磷火常同日色鲜 第17章 劫刑车

第17章 劫刑车

“囚车已经到了忻口寨，他们会沿着滹沱河西岸北上，经过崞县、代州、繁峙，经由平型关、紫荆关进京。官兵有七百人，再加上其他杂七杂八的随行人员，一共一千多人。”木怀玉一手扶着椅子，一手用拐杖指点着地图，这样的大队人马只能走大路，可以选择的路线是有限的。但是闯军的情报能力有限，靠人力去慢慢侦察，效率太低，所以一直走到这里才能确定路线组织伏击。

“周围的官军，主要是代州参将的人马，还有雁门关的千户，前两年鞑子入侵，他们受了些损失，但战斗力还是有的，所以我们不能在代州附近动手，再往东，平型关有个守备，所以在繁峙县动手也不太好。在崞县动手的话，那里离宁武又太近了，只要我们不能迅速打垮官军，稍一拖延，就会被内外夹击。”

张天琳说：“照你这么说，哪都不能动手了？”木怀玉说：“严格来说确实如此，所以还要各位头领定夺。”

谷可成说：“出了山西地界，就更难了，还是繁峙县吧，谅平型关那几个官兵也掀不起什么浪头。”赵胜说：“木兄不是也说了，在繁峙县东边一带有眼线，我们就在这里设伏。不过设伏之前，得给官军准备些小礼物才行。”

“协台，好些弟兄腹泻不止，怕是晚饭有问题。”赵大胤其实自己也觉得肚子不好受，但是回想起来，晚饭似乎也并未吃什么不好的东西。

这一路上押解官军的饮食都是现地调达的，也就是让沿途的百姓供应。今晚他们宿在下茹越村，自然是村里有什么就吃什么。这里离县城只有二十里，原本不该停下住宿，但反正他们是押送犯人，又不是打仗，也不用那么急。

赵大胤仔细回想着刚才吃了什么，却感到头晕目眩，四肢发麻。他意识到情况不好，自己怕是中毒了。

“我们在村里的眼线弄了些剁碎的生附子加到肉汤里去了，这段时间我们跟踪他们，发现都是军官吃肉，给高闯王的饭里也没有肉，所以在肉里下毒最安全。再加上他们喝了酒，药效更好。不过剂量不大，毒不死人，顶多也只能让他们上吐下泻，行动不便。要是搁得再多些，他们就该吃出味道不对了。”木怀玉说道。赵胜点了点头：“这就足够了，准备动手吧。”

高迎祥端坐在囚车之中，他并没有被拷打，因为孙传庭觉得也没什么可问的，高营兵马溃散了，就算高迎祥真想告诉官府他们在哪，他也真不知道。

看着官军狼狈的样子，高迎祥知道肯定是有变故发生了，一般人绝不会袭击这样的大队官军，如果真是有人下毒，那只能是李自成的部下。

但听三声铳响，闯军的攻击开始了，官军还是有起码的防范意识的，在营地周围派出了夜不收，但因为突发的中毒事件，没人注意到这些夜不收迟迟未归。在村民的配合下，闯军摸掉了村口的岗哨，突入村内。

赵大胤麾下的这帮二流官军，和抽调来的闯军兄弟在训练水平上差距不大，但是闯军人数更多，有本地的兄弟带路，官军的军官又都忙着解手呢，战斗没有多少悬念。黑暗之中，官军不知来了多少流寇，由缺少指挥，被围住砍死了一百多人之后便放弃了抵抗。赵大胤还试图抵抗，在乱军中坠马，被活活踩死。

张天琳砸开了囚车，将高迎祥放了出来。高闯王跳下车，躬身行礼：“多谢贤弟。”高迎祥并不擅长言辞，虽然心中感激之情无数，但能说出来却只有这一句。

张天琳也不是喜欢客套的人，解下自己的外袍披在高迎祥身上，高声喊道：“闯王救出来了！”高营的兄弟们急忙奔了过来，与高迎祥见礼。张能打扫战场，安抚村中百姓，谷可成在外搜索落网的官军，防止他们去代州或平型关报讯。

次日天明，收尾工作也进行得差不多了，昨晚的战斗伤亡很小，众头领喜气洋洋，将随军民夫全都赶走，押解着俘虏，簇拥着高闯王收兵返回天台山。高迎祥是朝廷的头号钦犯，就这样被公然强行劫走，宣大官兵必然大举出动前来搜剿，恐怕天台山已经不能待了。

两骑探马从东边飞驰而来，直冲到众头领面前，谷可成认得他们是自己的部下，其中一个人马上还捆着一个官兵模样的人。二人翻身下马，谷可成问道：“出什么事了，平型关的官军有动静？”其中一人说：“官军已经乱成一团了，我们捉了个舌头来。此人交代说，东虏大军已经攻下了昌平、居庸、延庆，总兵巢丕昌叛变了，东虏于京郊大略，前锋已逼近紫荆关，离平型关只有二百多里了。”

就在今年四月，皇太极正式称帝，改国号为大清，改元崇德。封代善为礼亲王，济尔哈朗为郑亲王，多尔衮为睿亲王，多铎为豫亲王，豪格为肃亲王，岳讬为成亲王，阿济格为武英郡王，杜度为安平贝勒，阿巴泰为饶余贝勒。对朝廷结构也做了调整，以希福、范文程、鲍承先、刚林等为大学士，更定六部官员，设立都察院。

有改革，就一定会触动某些人的利益，而作为一个皇帝，首要任务就是保证本国统治阶层的利益，所以就只好堤内损失堤外补。趁着秋高气爽，皇太极命阿济格为帅，阿巴泰、扬古利辅之，第四次出兵入关劫掠。

阿济格统带八旗兵马约三万，又有蒙古各部兵马万余随同入关，在延庆、昌平、居庸、密云一带，又收得明军降兵数千，在京郊大肆劫掠，如入无人之境。这是自七年前的己巳之变以来，清兵第二次兵临北京城下。崇祯急调各路兵马勤王，但内地能战之兵大多在卢象升、洪承畴、孙传庭三人麾下，刚刚经过围剿高迎祥的战斗，实在无力调动。甘肃兵要防备贺兰部，宁夏兵刚刚兵变，榆林兵又被李自成打残了，唯一有可能出兵的就是宣大总督梁廷栋，然而他已经被清兵吓破了胆，根本不敢进兵。

但是，阿济格并不敢保证梁廷栋一定不出兵，他派出一路偏师，由伊尔根觉罗·吴善、乌苏·季思哈二参领及降将巢丕昌统带，进兵紫荆关，确保自己的侧翼不被梁廷栋袭击。梁廷栋则命令广昌、灵丘、平型关等地驻军严守城池，绝不许浪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