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中兴 第二六四章 智取萧关

第二六四章 智取萧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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犬戎国师见国主执迷不悟、不听自己计策，忙拽住其铠甲，苦苦央求道：“主公，此举关系犬族生死存亡，还望三思而行！”

犬戎国主虽狠狠瞪着国师，但知其向来深谋远虑，不自觉又在心中盘算一番，便道：“为何不走街亭要道？”

国师见有回旋余地，赶忙道：“栈道本年久失修，且歼灭西戎主力一役亦破损严重，实是难行。更何况，西戎前车之鉴……”

犬戎国主知道对方言下之意，毕竟铤而走险，可禁不起任何背叛，于是道：“国师所言有理，为安全起见，便绕远道而攻西戎罢！”

国师大喜，连连叩首，道：“国主英明！那弃太原、退守萧关之事？”

犬戎国主不再妥协：“太原要塞乃周人苦心经营之地，扼我进出关中之咽喉，此地若重回周人之手，我军何时才能复得？”犬戎国主哪舍得已吞入口中之肥肉飞走，“太原不可轻弃！我拨守军一万于义子，命其固守太原—萧关一线，可保无虞！”

“可……”国师还是不甘心。

“够了，休得再谏！”犬戎国主言罢，扬长而去，径直前往军营点兵以讨陇右。犬戎国师愣在原地，长叹一口气，知道多说无益，只得作罢。

犬戎国主留下爱将兼义子苌貅于太原，拨其一万人马，命其镇守以抗周王师，苌貅不喜奔波，欣然领命。安排已定，犬戎国主带着国师及另外一万精兵，溯泾水北上，准备绕过崆峒山以出陇右，最终夺取西戎领地。

说起那苌貅，他本是犬戎部一员普通战将，以其勇猛，又救过犬戎国主之命，故深受宠爱。因犬戎国主诸子幼小，故认其为螟蛉义子，常带在左右，屡立战功，此役全歼西戎主力他更是居功至伟。

久而久之，这苌貅便自诩可独当一面，屡屡向国主讨求主将之位，今日大愿得偿，自是欣喜若狂。

他绝非庸辈，受命之后，便日夜巡查太原各处防务，不敢有丝毫懈怠。他深知太原乃易攻难守之要地，故而他加倍小心，成日里修补城墙、建筑防御工事。即便如此还嫌不足，又从萧关调来两千军士守备。

苌貅不可谓不努力，但他怎么也想不到，敌人会绕过他精心布防的太原，而突然出现在萧关——

三更，夜半。

初，犬戎主力占据太原之时，萧关之上留有五千守军。后来战事骤起，先是围剿西戎大军时抽调走了两千人马，这几日为了固防太原又再抽调两千，驻守萧关的仅不到一千兵马。

但所有犬戎人都确信，萧关如今乃是其手中最为安全之地，任何一条大路皆是犬戎所控制，周王师插翅难飞，定无法从大路来攻。

不过犬戎人不知道，在同周王师对峙的这几个月中，兮吉甫早已派出五百勇士，悄无声息地日夜赶工，硬生生挖出了一条地下暗道，直插萧关。萧关非孤关，乃是据山而建、夯土而成，两侧皆依托陇山山脉，因其陡峭难行，故而向来没有敌军敢走山路来攻。

此时关上守兵正高枕无忧地做着美梦，如何能料到此刻萧关两侧高山之上，早已遍布五千名周王师精锐，那正是兮吉甫率领的攻关部队。

从岐山出发后，兮吉甫始终避开苌貅的视野，抄小路绕过大半个陇东高原，与负责挖掘暗道的五百人小队汇合。穿过精心掩护下的地道，神不知鬼不觉来到了萧关所在的高山之上。

今夜大雾弥漫，正是偷袭萧关的绝佳时机。三更一到，随着兮吉甫挥旗为号，两侧挠钩锁套齐飞，程仲辛、程仲庚兄弟便各领一师，从萧关两侧齐攻，力图最快时间攻克关隘。

在兮吉甫驻守岐山之时，这五千锐卒日夜在岐山上苦练攀援、越险之术，此刻早已驾轻就熟，一个个如离弦利箭般窜到萧关城头，毫发无损。

接下来的，便是场既无悬念，也枯燥乏味的完胜——不到半个时辰，萧关内所有犬戎守军被一网打尽。这座自周王静即位前就被犬戎占据的雄关，如今竟被兮吉甫以零伤亡的代价夺取，如摧枯拉朽。

萧关易帜。

苌貅慌了。

他奉命驻守太原，如今被拦腰切断退路，手下一万名犬戎官兵不得不面对周王师天衣无缝的包围网——北有难以逾越的萧关，南是驻扎岐山的召公虎大军，两面是陡峭难行的陇山——如同被关进牢笼，无路可逃。

犬戎人原名猃狁，只因崇拜狼犬图腾、认神犬为祖先，故而被中原华夏贬称为“犬戎”。而苌貅带领的这一万名犬戎大军被周王师囿于绝地，活脱脱一个“关门打狗”也！

奇袭拿下萧关后，兮吉甫第一时间派信使沿原路返回，向召公虎报捷。另一面则让让程氏兄弟毁掉地道，巩固萧关及两侧高山之防务。

捷报传到岐山，召公虎展信大喜，按照原先兮吉甫约定，便集中手下优势兵力，一面佯攻太原，一面派各股劫粮部队破坏对方贮粮点、切断水源。

断了后路，断了粮草，断了供水。纵使苌貅三头六臂，也在劫难逃。

天帝欲让其灭亡，必先让其癫狂。苌貅分寸大乱，对自己请缨留守的决定追悔莫及，于是他不顾一切组织手下一万名犬戎大军，发动形同自杀的军事行动——

他先与岐山守军死战，被乱箭射得溃不成军；又转而强攻萧关，同样损失惨重。几战下来，苌貅除了折损一半兵马外，别无他获。

举目四望，眼看困守太原就是死路一条，苌貅想赌上一把——从街亭密道撤退。

夜黑风高，苌貅带领剩余的五千名残兵踏上栈道。栈道下是刚刚葬身两万西戎大军的深渊，今日，它再次张开那吞噬无数生命的血盆大口。

“报将军，不好！前方栈道已被破坏……无路可走也！”

“报将军，身后栈道起火，太原已陷入周人之手！”

催命般的战报接连传来，苌貅已然麻木，往日英姿飒爽的他，此刻已被折磨得面容瘦削、双目空洞无神。他望着被火光和浓烟染得红黑相间的天边，拔剑长叹——

“义父，只叹你不听军师之言退守萧关，这才使得一万犬族男儿命丧于此！周人天命未丧，有如神助，愿你趁早悬崖勒马，切勿逆天而行也！”言罢，铜剑一横，苌貅便跌落栈道之下，粉身碎骨而死。

见主将战死，剩余犬戎将士也万念俱灰，纷纷自寻死路，追随数日前先走一步的西戎白骨而去了。

烟尘散尽，谷中万籁俱寂，一阵雷雨袭来，山风咆哮，如同一曲挽歌：

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