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手札 第25章 得失

当一声声古语从夏尔口中传出时，漆黑的魔法阵从他脚底展开，同时，夏尔感觉自己体内的血液变得滚烫，血液从体表渗出，与汗一同蒸发形成血色的蒸气。

这个过程是痛苦的，仿佛置身于火海之中，还被剥去了外皮，体内被灌了岩浆——从里到外，都备受折磨。

但夏尔咬牙坚持了下来。

此刻在诡异的魔法下，他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开始发生变异。

待身体冷却，夏尔全身心都发生了蜕变。

皮肤更加光滑、白皙，骨骼更加坚硬，心脏更加强有力，就连思维也更加敏捷，但也变得更加冷漠、嗜血。

“饿。”

夏尔感觉肚子空空，他对鲜血有莫名的渴望。

而他面前，正摆放着一桶羊血。

这八天以来，他已经喝光了八头羊的血了，这是第九只。

前八次他都失败了，但这次体温异常升高后自动降了下来，这说明他成功了。

将一桶羊血吞饮殆尽，夏尔才从饥饿状态恢复过来。

“试试血蝠。”

这九天里，他一直在完成血蝠魔法的根基术，使自己的肉身蜕变成血蝠体质，只有先完成这一步，才能召唤血蝠。

夏尔念着古语吟唱，接着一只只漆黑的蝙蝠从他影子中飞出，这些蝙蝠似虚似实，没有固定的轮廓，只有如火焰般飘渺的黑色虚影，但它们却能吸食血液和造成伤害。

召唤出这二十只蝙蝠后，夏尔再次感到饥饿。

召唤二十只血蝠耗尽了他的八成魔力，而仅仅消耗八成便让夏尔对血液的渴望达到了高峰，看来以后得格外注意魔力的消耗量了，毕竟如果魔力彻底耗尽，那么他自身便会变成血蝠。

夏尔闭上眼睛，与这二十只蝙蝠通灵，“睁”开双眼时，视觉已经变成了20个，十分混乱，同时听觉似乎增强了二十倍，各种信息纷纷涌入夏尔的脑海，夏尔需要静下心，全神贯注才能悉数接受和理清这些信息。

二十只蝙蝠离开房间，飞向最后一头羊，并纷纷咬在了羊身上，开始汲取鲜血。

而血蝠汲取血液的过程中，夏尔感觉自己的魔力正在充盈，虽然速度不快，但确实在缓慢增长。

血蝠汲取的血液转化为魔力，并且跨越空间的屏障反馈给他自身。

只是虽然魔力在增长，但夏尔的饥饿感并没有丝毫缓解。

他必须自己吸食血液才能缓解这种饥饿。

夏尔唤回了这二十只蝙蝠，这些蝙蝠纷纷没入了他的影子之中，随夏尔驱使，并且驱使时，无需再耗费那么多魔力。

夏尔走出房子，走向那头浑身是血痛苦呻吟的羊——血液从蝙蝠咬伤的二十个伤口里不断往外涌，根本止不住。

这也是血蝠的特性，造成的伤口会一直流血。

那只羊已经躺倒在地，奄奄一息，沐浴着鲜血，猩红而血腥。

但夏尔却觉得十分诱人。

他蹲下，舔舐羊流血的伤口，羊血顺着他的嘴巴进入他体内。

当夏尔缓过神时，羊的身体已经失去了温度，并且干瘪了下去。

夏尔看了看自己沾满血液的双手，一时之间有些错愕。

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茹毛饮血了。

自己，会变成怪物吗？

但他只能这么做了，他别无选择。

夏尔站起身，转身和刚出门的艾丽丝对上了目光，后者一愣，随后罕见地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艾丽丝虽然失去了人的情感，但或许她对于生存的追求使得她保留了最后一种天性——对危险和死亡的恐惧。

艾丽丝脸色苍白，节节后退，她被满脸是血的夏尔吓到了。

“别怕，我还是我。”

夏尔没有理会艾丽丝，而是走向湖泊，准备洗洗脸，当他看清自己鲜血淋漓的脸时，也愣住了。

湖面中的自己，血腥、残忍，恐怖。

即使他现在恢复了理性，但他本质上已经改变了。

夏尔只能尽量不滥用自己的魔力，避免过于饥饿。

“饭菜做好了。”

