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神之殇 第147章 杀局

娜塔莎率军和黑水公司在关塔那摩大战是一个多月前的事，那场大战之后岛上的地面建筑几乎损毁殆尽，如今不仅已原样重建，还增加了两个导弹阵地，驻军也增加了一倍。

这里的意义已不只是监狱那么简单，野猪岛被张哲翰占据成为连接狼大陆的节点，关塔那摩则是共祭会的前进基地，黑水公司在这里囤积了大量物资作为狼界两个基地的后勤支持。

从钱良告知朱奈德·侯赛因转移到关塔那摩到现在只过去不到半小时，如果不趁早动手又不知道会转移到哪里去，考虑到可能安装了基因识别系统，张哲翰选择了曾经被娜塔莎作为指挥部的地下三层，隐身状态进入。

这里依旧是全岛的指挥所，非战时状态，只有一个军官值班，墙上打着一块光幕，显示的是雷达扫描的结果，军官趴在桌上打瞌睡，张哲翰没惊扰他，轻手轻脚出门。

从厨师的刀下侥幸逃生，让他重新调整心态，不再觉得自己有多牛，回到夹着尾巴的小杂鱼状态，主打一个暗戳戳，随时准备开溜。

监狱不可能不安装 minuteman I 系统，这就意味着即便是找到人也无法用登载舱带出去，这取决于那位护法的态度，救不救人对张哲翰来说无所谓，他的目标是佐勒菲卡尔剑，反正他也不是范伟的人，实在不行就杀鸡取蛋。

指挥所外面是个环形走廊，走廊的外侧一圈全是囚室，两名狱警手里拿着警棍转圈巡逻，不时凑近囚室门上的小窗往里看。

张哲翰跟在狱警后面，挨个窗口寻找长着大胡子的伊斯兰囚徒。

全部转完，伊斯兰人倒是不少，要么没大胡子，长着大胡子的又太胖，只好运起穿墙术，就地往上一蹿，到了地下二层。

脸上什么东西拂过，耳边响起一个很娘的男声：“讨厌，你摸人家的屁股干嘛？”

刚才这一蹿竟然插在两名狱警中间，脸蹭上了其中一人的屁股，张哲翰差点就吐出来，急忙站住，等两人往前走。

另一名狱警恶狠狠道：“你个死三八，又在勾引我，我告诉过你我是直男！”

“你明明摸了人家的屁股，还不承认。”

“再说信不信我揍你！”

隐身时间只剩下5分钟，如果还找不到就只能找间囚室熬过冷却时间再说了。

张哲翰转过身反着走，再次和两名狱警碰面时，时间只剩下几秒钟，只好运起穿墙术，就近穿进一间囚室。

囚室里的囚徒吓了一跳，张哲翰骈指正要杀人，突然发现这哥们就是个大胡子，而且精瘦精瘦。

“嘘~~”张哲翰将骈指放在嘴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大胡子点点头，眼珠子往上抬了抬，张哲翰抬头一看，是个摄像头，连忙弹出一颗黏土糊住。

两名狱警的脚步声远去，张哲翰轻声问道：“朱奈德·侯赛因？”

大胡子点点头，张哲翰又道：“宁用潜让我来找你。”

“我一直在等你。”大胡子说道。

等我？怎么可能？

张哲翰一愣，这声音怎么好像在哪儿听到过？

他怎么没戴任何刑具？手铐、脚镣、光链，一样都没有。

完了，好像又中招了。

不祥的念头一闪而过，还没来得及运起阴遁，威压暴盛，眼前一片斑斓，心中泛起颓丧和失落，突然觉得什么都无所谓，像是失去了一切希望，斗志全无。上半身毫无预兆地一紧，一根极细的红色藤蔓，蛇一般缠绕，已被夹臂捆住。

阴遁、逐日功、登载舱、储物舱和装备栏均不可用，所有技能全被封禁，只有穿戴在身上的紧身衣、靴子、手镯和长命锁没被封住。

这是厨师的东西，上次在祭台厨师就用这根红藤封禁了一切。奇怪的是，它怎么没有触发纯爷们的护主模式。

眼前斑斓消失，张哲翰凝神静虑抵御负面情绪，盯着眼前的囚徒。

囚徒一抹脸，大胡子不见了，身躯变得肥硕，瘦削的脸变得浑圆，额头上多了一只眼睛。

“怎么样，小杂鱼，没想到吧？”厨师得意洋洋道。

“你不是厨师。”张哲翰淡淡道。

“哈，厉害。”“厨师”又抹了抹脸，是阿克斯，“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厨师是无无境，怎么可能有威压，张哲翰嘴角翘了翘：“就你这智商，和你主子一样蠢。”

看着阿克斯小人得志的嘴脸，张哲翰真想糊他一脸泥，距离只有两米，但他不敢试，阿克斯可不是托雷斯，不可能上那么低级的当，仅有的几个技能也许能救命，一定要耐着性子等待机会。

