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于琴的都市怪谈 时间论

时间论

“在正式教导你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在你眼中，时间是什么？”

林看山给于思奇出了一道难题，一道他几乎从未去正式思考过的难题。是啊，时间到底是什么呢？倘若是以前的他，或许仅仅单纯的只会认为它是某种抽象的概念吧。毕竟针对时间的概述和论点，已经有多位科学巨人对其有着丰富且独到的见解了。像自己这种大脑平庸的普通人，可能很少会去特别的关注这方面的信息。

然而现在这种抽象的概念被他所掌握，被他切切实实的玩弄在掌心时，他却也仍然未曾有一次去思考过它到底是什么，简直讽刺。

有点尴尬的他最后还是搜肠刮肚的找了几个通俗的说法：“大概...应该是度量单位吧。你看，时间有时、分、秒、年、月、日的设定，对吧？”

“其实我也不指望你能给出更加精确的答案了，是的...你所描述的是大众，也就是那些仅仅只是把时间当成一种记录工具的普通人所能想到的内容。”

林看山不屑于顾的说道：“事实上，时间的种类有非常多。比如我现在在和你说话的这些过程，它处于直线流动的。话一旦说出口之后，就没有办法回收了。除非你选择像是录像机的‘倒带’功能，也就是时间回溯，那确实可以避免你说错话，甚至延伸下去，能够让你获得一定程度的‘未来视’，毕竟你已经体验过之后的生活了嘛，回到过去的话岂不是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全知全能呢？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每个人都有考虑过的事情，提前知道彩票的开奖号码并不能帮你赢得大奖，这事我试过，里面的水太深了，还是踏踏实实的上班吧。呵呵，言归正传。之前说到哪了？噢，对了，说到代价对吧？是的，代价是非常严重的，为什么呢？因为已经出现的时间线，不论你如何倒退，它本身的存在是不会消退的。反而会因为反复的自身前进和人为的倒退进而缠成一团，最终打成了一个结。这个结，有人管它叫时空裂隙；有人称其为黑洞。我个人的话，更喜欢叫它为‘死结’。一旦出现这个结，就代表着你在这条时间线上的一切都已经玩完，只能换线了。”

林看山的长篇大论虽然让于思奇听得是云里雾里，一点也不懂其中所讲。可是他最后说的那一小段话还是勾起了他之前的记忆，令他开始有点明白为什么会出现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了。

“从你的表情来看，你大概也‘死’过一次了吧。”林看山用一副看透心思的表情盯着于思奇说：“真是运气好呢，想我第一次出现死结时，如果不是别人出手相助，我现在已经没有本事跟你在这里唠嗑了。”

“一个人有多少条时间线？”于思奇突然问起了一个他很在意的话题。

“在考虑自己还有多少筹码？”林看山把手放在膝盖上，轻轻用指尖敲打着说：“老实说，我不知道。每个人的一生都充满了变数，一个微不足道的决定可能会造成影响他一生的后果。没人可以说清楚自己还有多少筹码。这就是时间的魅力。所以，你也要像我一样，当一名赌徒吗？永远都将自己手里的这条命当作是最后的本钱？”

“抱歉，我可不想像你那样。”于思奇直接否决掉了对方的观点，他不认为自己会和林看山走一样的路。

“走着瞧吧，很多人一开始总能觉得自己能够抑制住那份冲动。可是有谁知道，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原始**，不是嘴上说说就能实现的。”

林看山故作老成的架势让于思奇微微有些不耐烦，他不想再继续听那种类似‘过来人’的说教了，只想知道更多知识的他忍不住催促了一下对方。

“行了，我知道你作为‘过来人’比我更有发言权。但是请让我们在这个话题上保留不同意见好吗？”

被于思奇反驳的林看山本打算继续讲述自己的成熟经验，结果却临时改口说：“既然你心里自有主张，那我也就不去多言了。之前和你稍微解释了一下直线式的时间，那么想必接下来的话题大概是你最感兴趣的类型了——线段式的时间。”

“为什么这么说？”于思奇脱口而出的发问被林看山抬手给压了回去，后者指了指那些还在‘兜圈子’的夜之民说：“知道为什么它们永远也出不去吗？因为我把它们扔到我私人定制的时间段里了，在那个时间段里，它们只能重复着我给它们设定好的程序。一遍又一遍，只要我愿意，它们可以一直循环到时间的尽头。”

“这样做有什么坏处吗？”于思奇在等了一下之后，注意林看山没有出声，便问道。

“坏处当然有了。比如被扔进时间段的它们可能永远都不会因为外力作用而消亡，简单来讲就是它们只要一直处于那个时间迷宫里，它们就会和时间本身一样‘不死不灭’。”林看山瞥见于思奇两眼放光的时候，淡淡的说：“请不要觉得这是件好事，倘若强制让你一天吃一顿你喜欢的食物，你可能不会有什么意见。如果把这个周期放大成一年呢？甚至一百年乃至一千年？好好想想吧，线段式的时间所衍生出的曲线型、跳跃型以及者折射型的方式都是用在别人身上的，而非自己。所以，你可以打消掉那个‘长生不老’的念头了。”

在于思奇的这句‘我压根就没有提过任何长生不老的想法’还没有说出口的时候，眼尖的他注意到林看山的喉咙又在起伏，便识趣的选择了闭嘴。

“最后要跟你提一提的就是，点状时间是一种我个人非常推崇的时间方式。”林看山努力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

“时间点是一种结合了时间与空间的特殊概念，一旦处于这种概念里，理论上你就成为了时间无法干涉的对象了。不过这可不是个能够随便达成的条件，可是你...是的，很难想象像你这样对时间一无所知的家伙居然能够随意开启‘时间点’。起初我只是以为这仅仅是个巧合，可是从这连续数次的观察来看，你似乎确实拥有这方面的天赋。真是让我羡慕不已呢！”

于思奇开始有些理解为什么林看山总爱在他动用时间能力的时候来找他了，单纯只是对方是带有目的性的找他而已。

“好了，我已经向你表示了我的善意。希望你也能以同样的态度给予回报。”林看山把手放在背后说。

“什么样的回报呢？”面对最为核心的利益，于思奇还是比较谨慎的。

“维持这个时间点就行了。”林看山从地上找了块还算光滑的石头，将其扶正，并坐了上去。

“怎么维持呢？”于思奇问。

“只要你不主动撤销，那它就会一直存在。理论上是这样的。”林看山不确定的说道。

“就这么简单？”于思奇一脸怀疑。

“有的时候，没必要把所有问题都想的太过复杂化。”林看山说了一句听上去很高端的话。

“那我现在可以走了？”于思奇站起身，转头欲走，却被对方给叫住了。为此，他回头问了一句：“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内容吗？”

“按理说是没有的。出于好心，我个人特别的提醒你一下。你可以离开这里，但是先别急着下楼。”林看山坐在石头上，双手托着自己的下巴，像是在思考的样子。

“为什么？”于思奇不解。

“因为在我和你说话的这些时间里，一切都处于静止的状态。你需要做的仅仅只是稍微等上个十几二十分钟的时间，然后再过去。当然我个人更倾向你直接在这里等他们来找你更好，毕竟这么做的后果对你来说并没有任何的‘坏处’，不是吗？”

林看山狡黠的轻笑了一声，然后就低头看着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