磷火常同日色鲜 第51章 招安三个月

第51章 招安三个月

扎喀纳率领的清军正在与人数是自己的一倍还多的孙传庭部激战，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山西兵与他们擦肩而过，去捅多尔衮的屁股。

一见清军人少了，秦军诸将的斗志都上来了，频频发动攻击。但是孙传庭带来的这些人，都是陕西反王中的二流人物，就算有人数优势，要攻破清军的营垒也还是做不到，打了半天，伤亡不小，连小红狼孙天福都受了伤，但战果却很一般。虽说也杀伤了不少清军，可是根本无法攻进清军的寨子一步。清军甚至还敢发动反击，屡屡出寨逆战。

孙传庭倒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自己这帮兵是什么素质他再清楚不过了。从陕西来此途中，官府配发的补给不足，他们就发挥流寇传统，抢劫抢了一路。至少郭应聘、李养纯这些人还算有义气，要上一起上，要跑一起跑，有什么想法能开个会商量一下，不至于像吴襄之流那样二话不说扔下队友就逃命。

倒不是说流寇就一定有义气，王光恩、马进忠临阵脱逃的事情也没少干，同样，官军里有节操的人也不少。但秦军被李自成消灭一批，被洪承畴带走一批，孙传庭实在找不出官军出身的合用的人了。他只能选择领着这帮流寇来勤王，至少能保证自己不会被坑死。

扎喀纳的任务是拖住孙传庭，孙传庭能做到也只有拖住扎喀纳。战局的胜负，只能寄希望于大名城下的战斗了。

清军此次入塞，核心宗旨就是“削弱明朝，充实自己”。劫掠人口、牲畜是第一位的，能带走的就带走，带不走的就杀掉烧掉。因此，如果碰上防御很坚固的城池，他们往往会选择绕过。

但是这一次情况不太一样，清军不再像之前那样仅仅在离长城不远的地方抢劫，而是深入内地，甚至要深入山东。如果在满载而归的回程途中，遭到卢象升、孙传庭、高起潜、孙元化四个军团的围剿，虽然不见得能留得下清军，但也会给清军造成很大的损失。

因此，多尔衮、岳讬、杜度等人计划在攻入山东之前先打掉一两路明军，打得他们不敢再打。

起初计划进行得很顺利，卢象升部损失很大，避入大名。但后来的围城打援很不顺，先是高起潜根本不上当，然后是孙传庭把头往清军张开的血盆大口中探了一下，清军一口咬下时，孙传庭又突然缩回去了。

这个比喻虽然不太雅观，但孙传庭的策略是行之有效的。坚持依托回隆镇的营寨打仗，清军进攻他就防守，清军东进他就拖清军的后腿，既能保全自身，又能支援卢象升。

理论上来说，高起潜用的也是相同的策略，可他躲得实在是太特么远了。但巧合的是，他无意中恰恰挡住了清军东进山东的道路。

多尔衮现在有些骑虎难下了，原本只要重创卢象升部即可，是否歼灭他们都可以。但是他伏击高起潜和孙传庭的计划都失败了之后，各路明军的距离已经非常近了。清军如果在此时撤围而走，明军虽然无力追击他们，却能靠在一起，结成一支庞大的兵团。一旦清军分兵劫掠，他们就会攻击其中一路。

就连王瑾也没有想到，闯军比历史上强大了这么多，却导致清军的处境更加艰难了。

另一时空的崇祯十一年，反王联军在陕西与洪承畴、孙传庭杀得昏天黑地，不仅造成了两军将士以及平民百姓的大量伤亡，还带来了更可怕的东西——瘟疫。

崇祯十一年八月前后，陕西明军十病六七，高迎恩、郭应聘、刘文兴等降明的反王从那之后就在史籍中失去了踪迹，很有可能被一波带走了。反倒是坚持不降的闯军众人，因为躲在深山老林里，反而没事。

而现在，这场瘟疫并没有发生，孙传庭没有经过什么苦战，就收降了郭应聘、孙天福等人。虽然陕西依旧民生多艰，依旧要供给洪承畴的军饷，依旧流民起事不断，但毕竟没有直接被战火洗劫，还是比历史上的情况略好一些。孙传庭在关中组织的屯田虽然阻力重重，却也收到了一点效果。因此，孙传庭得以更快地调集部队勤王。

还有一个原因是，饮鸩止渴虽然作死，可暂时还真能止渴。因为军情紧急，崇祯允许勤王军直接从山西、河南、山东三省藩库支取军饷，包括本应解往户部，但因为道路阻隔没有启程的款项在内。原本为了征楚之役准备的巨额加派，此时成了崇祯的救命钱。孙传庭、孙元化两部以及南来的刘国能等部虽然因为行动仓促而粮食补给困难，却不缺银子，士气很好。

至于崇祯怎么补这笔窟窿，在这一过程中又会逼反多少人，那就是后话了。

“张爷，武爷，建虏的马队上来了，猛镇已经出击，孙抚台请您二位也上阵吧。”传令兵颇为畏惧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乡勇首领”，一个全副披挂，提着一柄宣花大斧，好似话本里的程咬金，一个神情阴鸷，活脱脱一只有头发的秃鹫，怎么看都和“乡绅”两个字出了五服了。

张天琳笑道：“混世王你且留下待机，我去砍几颗脑袋回来。”武自强点了点头：“东虏倒不要紧，留神官军。”

张天琳和武自强的队伍在太行山中会合之后向直隶进发，正好遇到了老熟人马祥麟的队伍，于是张天琳便突发奇想：跟着官军一起去多好，一路上有人管吃管住。

于是，他把使者派到了孙元化那里，提议“先招安三个月尝尝”。

能把招安当成菜市场买菜的，天下恐怕也只此一位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孙元化竟同意了，要闯军以乡勇身份随在官军左翼。不过要他们离得远点，不要靠得太近，也不许打官军的旗号。

就算打了官军的旗号也不会有人管饭，此次勤王非常仓促，沿途州县都没有准备。张天琳和武自强爱上哪抢就上哪抢去，他孙元化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