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创作者小说网 > 历史军事 > 满唐华彩 > 第463章 真与假

满唐华彩 第463章 真与假

作者:怪诞的表哥 分类:历史军事 更新时间:2024-10-25 19:44:11

第463章 真与假

“找到陛下了!”

李亨正在众人的簇拥下策马西行,忽听得身后传来这般的大喊,回过头去,一名骑士自东边赶来,同时不停地大喊。

“把他带过来。”李亨吩咐道。

不一会儿,那骑士被带到他面前,脸上犹带着兴奋之色。

“陛下已驾崩,谁让你如此宣扬?”

“回忠王,陈将军找到陛下了!命小人前来告知大队人马,停止进行。”

“你在胡说什么。”

“真的,陈将军见了陛下,亲口宣布了此事。”

李亨目光一凝,正要发作,旋即意识到周围还有旁人在,脸上浮起了一个略带怪异的笑容,张开嘴唇,吐出一个字。

“好!”

他惊喜万分,又道:“若陛下还在就太好了!快去确认消息,莫让我失望。”

安排了两个心腹带信使去歇息,叮嘱他们事情还未确认前不可声张,之后,李亨转向后方的马车,径直掀帘而入。

车帘垂下,他脸上的笑容瞬间褪去,阴气沉沉。

“怎么?”张汀问道。

“你出的好主意。”李亨咬着牙挤出一句话,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慌张与怒气,道:“眼下圣人和薛白都活着,你让我怎么办?!”

张汀很快就听懂了他在说什么,震惊得瞳孔放大,喃喃道:“什么?没死?这么大火,他们竟还没死。”

主意确实是她出的,因李亨急着想把队伍带去河朔,她先是劝他放火烧山。可火灭了之后,犹有许多重臣坚持找到圣人,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李亨亦感到李琬的威胁,总惴惴不安地说“夜长梦多”,于是张汀再次提议,做一出圣人被薛白弑杀的戏,一了百了。

一开始他们想得很好,圣人与薛白大概率是死了,将此事坐实为李琮的大罪名,李亨便可名正言顺登基。哪怕之后圣人再出现,也已生米煮饭熟饭,到时,反而该是李亨这个大唐天子有权力判断是否有人冒充太上皇了。

然而,薛白的反应太快了,李亨甚至没来得及把禁军带出关中。

“就不该让他们见到陈玄礼。”

张汀很快意识到事态发展与计划之间的出入在哪里,问道:“李俶是怎么做事的?为何不一开始便阻止此事?”

“他要如何阻止?”李亨问道,“动手不成?那可是圣人!”

“那又怎样?”张汀很诧异,瞪着他,问道:“事到临头,你们还手软了不成?知不知道一旦让那老头子活着回来,我们会是何下场?”

李亨咽了咽口水,没说话,但眼神里的恐惧之色掩都掩不住。

他恐惧的是弑君弑父这件事本身。不得不说,放火烧山与真刀真枪地弑君,在程度上有非常大的区别。

张汀很生气,她在这一个瞬间看出了李亨的懦弱以及心怀侥幸。

自古,敢暗中陷害父母兄弟以求争位的很多,而能够果断于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一箭射杀兄长的只有太宗皇帝。暗中杀人很容易,直面滔滔舆情与青史评述却需要极大的勇气,李亨远无这等魄力。

她不由道:“我该听到的就不是‘圣人还活着’,而是‘有人冒充圣人’。”

这边夫妻二人还在商议,李俶的使者也赶到了,请示李亨如何做。

“殿下,广平王问,将人都带回来,可否?”

李亨犹豫片刻,道:“可。”

“不可!”张汀一把拉过他,低声道:“还不明白吗?火才灭,薛白为何急不可耐地让圣人现身,就不怕你杀了他?因为他更怕你带人去了河朔!此时带回圣人,万一让他们控制了禁军。”

“依你之意当如何?”

“动手,务必尽早,越拖,事态越不可收拾。”张汀催促道:“还不快让李俶办。”

“可他如何敢动手?”

