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芳时 第63章 落井下石

亭嫔自从上一次被带回来之后，就像是真的疯了的一样，在自己宫里头也是疯疯癫癫胡言乱语，时常说着陛下的无情，说着自己的孩子多可怜。

而如意干脆让别的宫人全都退下，只留自己在边上贴身伺候着，害怕亭嫔会说出更加惊世骇俗的话来。

还好上一次去见陛下的时候没有说错什么严重的话，陛下也没有过多的计较，可是她们的日子是越来越难过。

也许是贵妃娘娘也知道了这件事情，每日送过来的东西都是越来越差，连最基本的吃穿用度都缺衣少食。

“娘娘这又是在做什么？”

如意端了一碗药过来，看到亭嫔正笑着摸着自己的肚子，这是她最近以来常常做的动作，总是想象着孩子还在肚子里。

这也许都不算什么，可亭嫔嘴里总是会念叨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总说这孩子一直在身边知道谁是真正的凶手，说着神神叨叨的，如意在一旁听着都觉得有些害怕了。

“嘘！”亭嫔忽然吓了一跳，将手指放在嘴边轻轻的削了一下，“我在跟我的孩子说话呢，你不要过来吓到孩子了，他可是很胆小的！”

说完之后亭嫔还摸着肚子的肚子，闭上眼睛痴痴的笑了，这副样子若是落到别人眼里定然是会觉得疯疯癫癫，可如意看着却是真的觉得有些心疼。

她好歹也跟在亭嫔身边这么久了，贴身伺候明白亭嫔所有的喜怒哀乐，自然也知道是有多么的期待这个孩子的降生。

倘若这个孩子没了也就算了，以后养好身子再能有孩子也能弥补回来，可现在是任何希望都没有了，这让亭嫔如何能不疯呢？

“娘娘还是不要再这样了，孩子没了孩子真的没有了！”

如意心疼道，放下碗去抓着亭嫔的手，她不想再看到娘娘这么自暴自弃下去，不管是真的疯了还是如何，真的不想再看到这样的主子。

“没有了是吗？你凭什么说我的孩子，没有了！你凭什么！凭什么！”

亭嫔一听立刻就怒了，狠狠的甩开如意的手，又开始疯疯癫癫的自言自语。

基本上这都成了一场循环了，每一次如意劝导的时候亭嫔总是这个样子，什么话都听不进去，永远沉浸在自己的自言自语当中。

如意只能无奈的摇摇头，她知道自己在这里待着只会让主子越来越疯，索性就只能先退下了。

看着如意离去的背影，亭嫔忽然平静了一瞬间。

…

“母亲，亭嫔娘娘是真的疯了吗？”

楚心正在练字，如今她总算是能够享受到公主应该有的一切，自是万分珍惜，练字虽然很难，但是也愿意每天去学。

“疯不疯的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身子受损对她来说的确是很大的打击，若是承受不住，疯了的话也很正常。”

谢如绫的语气淡淡的，她只是用心的盯着楚心练的字，并没有被这些事情所打扰。

亭嫔这些年来可是一直跟在小欢身边的，帮着她做了不少的坏事，倒是没想到还是没有一个好下场，这可真的是何其讽刺。

“只是觉得她也挺可怜的，平日里爱依附在贵妃身边，倒是没想到却是被贵妃害成这样子。”

楚心说话之间下笔重了一点，好好的一个字就被墨汁给晕染了，这一页便只能重写。

“你看看你练字的时候分心，这一页只能重写了吧！”

谢如绫责怪道，轻轻敲了一下楚心的头，“练字的时候可不能分心，一定要全心全意的写。”

“明白了！”

楚心咬嘴唇，只能再拿一张纸重新写了，看来这的确是分心不了，方才只不过稍微想了一下亭嫔的事情，这一落笔就重了。

“可是一想到让淑娘娘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我就觉得气得很，心里面总是静不下来。”

楚心有些烦躁索性就落笔不再写了，这心里面静不下来，怎么写都写不出想要的感觉。

“是啊，不过还好也只是降了降位分，也算是最轻的处罚了。”

当年的事情仍然还是历历在目，倘若当初她也如同谢初柔一样将此事认下来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在冷宫苟延残喘这么多年了？

不，不可能的。

她当年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是，绝对不可能认下没有做过的事情的，其实如果再来一次的话，自己照样还会做下曾经的选择。

思来想去谢如绫一片淡然，再想这些事情也没有什么意义，这八年的时光都已经过去了。

现在重要的是想办法在后宫里安稳下来，把楚心好好的养大才是最要紧的事。

曾经那些咬牙切齿的愤恨，如今都随着时光而慢慢的变浅淡忘。

“母亲，我想去看看姝妹妹，上次落水之后就未曾见到过了，我想亲自过去看看。”

楚心咬咬牙，有些为难。

她知道贤贵人一向都是不喜欢自己的，可是楚姝是自己在后宫里唯一的姐妹，上次落水的事件过后都有好一阵是没有见到了。

她担心楚姝的身子，想过去亲自看一看。

“如果你实在要是想去的话就去吧，亲自过去看看也好，让明玉跟着你去。”