张哲翰稳了稳心神，尽可能镇定道：“所以，所谓阳奈教护法带着佐勒菲卡尔剑，压根就是个局？”

阿克斯反唇相讥道：“现在才看出来，不觉得自己太笨吗？”

直到束手就擒这一刻，张哲翰才真正明白帕达里克最后说的那句话的全部含义。

阿克斯说的没错，你确实笨得可以。

从最初见詹妮佛，到最后钱良告知关塔那摩，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精心设计的局。

你看到的，都是别人想让你看的。你所做的，也都是别人想让你做的。

詹妮佛不经意地说，“cIA的囚犯，一般都关在黑狱。”

阿克斯随即出现说，“我是来谈判的。”

于是顺理成章，你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黑狱。

三号黑狱恰好关着通缉犯宁用潜，告诉你有一个大胡子护法，身上带着天梯组件佐勒菲卡尔剑。

二号黑狱安排了个独眼人，一拳把你打去了一号黑狱。

当你千辛万苦攻入一号黑狱，钱良又恰好在那里等着，告诉你大胡子护法刚被转移到关塔那摩。

厨师出现，杀了猪八戒，卸去你身上的保护膜。

最终在这里布下死局，阿克斯完成最后的擒拿。

整个过程计算缜密，环环相扣，看似偶然，其实每一步都是必然。

约翰尼压根就没在黑狱，携带佐勒菲卡尔剑的大胡子护法更是子虚乌有，所有的环节只为了最后这根红藤。

吕载扬说过，无无境杀人的代价很高，跌境就会丧失仆人资格。

所以厨师根本就不可能冒那么大的风险来杀你。

阿克斯因为猪八戒的存在无法杀你，要想杀你就必须先除掉猪八戒，猪八戒是仿生人，厨师杀仿生人连基因值都不会掉，不存在什么风险，所以厨师的目标并不是你，而是他自己的仿生人。那是他最大的心结，也是最大的威胁。

当你在巴比伦很嗨地劫掠几十个仿生人的时候，厨师和阿克斯根本就不担心，因为最终都会还回来。

“唯一的意外就是塔瑞斯，”阿克斯遗憾道，“我们都没想到你真的能杀了他，他太自负了。”

阿克斯说的是那位被杀的卫道士，确实，如果他像帕达里克那样不贸然出击，或者不去攻击宿主，猪八戒就没有机会一击必杀，至少能全身而退。

不清楚如此大费周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张哲翰试探道：“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阿克斯口气和缓道：“主上说了，如果能擒住你，还是要给你一次机会。”

那就是还有回旋余地，张哲翰心下略松，却嘴角上扬道：“还是要我卖身投靠？”

阿克斯听出了弦外的倔强，宽容地笑笑：“如果你不愿意投靠主上，合作也不是不可以。”

这显然也是计划的一部分，弃小而不就者有图大之心，只是不知道厨师宽容背后的目的是什么。

张哲翰佯装不解道：“为什么？我不过是个地藏境小杂鱼。”

阿克斯用赞许的口吻道：“可你杀了两名卫道士，还通过了上帝的考试。”

张哲翰想起通关的最后关头花匠说的话，得寸进尺道：“杀了我没法交代？”

阿克斯脸上一冷：“主上当然不能杀你，我杀你就属于符合规则的竞争了。”

张哲翰明知故问道：“什么规则？”

阿克斯一字一句道：“优胜劣汰，适者生存。这是三界亘古不变的规则，上帝制定的。”

张哲翰顿觉无味，“厨师怎么没来？”

阿克斯道：“主上身份尊贵，怎么可能来这种地方。”

张哲翰一动不动，眉头微微皱起，沉默半晌，问道：“和你们合作我能得到什么？”

阿克斯又露出笑容：“主上将一力扶持你成为上帝的侍卫，整个人界都是你的。”

张哲翰点出其中的破绽：“那蒙哥马利呢？”

阿克斯想了想道：“他的条件不比你差，但通过考试的是你，他要想成为卫道士恐怕还要等机会。”

张哲翰斜眼看着他：“他现在在人界可是一手遮天。”

阿克斯不以为然：“对主上来说，那些都是浮云。只要你成为侍卫，所有都是你的。”

张哲翰低头不语，沉思良久，问道：“我要付出什么？”

阿克斯几乎是脱口而出：“交出你手上的天梯组件和手雷技术。”

张哲翰诧异道：“手雷？”

阿克斯解释道：“主上希望你能在姆岛协助建立一个工厂，专门生产你用的那种手雷。”

原来是红案那三颗手雷炸出来的生意，西岱的武器居然在狼界打出了品牌。三眼人技能不多，攻击手段匮乏，每人揣上几颗手雷，在狼界这样的原始社会，确实能成为大杀器。

张哲翰叹了口气：“看来我没得选。”

阿克斯惊喜道：“你同意了？”

张哲翰没再说话，垂下了头。

阿克斯敲了敲囚室门，一名狱警从小窗探头道：“阿克斯先生，有何吩咐？”

阿克斯挥了挥手：“去准备浮艇。”