伪造薛白弑君假象之事,李俶一开始便反对,李亨知道长子耳根子软,苦苦劝说才让他答应。他们找了几个心腹,又挑了个宫娥假扮杨玉环,最初没说要他们的性命,但李俶耳软心不软,最后还是全都射杀了。可,对手下人的贱命狠下心不难,面对真的圣人,情况便不同了。

张汀竟是更了解李俶,冷哼一声,道:“事到如今,他还有退路吗?在等的无非是伱一句明示。”

“何意?”

“让他办便是了。”

李亨很快也想明白了,把活着的圣人带回来是最坏的结果。

但让李俶动手的命令却不可留在纸上,他四下一看,此事不能经手于任何官员、将士,唯有身边的几个宦官可以信任,遂招过李辅国,附耳低语了几句,道:“马上去。”

“喏。”

李辅国入宫之初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能参与这等天下大事,好在他耳濡目染,已能够应对,匆匆上马便去了。

相比于李俶做场戏还要先推拒,李辅国这宦官遇事反而更为果决,让李亨感觉到了其忠心,他甚至回头看了眼李辅国的背影。

“殿下,不可让队伍停下。”张汀道,“反而该加快行程。”

“好。”李亨疲惫地叹了一口气,抚着她的背,有感而发道:“幸而我有你、有儿子们,身边的阉人们也得力。”

“那是殿下宽厚,能容人。”

李亨忧愁地点了点头,在过去以及现在这最艰难的时刻,他对身边的妇人、宦官们建立起了坚实的信任。

~~

陈仓山壁高万仞,云朵在山峰之后缓缓飘着。

李俶远眺着两山之间的山道,心情焦急。他想派人进去杀了薛白,“救回”圣人,却没有信心能不出差错,生怕万一让圣人鼓动了他麾下的禁军。

“阿兄。”李倓道,“我们谈谈?”

“嗯。”

兄弟二人遂驱马离开将士,在渭河畔相对。

末了,李倓问道:“散关前,薛白弑君的一幕,实则是阿兄让人演的?”

“你方才既知是薛白使人……”

“我给阿兄找个台阶下罢了。”李倓道,“不要自欺欺人了。”

李俶叹道:“三郎啊,你在怀疑我不成?”

“我不是这意思。”

“那样的大火,我以为圣人不能幸免了。”李俶道,“眼下又是这等形势,外有胡羯乱常,内有庆王逼宫。若不尽快往西北整军,守着一团灰烬苦苦寻找,只会让某些人又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李倓问道:“兄长是担心荣王趁机生事,才出此下策?”

“不错。”

“可圣人既在,兄长为何不太高兴?”

李俶讶然,问道:“我何时不高兴了?”

李倓道:“我看得出来。”

这句话让李俶的眼神更沉郁了。

“我既看得出来,旁人也看得出来。”李倓道,“根本不必薛白证明什么,只看到你一听圣人活着时的反应,有心人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那你说,怎么办?”

“士卒们不傻,心知是怎么回事,他们定然不敢跟着阿兄……不承认圣人。”李倓其实一直没拆穿在这件事上李俶的心思,道:“眼下唯有迎回圣人,请圣人颁旨,继续往河朔。”

正在此时。

“广平王,圣人有口谕!”

李俶回过头去,只见陈玄礼麾下一名骑士过来,径直高声道:“召广平王李俶觐见,解释山火及弑君一事!”

此言一出,禁军们顿时议论纷纷。

李俶没想到,自己还没下定决心对薛白动手,反而先被薛白逼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正在这时,有快马向他奔来,是李辅国到了。

李辅国以前与李倓私交更好些,今日却是避开李倓,拉过李俶,轻声说了几句。

~~

燃灯寺。

薛白盘膝坐在一颗古树下,仿佛老僧入定一般。

他说完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不再做过多的解释,任陈玄礼等人自己去商量该相信谁,或者说愿意相信谁。

“薛白,你等皆安然无恙,唯独圣人烧了面容,你不觉得太可疑了吗?”陈玄礼过来,沉着嗓子质问了一句。

“安然无恙?”薛白道,“陈将军知道这场大火烧死了多少人?”

