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中兴 第二二七章 召芷的心意

第二二七章 召芷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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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是当了小官就忘本，良心都被狗吃了？芷儿对你什么感情，你真的一点都装作不知道吗？还说出如此绝情之话……呜呜呜！”

召芷越说越大声，越哭越起劲，到最后竟放声嚎啕起来。

方兴愁容满面，眼前这太保府大小姐真是把先生教的女德、女容全抛到九霄云外去也，哪还有半点大家闺秀的影子？

更让方兴痛苦的是，他依稀听到门外传来卫士们不厚道的笑声，想必是把这夜闯大司马府的女子当做职方氏大人的风流债了。

“女公子，请切莫再哭泣也。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胡说八道！都是骗姑娘嫁人的鬼话！芷儿就是不嫁，芷儿不想离开公父，更不想离开你……”

方兴百口莫辩：“女公子，不可再说如此言于，你我这……清清白白……”

“清清白白？”召芷话带讥讽，“那你为何带我乔装去看雩祭？那场面可有多羞？看着看着为何偷拉我的手，还偷亲芷儿……”

“这……”方兴脸憋得通红，心想这召芷果然生怕不把事情闹大。要处理眼前这档麻烦事，可比治国打仗还难上万分。

方兴连忙解释道：“这不是你求我带你看雩祭么？怎么就赖我头上了……再说，那也就无意碰了你一下……”

“什么无意？那分明就是你情不自禁！”召芷越来越无理取闹，“你负心，你轻薄芷儿，我要告诉公父，我已被你玷污……芷儿不能出嫁也！”

方兴真是哑巴说黄连，有苦说不出。自己越退让，召芷偏越凑到跟前，自顾自地哭着。方兴最怕女孩哭泣，更何况这位大小姐哭起来真是天旋地转，脑袋都要炸裂。情急之下，他只求先稳住她的情绪。

眉头一皱，计上心来，道：“女公子，我看大宗伯去齐国，或许与你出嫁之事无关。”

“真的？不许唬我。”召芷闻言顿时止啼，眼泪也来不及擦干。

方兴硬着头皮接着道：“你看，这齐国可是国丧，太子继位后，也需要服丧三年。这三年里，他每日都得披麻戴孝，如何能谈婚论嫁？想必大宗伯此去，不是为了你之婚事……”

“三年？三年后芷儿都成老姑娘咯。”召芷破涕为笑，但很快又鼻子一酸，“公父为何对芷儿如此残忍，让芷儿远嫁去东海之滨……”

方兴再次呆若木鸡，他本以为这位大小姐会转忧为喜，没想到竟开始埋怨起她父亲来：“公父好狠心！芷儿就一个哥哥，被公父亲手送给暴民杀害……娘亲生完芷儿就丢下我们父女西去，可公父居然要把他的独女送给齐国国君当夫人……芷儿的命何其苦也……”

方兴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又不敢伸手接触召芷，以免再起事端，只能直勾勾得看着对方。

方兴知道召芷的心意，他何尝没对眼前这个美丽少女动过心。自从入住召公府里的第一天，她的一颦一笑就萦绕在自己脑海，挥之不去。自己在先同茹儿已有父辈口头婚约，自然内心坚定，可如今茹儿杳无音信，怕是凶多吉少，自己又该心属何方？

但退一万步说，方兴知道自己和召芷不会有任何结果——

召公虎世代三公，对自己又有知遇之恩，方兴岂敢对他的千金明珠有非分之想。待到召公虎认自己为义子干儿，亲自加冠、并表奏为中大夫，让自己与召芷兄妹相称，绝不越雷池半步，想必早把召芷的小心思看在眼里，

虽然周朝民风纯朴，提倡自由恋爱，但召芷毕竟是与平民之女不同。她是公卿之女，联姻和远嫁异姓之国就是她与生俱来的归宿。更何况方兴出身贫贱，又成长于穷乡僻壤，门不当、户不对，乌鸦如何高攀得起凤凰？

方兴正沉思着，只听耳边召芷轻声道：“要不，我今晚就同你……”

“不可！”

方兴抬头一看，顿时心快蹦了出来——召芷正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朱唇轻咬，双手扶肩，很是魅惑。

“不可，万万不可！”方兴定了定心神，寒冬腊月，竟冒出一身冷汗。

等了半晌，面对眼前这个铁石心肠的义兄，召芷满脸失望，又不甘心道：“要不，你带芷儿私奔？我不想当什么女公子，你也不用做这针眼大的小官，岂不美哉？”

“私奔？！”方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想到召公虎身为大周礼法的坚决捍卫者，他的宝贝女儿居然如此离经叛道，真是天下奇闻。

方兴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得支开话题：“女公子，你这大晚上外出不归，太保定会担心，你可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让他担心去！亏他还知道芷儿是他唯一亲人了。”说到这里，召芷又止不住梨花带雨，“芷儿舍不得公父，不想嫁人，芷儿宁愿老死在府中给公父养老送终……”

方兴很是无奈，这女公子的性子真是古怪——刚才还义无反顾要私奔，现在又说要陪着老父终老，女孩儿的心思真是猜不透。

夜半，云雾遮月，召芷又断断续续地哭了几阵，眼睛哭得红肿老高。

方兴心疼，赶紧劝她回家：“齐国大丧还要三年，太保倒也没那么快把你嫁出去……”

“芷儿才不嫁什么齐侯，要么不嫁，要么嫁你……”

召芷这话说得大声，方兴害臊到了极点，又不敢抬手捂住召芷之口，只恨找不到地缝可以钻进去。

召芷看到方兴的窘样，破涕为笑，道：“你怕公父，世人都怕公父，芷儿偏偏不怕他。”

“是是是，”方兴今夜还是第一次看到召芷露出笑容，尴尬地问：“女公子，你刚才都是开玩笑罢？”

召芷娇嗔道：“从今往后，你就叫我芷儿，不许再叫我女公子！”

方兴哭笑不得，弱弱道：“这可只能私下叫，否则……”

“快叫！”召芷顽皮一笑，语笑嫣然，和刚才海棠垂泪相比，又是另一种娇滴。

方兴不由看得呆：“芷……芷儿。”

召芷拍手大笑，道：“哭完好受多了，芷儿这就告辞，不然公父又要到处找芷儿……”

“这么迟了，我送你回去罢……”

“不用，芷儿自己会走，这里离太保府倒也不远。”

“女公……芷儿，你又是如何溜出来的？”

“爬墙，还不是你教芷儿的……”

方兴这才发现召芷脚上、手上多有划痕，看来她真动过离家出走、和自己远走高飞的打算，心里一阵后怕。

“你已经知道我心意了，芷儿会好好同公父说的！”

刚才还泼辣刁蛮的太保府大小姐突然脉脉含情，方兴又是一阵发呆。说起来，召芷要嫁给那未来的齐侯，自己还真有几分舍不得。

召芷嘻嘻一笑，大步便往府外走，在众卫士不可思议的眼光中，还不忘打趣道：“你们这些臭卫士，好好去看看你们的方大夫伤得重否！”

众卫士闻言大惊，赶紧冲到方兴跟前，左翻右翻也找不到伤口。

“方大夫，哪里可曾受伤了？”

方兴也被他们逗得哭笑不得，无奈苦笑道：“心……或许心伤了罢。”

众人闻言，皆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