“是，先生。”

听到要用浮艇，张哲翰知道接下来要去哪里了。

要带一名俘虏离开关塔那摩这样的岛屿，要么用登载舱，要么用天梭，但登载舱和天梭都无法穿越结界，所以乘坐浮艇只能是回狼界。

不一会儿，囚室门开了，狱警道：“先生，准备好了。”

阿克斯起身拍拍屁股，努了努嘴，狱警取出一根光链，走到张哲翰跟前道：“张警监，不好意思。”说着把光链套在红藤外面锁紧，这是为了离开 minuteman I 控制范围之后依然能限制登载舱和通讯。

时间已过午夜，监狱东侧的停机坪上，一艘迷彩涂装的中型军用浮艇舷灯闪烁，舷梯两侧站着12名荷枪实弹的士兵，阿克斯押着张哲翰钻进舱门，自己先在后排坐下，指了指前面的位子，“坐吧。”

士兵们鱼贯而入，舱门关闭，浮艇升空，没入夜色之中。

张哲翰坐的位置是浮艇的正中央，中间两排4个座位，他坐前面，阿克斯坐后面，12名士兵分坐左右两侧的环形座椅，最前端是驾驶座，驾驶员是一名中士。

柔美的提示音响起：“导航已设定，目的地达姆城，距离1322公里，飞行时间52分钟。5分钟后进入惯性导航，请按设定航图行驶。”

浮艇飞入一片混沌之中，导航光幕黑了一下，切换成图示模式。

前方白茫茫如坠云海，看不见任何东西，下面的大海模糊不清，隐约透着淡淡的蓝光。

突然，轰的一声，浮艇剧烈一震，失重疾速下坠，就像秋天的落叶。

士兵们早已习惯这种穿越结界的失速，并未觉得有什么惊奇，他们都知道数秒钟后将恢复正常。

阿克斯鹰隼般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前面的张哲翰，就在浮艇震动的一刹那，他看见张哲翰肩膀动了一下，一大片不知道什么东西扑面而来。

他和张哲翰是前后排，距离不到1米，他知道那是什么，甚至知道后面还会有一滴水，所以他第一反应没伸手去抓，只用双手捂着眼睛，待那片东西糊在脸上，挪开双手就能看见东西。

但当他捂住眼睛时，耳边响起士兵们的惊恐的叫声。

“啊——，我的眼睛！我的手……”

“看不见了，怎么回事！”

“疼！疼！我的眼睛！”

……

浮艇并没有恢复正常，继续像落叶一样旋转下坠，越转越快。

阿克斯想挪开双手，五指已被黏得无法张开，脖颈被针扎了一下，阿克斯使劲一拽，手脸之间拔出丝来，终于能看见，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舱内人影幢幢，晃动着五六个张哲翰，不知道哪一个是真哪一个是假，想要发一招群攻，又怕把士兵全杀了，更怕浮艇在空中解体。

下面是大海，三眼人怕水，万万不能坠入海中。

“警告！浮艇失速，正在坠落！请做好防撞击姿势！警告……”

阿克斯一阵慌乱，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知道这是张哲翰有预谋的行动，但不知道他接下来会干什么。

“铿铿铿铿铿铿”

动能枪响起，单孔在挡风玻璃上均匀地分布成一个圆，空气高速嗤嗤进入。

“蓬！”

强烈的气压把单孔中间的玻璃冲开，出现一个足以钻出一个人的大洞。

嗖的一声，浮艇像一块铁饼一样斜插入海，四周顿时暗下来，海水从大洞涌入。

阿克斯不得已双臂向上一撑，“轰！”

浮艇炸开，士兵血肉横飞，阿克斯双腿在浮艇残存的底部奋力一蹬，蹿出水面，疾速上升到两百多米空中，悬停四下张望。

身下的海面一片血红，漂浮着残肢断臂和浮艇碎片，不知道张哲翰死了还是逃了。

悬停只持续了几秒钟，阿克斯便倏然下坠，像秤砣一样砸回水里，溅起几米高的水柱。

从阿克斯说出“浮艇”二字，张哲翰就有了主意。不知道穿来穿去多少回，他非常清楚浮艇穿越结界的时候会发生什么。

失速只有几秒钟，能用的技能只有半麝皮履的“黏魔土”，海妖手镯的“一滴毒”和奥德赛紧身衣的“海妖镜像”。

“海妖镜像”从来没试过，不知道什么效果，有什么用。“黏魔土”和“一滴毒”非常熟悉，这两个垃圾技能虽然不能瞬间杀敌，但在浮艇失速的情况下却很有用。

他知道三眼人怕水，即便是阿克斯这样的卫道士也不例外，当浮艇高速坠海的时候，也一样会慌。

红藤和光链只捆住的肩臂但没捆住双手，扣扳机毫无问题，只要夺取士兵的动能枪把玻璃打开一个洞，海水就会灌进舱内。

海里是海妖王的天下，只要紧身衣一接触海水，就能运起“水魂”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