夏尔洗涑时，艾丽丝走了过来，说道，现在她又恢复了之前的平淡模样。

这些天，饭菜都是艾丽丝做的，肉的来源有湖里的鱼，还有被夏尔放光血的羊，蔬菜则来源于夏尔催生的蔬菜种子。

艾丽丝的厨艺很不错。

只是这次，当夏尔将饭菜塞进嘴中时，他却感觉味同嚼蜡，没能尝出任何味道，他似乎失去了味觉，不，应该说他的味觉已经发生了变化。

正常的美食对他来说，已经不再美味，只有鲜血，才能引起夏尔的食欲。

但夏尔还是面不改色地将饭吃完了，他想尽可能地保留自己作为“人”的习性，他不想和人的区别越来越大。

“《血蝠》的基础篇，我已经修炼好了。我们需要更多的羊。”

夏尔吃饭时说道，其实，除了羊，想要修炼到更深层次，他还需要人血，但他没说，因为艾丽丝知道这点，毕竟血蝠都是她翻译过来的。

理论上来说，只要有足够的血液，便能转化为更多的魔力，他也就能召唤更多的蝙蝠，而更多的蝙蝠，便可以吸食更多的血液，并为他转化更多的魔力。

“我今天再去买些羊回来。”

夏尔说道，以后他并不打算将羊的血液全部吸光，得为羊留条命，这样血液还能补回来。

而这些天他之所以没这样做，是因为需要的血液很多，短时间内，羊无法补充足够的血液。

……

就这样，夏尔又买回了二十头羊，并且挨个吸血，然后用魔法治愈一直淌血的伤口，随后好心圈养回血。

而这一轮吸食，夏尔又召唤出了40只血蝠，如今他影子里，已经有60只血蝠供夏尔驱使。

不过大部分时间，这60只血蝠都游荡在极寒地的各个角落，找寻着弗兰克的身影。

夏尔不需要时刻通灵，他只需要为血蝠灌输指令，这些血蝠便会按着他的意志去寻找弗兰克，如果找到了，血蝠便会主动和夏尔通灵，当然，如果距离过远，所谓的通灵也只是发出一丝信号，让夏尔能感受到具体方位而已。

就这样，随着羊回够了血，夏尔再次吸食血液，随后召唤蝙蝠，血蝠的数量在不断增加，夏尔的魔力量也越来越多，如此不断正反馈。

时间流逝，一个月过去，夏尔影子里已经有了二百只血蝠，这些血蝠一直活跃在极寒地的各个角落，寻觅着弗兰克和白鬼的踪迹。

但弗兰克和白鬼，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始终没有任何线索。

夏尔的心也越来越沉重。

“既然200只不够，那就2000只，只！既然极寒地找不到，那我就找遍大陆每个角落！”

夏尔下定决心。

只是，现在200只血蝠是夏尔的极限了。

血蝠吸取血液后，增长的是夏尔魔力的上限，而召唤血蝠，将魔力消耗后，过一晚上，魔力也会自然全部恢复，便又能召唤一批新的血蝠，如此说来，夏尔一个月里其实能召唤出来的血蝠远远不止200只。

之所以只有200，是因为现在夏尔处在《血蝠》的第一阶，想要召唤更多血蝠，便需要修习到第二阶，第二阶能召唤的蝙蝠是2000只，只是想要进阶到第二阶，需要以100同类的生命和血液为代价。

100同类，就是100人了。

《血蝠》共10阶，第10阶将突破数量极限，没有数量限制。后面每升一阶，需要的数量将以10倍增长。

想要进阶到10阶，需要杀害人的数量，夏尔可以计算，但却不敢去计算。

但是现在这100人，夏尔打算去争取一下。

“我们的得离开极寒地了。”

夏尔说道。

此刻夏尔整个人的气质和之前判若两人，以前的夏尔阳光、腼腆，现在的夏尔，阴冷、诡邪，似乎整个人都处在黑暗之中，让人不寒而栗。

这100人，夏尔打算向风息堡索要。

现在夏尔有着庞大到难以想象的魔力，但是缺乏攻击的手段，因此他需要去魔法学院，学习更多、更高级的魔法。

就和之前与弗兰克商量的那样，带着达斯镇的遗产，去亚特尔学院进修，然后为达斯镇的居民们，报仇。

但之前是为了报仇，现在，夏尔是为了这100人，进阶到第2阶，然后寻找弗兰克。

直至现在夏尔才看清自己的真面目，他没有那么伟大，他并不是伟大的魔法师，之前之所以用魔法帮助他人，只是他想要展现自己的价值并获得认同和赞美而已，而想要为达斯镇的人复仇，那也只是因为他需要一个前进的理由。

而在弗兰克因为他的选择而失踪后，夏尔才发现自己是多么自私。

为达斯镇复仇的目标已然被抛在脑后，他甚至后悔选择救下艾丽丝，如果不是他这个选择，弗兰克也不会失踪。

现在，他只想要找到弗兰克，为此，他不惜一切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