队数量不足不说，还被分割拖住了呢，首尾不接。而且克拉西门徒啊，既然已经确认是“最后的舰队”了呢，莫宁图到现在没抓到，他一手情报，只会激活刚好应对小白，一模一样数量的13艘主力舰吗？那么更多的主力舰呢？最后的舰队，数量级，当年可是可以跟整个帝国分庭抗礼的呢。

白莫邪听得出来，王星茹这里依然在影射自己在莫宁图事情上有瞒着她的，海滨哪会儿，德瑞克……自己应该没放跑莫宁图吧？自己已经事前事后多方确认过，德瑞克控制走的确实是行星外泊区的私人飞船，莫宁图不可能“瞬间移动”从震离星“传送”到那飞船上，而如果他早就在飞船上的话，先不管他怎么上去的，他自己早就可以自行溜走，何必惊动各方？

然而白莫邪自己心里也清楚，以上推理之中，充满了自己的臆测和想当然，是靠理性逻辑一环套下一环的，没有任何实际证据作为基础和纽带的，与其说是在试图证明什么，倒不如说是一种自我安慰——安慰自己没有因为当时一时情急，直接或者间接放跑莫宁图，否则现在处于事后时间点上回想、追责，岂不是就是自己害了桃花坞遇袭，进而让大家全部处于危机之中了吗？

所以王若夜这个时候跳出来，反而让自己松了口气……起码自己不用考虑自己的失误，继续自责，而是把枪口对准她了，让所有人把注意力放到她身上了……所以她不会是在演“苦肉计”，提前发现了自己的失误，故意来这么一出的？

白莫邪自己马上就否定了这个想法，道理很简单，她的操作确确实实，封死了自己绝招杀手锏“时间回溯”，只能走线性时间一条路跟她正面对决，这已经把事情做绝作死，完全不留后路……自己失败，银河帝国很长一段时间依然不会怎么样，但黄金骑士团绝对完蛋，而王若夜自己，则如她自己选择的另一条路出人头地，去继续她的人间争斗游戏。

苦肉计要演也不是这样演到彻底决裂还没完，还要封棺盖土上柱香的，把事情做得如此之决绝，再突然反转，跳回自己身边，变回同伴说“其实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呀”，那是三流小说故事里才会出现的套路，通常被称之为“强行洗白”，白莫邪漫长的人生里，可是看过太多这种套路作品了……然而这里可是现实世界，怎么可能会发生这么好的事情？

自己可没那么天真。

总之，也算是阴差阳错，大家按照各自的时间表，进行则各自的计划，王若夜现在摊牌，将死自己的同时拉了自己半把，只能算是历史蝴蝶效应——不是她出这个头，随便换个谁，也只有是龙女观月宣布造反，才可以达到相似的效果，让两任皇帝、情报头子，都只能先放下对自己的成见，让自己给他们办事先，还得给自己不少甜头……

现在即使自己完败，但至少白铃铃是安稳的了……

王星茹：……不是挺能说的嘛？怎么突然没声了？是不是被克拉西门徒舰队的数量级吓到啦？

白莫邪：他们保留实力，是为提防银河帝国三大舰队……

王星茹：所以要跟他们正面对抗哦，至少得拉出三大舰队中的一支出去，否则绝对力量下，只能跟桃花坞行星系一样，被他们把玩在手中，想时候捏爆就什么时候捏爆……刚刚接到延迟观测消息哦，护卫舰舰队交战，克拉西门徒那边，突然变出了比煕煕舰队多两倍左右的舰只哦。

白莫邪：……从银河系这边发动超越打击啊，直接来不就行了吗，抹灭他们的护卫舰舰队，他们还敢根据暴露出坐标反击我们的舰队不成？怎么感觉……

自从万多年前发明对变引擎之后，战舰战就根本不用移动，没有了战场、战线、阵地、阵型等等传统概念了，宇宙这一头就能打击到另一头，干嘛还要飞到你身边去暴露自己呢？有你的坐标位置，你就完蛋了。

所以白莫邪根本没问舰队起航啊、出发啊什么的问题，真要开打，直接原地开炮超越打击完事儿——这是时代差异、科技差异、文化差异带来的常识不同，当年白莫邪刚穿越时，也花了不少时间来接受战舰战“作战距离”“作战方式”这些基本常识。

就如克拉西门徒的主力舰舰队，在封存它们分布于宇宙各处的舰冢里被唤醒后，就可以直接威胁、袭击桃花坞行星系了……要花时间行驶到十光年左右范围内“战场”上来的，是他们护卫舰舰队跟单兵战部队。

……王星茹脚上用力，让白莫邪把脑内通讯发言停了下来：兵者，凶器，我们羲家现在是唯一的兵者啊，就能为所欲为了吗？天下人多误解，但作为以后体系内的一份子，你需要明白一点哦——天下不武，并只是法律条文而已……好好看着哦，谱启皇同意斩云帝“去吧”，是去做什么吧……

白莫邪不再开口，只见斩云帝羲俞昊站在大殿之中，向着面前一排排镀金木雕、牌位作揖过去，大门口这边说了这么半天悄悄话，他的揖还没有做完……只不过白莫邪心中也明了，毕竟是祖宗像、牌位，慢一点庄重一点也是应该的……就是不知道那些牌位、铭文上的内容，从一开始就知道是某种文字，但直到现在也没弄清楚是那种，而且错过了询问王星茹的最佳时机。

就在这个时候，羲俞昊放声唱喏般开口：“后世子孙，俞昊请笏。不肖失德，欲动兵戈。”

随着他话语结束，大殿内沉静了一秒，也有可能是一年，总之当满堂梵唱般晨钟暮鼓之音响起之时，白莫邪鸡皮疙瘩掉了一点，满心只有神圣、神秘……

不知是什么方向的扬声器响起，悠久绵长，似乎在遥远的时间尽头，又似乎就在你耳边轻语。

一个沉着到无机质般的声音——非为私欲而战，可。

一个雄浑狂傲的声音——非无谋之战，可！

一个温文尔雅的声音——关乎全人类福祉，可。

一个低婉银铃的声音——非恃强凌弱，可！

一个慵懒散漫的声音、一个淡然看破的声音、一个母仪天下的声音，一个慈悲救世的声音……直到最后不知过了多久，白莫邪震惊于光听声音就仿佛直面了本人一般，一个个鲜明的形象伴随着他们的意志，在耳边久久无法消散。

……一个俏皮可爱的声音：小白，你可能觉得这很形式主义吧？但就是这种形式告诫着我们，让我们时刻不忘初心啊，先祖大人们就用这种方式保佑着我们，让我们不会忘本，才有了现在的基业啊。

白莫邪嘴角抽抽，瞅了最后在脑内发言的王星茹一眼——不要在人家正震撼的时候，突然冒出画外音来啊喂！很出戏，感动全没了啊喂！

这时候斩云帝获得了全部的认可，只见他再次一揖后，转身朝向大门，大袖一挥，挥出了千军万马一般，大声宣布：“银河帝国皇家舰队，拔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