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汉当兴 第五百八十一章 攻取子口（上）

城外，魏延策马立于阵前仔细观察着城上的形势，见喊话虽然在守军中引起了骚动，但随着颜斐、周卓这两位长安最高的军政长官亲临城头安抚，守军的慌乱已然渐渐平定。

“颜斐周卓二人倒并非平庸无能之辈，没给老夫一战而下的机会，可惜某带来的近万人马全是骑兵，不然就可独享收复长安的大功了。

看来眼前还是只有指望攻下子口这一件功劳，也不知道彰儿那边进展得如何了？”

昨天夜里，魏延已先命自己的长子魏彰率三千军去攻子口，他自己则领着剩下的人马赶至长安城下叫阵，一来防止长安守军出兵求援子口，二来也可看看是否有机会携大胜之威一举攻破长安。

可惜长安守军虽有被喊话吓到，但毕竟还有万余兵力，再加上颜斐周卓二人四处鼓舞士气、安抚军心，守军几乎没有不战而降的可能，也不可能被数千汉军一战攻破城池。

魏延见事不可为，遂又生一计。他领着兵马撤离长安，表面上是直奔子口而去，其实是在南面二十里外的一处山林埋伏起来，希望以此引诱长安守军出城救援，然后击敌于半道之中。

消息传回长安，颜斐周卓二人犹豫难决，不知该不该发兵去救子口关。

出兵去救，则长安可能有失，而不去救坐视子口关沦陷的话，一旦曹真大军困在子午谷内不得撤出，恐怕长安最后的结局亦是不妙。

二人正犹疑不定之际，外面又有探报传来，子口关那边已然点起狼烟向长安请求支援。二人听了更是心慌意乱、难以决断。

长安城距子口关只有四十里远，骑兵疾驰半日就能到达，步卒加快行军一日之内也能赶到。

近两年汉军频频来袭，再加上曹魏中路大军又是从子午道南下，因此子口关的位置愈加重要。

曹真南征前就在子口关到长安的这四十里路途中每隔五里设有一个隐蔽的烽火台，以方便军情快速传递。

“颜府君，长安乃我大魏在关中的根本之地，绝不能丢失。

再说留守长安的兵马尽管不下万人，但大半都是我麾下的屯田兵和这几个月新征召的军士，这些人战力羸弱，守守城勉强还行，可让他们出城野战就万万不是蜀骑的对手了。

所以某认为按兵不动方为上策，子口关那边咱们就只有爱莫能助了。”长安太守府内，周卓打破了良久的沉寂，朝坐在对面的颜斐正色说道。

颜斐闻言沉默不语，片刻后叹气道：“唉，我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可眼下子口关的安危同样重要，这个地方一旦落入蜀贼手中，中路大军危矣！

而中路大军一旦败亡，长安势难保全。长安一旦沦陷，关中全境必将跟着沦陷。到那个时候，你我就是国家的千古罪人，再无面目回朝面见天子了。

所以咱们绝不能什么都不做、坐视子口陷于贼手，必须想方设法减轻子口那边的防守压力，否则一旦子口陷落，你我必将去廷尉府走一遭。”

周卓心想确是这个道理，自己奉命留守长安，负有保障粮道畅通之责，不能对子口守军的求救狼烟置之不理，否则日后大司马问责下来，自己定是难辞其咎。

然而颜斐这个老家伙是太守文人，轻易动弹不得，出去救援子口关的任务八成还是会落在自己头上，可城外的蜀军人多势众，带着屯田兵这些战力低下的部队出去支援定然不是魏延的对手，一个不好，自己恐怕会落个战死的下场。

不行，某家还有大好前途，绝不能轻易殒命，前去救援子口的差事无论如何也不能落在自己头上。

可颜斐这个老东西话里话外都是想让某家领兵出城，哼，他倒是说得轻巧，必须想个法子把这个要命的差事甩给别人。

甩给何人呢？长安城中有资格去对战魏延的貌似就只有自己一人啊，又还能推到谁的头上呢？

有了，长安城里没有，长安城外却大有人在。我真笨，怎么没有早点想到呢？

“府君所言虽有道理，可守住长安城毕竟才是你我的首要任务。当然了，子口关那边你我的确也不能视之不理，救还是得去救，只是某以为此事也无须动用你我手中的兵马吧？”

颜斐奇道：“哦？中郎将这是何意？”

“哈哈，府君怎么忘了，长安附近不是还有一路兵马可以去救子口关吗？况且他们都是骑兵，对付魏延远比咱们合适得多。”周卓微微一笑。

颜斐恍然大悟：“中郎将是说公明将军？哎呀，老夫怎么没想到呢？不错，公明将军所部全是精骑，去对战蜀骑确实比你我麾下的步卒有用多了。

只不过他们追击冯冲部怕是已追入冯翊郡内，赶回来救援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周卓自信满满地说道：“魏延麾下兵力虽远多于子口守军，但子口关隘险要、工事坚固，坚守个两三天不成问题。”

颜斐道：“好，事不宜迟，咱们立即派出快马去寻公明将军回援。运气好的话，他们两天之内就能赶回来。”

“嗯，我这就去安排人手。”

子口关外，杀声震天。

三千汉骑分作十队、下马步战，轮番向子口关发起一波又一波的猛烈进攻。弓弩攒射，箭矢横飞，不断有人倒在地上，亦不断有人扛着盾牌奋勇向前。

在阵后督战的魏彰骑马纵驰、高声呐喊，不断向军士们鼓劲打气。

然而子口地形甚是狭窄，大队人马难以展开，汉军兵力虽然远多于魏军，但一队一队地进攻终究无法将兵力优势尽数发挥出来。

再加上守军校尉屈斌勇武过人、指挥得当，汉军攻势虽猛，终究还是无法破关而入。

“少将军，将士们攻了大半日已然体力不支，是不是鸣金收兵，让将士们撤回来休整一番。”副将戴永驱马来到魏彰面前，抱拳说道。

尽管汉军轮番上阵，可战至现在，确已显出疲软之态。魏彰心中虽急，却也只得叹息一声，下令收兵回营。

他身为魏延长子，今年已是三十有一，虽久在军中，却名声不显、功业未立，眼见同辈中杨清、关兴等人已然扬名于天下，心中自是焦急万分。

此次随父出征，魏彰便主动请命充当先锋，希望能有所建树。果然他在数日前的骑兵会战中身先士卒、斩将夺旗，颇有功勋。

这回攻打子口关，他又是主动领了这个重担，本欲迅速拿下，再在军中漏一回脸，哪知守军抵抗意志甚坚，今天他已出尽了全力，却依然只有望关哀叹。

“曹真大军就要返回，多拖一日就多一分危险，到时候没能堵住曹真大军，不仅自己会受到问责，而且还会连累大人的名声啊。”魏彰在帐内来回踱步，忧心忡忡地想道。

谁知怕什么来什么，戴永忽然闯进帐内又给他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少将军，潜伏在子午谷内的游卫适才送来情报，魏军大将张合亲率三千人马星夜兼程地向子口关赶来，预计明日就能抵达此地。”

魏彰闻言大吃一惊：“什么？快将此事报予君侯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