“我不管……”

“仅我亲眼所见的尸体就有两百余具,而在山中活下来的仅有七人,令有十四人为保护圣人而牺牲,你说‘安然无恙’,是嫌我们死的少吗?那到长安去看看,去河南、去河北,那里死的人多。”

陈玄礼恼道:“我不是在说这些,我是说圣人的面容,你知道天子仪容是多大的事吗?!你若不知,可问问庆王。”

“陈将军若疑圣人有假,大可拔刀杀了我们,去投李亨。”

“你!”

薛白不再答话,他不打算陷入解释的泥潭。与其那么做,不如让李俶的反应来坚定这些人的信心。

他已经让陈玄礼传圣谕给李俶了,只等结果。

谁是叛逆,谁心里最清楚。

终于,山道那边传来了通传,有人道:“广平王来觐见陛下了。”

薛白睁开眼,道:“走吧,等广平王与圣人当面说清楚,陈将军自然就知道真相了。”

他起身,往山道方向走去,很快便看到李俶带着些心腹手下往这边而来。

李俶身披战甲,英气勃勃的样子,抬起头向上看的时候,眼神里透出狼一样的目光。一步步拾阶而上,终于在快要到燃灯寺前时,远远见到了薛白。

“拿下薛逆!”

几乎是第一时间,李俶便抬起了一支弩。

陈玄礼正在薛白身旁,顿时让人护住,喝道:“住手!广平王且待对质清楚再动手不迟!”

与此同时,张小敬道:“圣人有旨,拿下李俶!我已向圣人禀报,是李亨父子命令我动手……”

话还未喊完,李俶已知张小敬说的是何事,当即把弩箭的方向一转,一箭射向张小敬。

“住手!”

“嗖。”

张小敬就地一滚,喊道:“拿下他!”

“噗。”

李俶与身后士卒们已迅速拔出刀来,冲向燃灯寺,凡有人敢拦,谁拦杀谁。

陈玄礼大惊,顾不得落在寺外的诸人,连忙退入寺中,让人关上寺门。

“快,关门!保护陛下!广平王,你疯了不成?!”李俶听得这句“保护陛下”,杀意愈坚,喝道:“薛逆弑君、假传圣意,诛之,敢助他者视为同谋!”

“杀!”

李琬原本就在大门处与韦见素说话,忽逢这等情形,又惊又兴奋,大喊道:“李亨父子反了!快去召禁军平叛!”

话音未落,他已发现李俶再装填了一支弩箭,直接对准了他。

“荣王,走。”

“噗。”

一支弩箭已射在了李琬的大腿上,他摔倒在地,惊惧不已。

“快救我!关门,关门啊!”

他本以为兄长们或死或被视为谋逆,储位自然而然该落在他身上。可剧痛传来,他才意识到,储位之争远比他预料的残酷。

一见李琬被射倒,马上有李俶的心腹跑去向山下的禁军们大喊道:“事已查清,荣王谋逆,使人假冒圣人!”

这边,李俶眼神愈发狠辣,冲杀到寺门前,当即喝令手下们撞门。

“嘭!”

破旧的木门刚被撞了第一下,已开始摇摇欲坠。

木屑与沙土飘落下来,迷了李俶的眼,他抬手揉了揉,泪流不已。

他想到从小就听说的故事,说他满月之时,圣人来十王宅看他,亲手将他抱在怀里,当时有宦官说“这屋里有三个天子”,他是长子,他的阿爷是大唐的太子,他当然早晚要成为天子。

可他还这么年轻,大唐的天下却已被祸乱成这样,若再没人站出来,真要如永嘉之乱一样分崩离析了。

“嘭!”

燃灯寺的门被撞开,李俶红着眼抬头看去,正见到那尊斑驳的佛像在对着他拈花而笑。

夫有国家者,大孝莫过于保存社稷,何在于区区天伦之情。

“杀逆贼!”