谢如绫无奈的点点头，其实楚姝能有这样一个好姐妹，她也是很开心的，只不过贤贵人看样子好像是真的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和她们有任何的接触。

其实他也是挺理解贤贵人的，毕竟身份卑微只能仰仗他人鼻息而活，更何况上一次落水的事情也许就是警告吧。

楚颐小小年纪还真够狠毒的，不过是一些矛盾便想让人害死自己的亲姐妹，日后长大了还不知会成什么样子！

“无论如何若是再遇到楚颐，该低头还是先低头。”

谢如绫担忧的叮嘱着，现在势弱只能先低头，不然受伤的真的只会是自己。

“母亲放心吧，我明白的，”楚心点点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上一次楚颐为难我们的时候，是大皇兄为我们说话了呢，母亲知道大皇兄吗？”

“楚临？”谢如绫有些了然，“我当年进宫的时候见过他，虽说身子不好，但颇有才智，陛下也很是喜爱他。”

只是谢如绫眼里终究有那么一抹可惜，光凭身子不好这一点便已经决定了他的命运，纵使有再多的聪明才智，又能如何呢？

“大皇兄看起来是一个很好的人，还有那魏国功夫的小姐顾若菀，我也挺喜欢她的呢！”

楚心有些兴奋，她能认识这么多好的人，可真是好运气啊！

“若是碰到有眼缘的小姐，那可是要好好相处。”

谢如绫笑着摸摸楚心的脸，她到巴不得楚心能够认识更多的姐妹，好把从前那八年的时光全部都补回来。

…

这一日如意给亭嫔喂药时再一次被打翻，她都已经习惯了，收拾碗筷时听到一阵脚步声，一抬头是嘉妃和丽妃。

“奴婢见过嘉妃娘娘，见过丽妃娘娘！”

如意赶紧跪下来磕头，心里头一阵不好的预感，她可不会以为这两位娘娘过来是来看自己主子的，要来的话那早就来了，现在过来只能是看好戏的！

“起来吧，”丽妃笑了笑看着缩在边上的亭嫔，“妹妹可还认识我们吗，都说你疯了，可是我觉得妹妹往日里那般聪明，怎么可能会被这点小事而打击到了呢？”

丽妃边说边往前走着，仔细去盯着亭嫔的脸，看到对方脸上的躲闪之色，那恐慌无助的样子，就忍不住笑了。

嘉妃也是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切，她们过来可是遵从贵妃娘娘之命，看看这亭嫔到底是耍的什么把戏。

准确的说是贵妃娘娘并不相信亭嫔会真的疯了，只不过是受了这么点打击，真的会疯吗？

“都说妹妹疯了，那我们今日来看妹妹，妹妹可曾认识我们啊？”

嘉妃也上前仔细瞧着亭嫔，看这样子，像是已经疯了。

“求两位娘娘行行好，我家主子已经疯了，害怕会说些胡话污了两位娘娘的耳，今日恐不便探望，还请过些时再来吧！”

如意只能着急的磕着头，但也没有办法阻止这一切，不知道这两位娘娘到底是想过来做什么，看样子都是来看笑话的！

“你闭嘴！”嘉妃怒道，“本宫想做什么能得到你在这里说话吗，我只是过来看看妹妹，而已又不会把人给吃了！”

亭嫔就像什么都没感觉到一样，只是痴痴的看着眼前的人，时不时的发出一阵阵的傻笑。

“妹妹当真认不清人了？”

丽妃蹲下来仔细一去盯着亭嫔的脸，而亭嫔总是左摇右晃傻傻的笑着，索性就伸出手狠狠的捏住亭嫔的下巴，不让她动弹。

如意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是自己也只是一个卑微的奴婢，此刻又敢说些什么呢？

嘉妃也蹲下来看着，这人到底是疯了还是没疯也不好说，总归此刻看完之后回去要给贵妃一个交代。

“妹妹还记得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没的吗？”

丽妃是直接往亭嫔的心口上撒盐，这要判断一个人到底疯了还是没疯，自然是要问一个最最尖锐的问题。

而亭嫔像是没听到一样，仍然是痴痴的笑着，边笑还边摸着自己的肚子，就像是在炫耀肚子里仍然是有孩子一样。

“我的孩子还好好的待在肚子里呢，他很乖很乖的，你们要不要过来摸一摸！”

亭嫔还像邀功一样拉住嘉妃的手来摸自己的肚子，而嘉妃就像碰到了什么晦气东西一样，赶紧将亭嫔的手给甩开，她可不想去摸一个疯子的肚子！

“你怎么不摸啊，摸了我的肚子，也许你也会有孩子了呢！”

感觉到自己的手被重重的甩开了，亭嫔委屈巴巴的流泪，像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一片好心却是被这样的嫌弃？

嘉妃狠狠深吸一口气，这么多年没有孩子就是自己最痛的地方，此刻被这般的说，那一口气一顿时就上来了。

伸手便狠狠甩了亭嫔一巴掌，反正都已经沦落到这个地步了，疯也疯了，她打一巴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