李俶一抹眼泪,大喝着,义无反顾地杀了过去。

奔过大殿,却见陈玄礼、薛白等人正扶着一个穿着残破皇袍的身影攀上寺庙后方陡峭的山道。

“别让他们跑了……”

李俶再次抬起弩,紧盯着他们。忽然,混乱之中,那圣人回头看了他一眼,脸上竟是包着裹布,露出半张烧毁的脸。

“圣人?”

李俶愣了一下,突然意识到自己中计了。

如张汀所言,这般大火,圣人很难以老迈之躯在其中存活下来,与其苦寻,不如确定死讯。薛白果然是没能保住圣人,故而让人毁容来代替,否则怎么刚好烧了脸,那身皇袍虽残破却还能认得出来?

此时看来,薛白很难证明这个圣人是真的。但该死的是,自己的反应过激,已经完全把陈玄礼、韦见素等人推到对立面了。

之前的种种担忧,现在看来反而十分可笑。倘若李俶没有做贼心虚,大可以欢欢喜喜地来迎圣人,更早地发现不对。

这些念头在李俶脑中一闪而过,事到如今,他也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只要杀了薛白,甚至陈玄礼,一切迎刃而解,禁军也将更好地被控制。

“看到了吗?他们假冒圣人,罪该万死,杀!”

才追到后山小路,猝不及防地,一支利箭带着破风声射了过来。

李俶一惊,停下脚步,挥刀去格挡却是挡了个空,低头一看,那箭支正插在他脚下的土地上,没入数寸,箭羽微微晃动。

遇伏了。

他连退了数步,抬起头,已看到山峦间立起一道道身影。

“郭千里?!”李俶惊问道:“你如何在此?!”

郭千里手持大弓,啐道:“忠王命我搜救圣人,趁机占了散关,我当然得找到圣人!”

那夜,薛白劫走圣人之后,他便不受信任。待起了火,又被派来灭火,结果散关也被占了。但他离得最近,加上熟悉地形,见到薛白的信号,自然是最早赶到的。

否则,仅凭姜亥的数百人马,薛白如何敢冒这样的风险?

“郭千里!不可手软,拿下他!”

眼见郭千里一箭没射中李俶,薛白当即喝道。

“拿下他!”郭千里却也不傻,知道薛白这是让他杀皇孙表示站队,他遂只是喊道:“拿下!”

李俶眼看他们人多,自知不敌,连忙退走。

“走!”

“保护广平王!”

他带来的手下倒是个个忠心勇武,连忙护着他退回山道,同时挡着他,留下断后。

郭千里又命士卒追杀,沿着山道连杀了十数人。

“阿兄?”

山脚下,李倓远远见到李俶狼狈退了回来,有些诧异,领骁骑上前相救。

他弓马娴熟,连着几箭射中,正中李俶身后追兵,之后更是命人抢回李俶。

眼看差一点就要拿下李俶,突然横生枝节,郭千里气得跳脚,发出号角,催促姜亥率部去战李倓。

姜亥却非郭千里麾下,既不得薛白命令,又看李倓骁勇、禁军兵马太多,不愿士卒们有无谓的牺牲,遂只放箭驱赶李倓,并不上前交战。

“气煞我也!”

郭千里眼看薛白大步赶来,抢先道:“你的人怎不杀过去?!”

“你为何不一箭射杀了李俶?”薛白反问道。

“咦,你这话说的,他是皇孙郡王,我如何敢杀?”

“他是叛逆。”

“那是你说的。”郭千里道,“你说谁是叛逆我便杀谁吗?”

薛白被他气笑了,招手让他上前,小声问道:“你看出我故意让你杀他了?”

“当然,我又不傻。”郭千里拍拍胸膛,道:“但我可不会轻易跟着你作乱,我身为龙武军大将,当忠于圣人,哪个皇子我都不站。”

“是,你不傻。”薛白问道:“知道为何这么多年官位起起落落,偶尔起起一直落落吗?”

“为何?”

“你只看陈玄礼不站任何皇子,你却没看到他早几十年就立下从龙之功了?”

郭千里一愣。

薛白拍了拍他的背,道:“你要是不会站队,你就看聪明人怎么站。”

陈玄礼也已大步赶来,向山下高声大喝道:“所有禁军听令,忠王父子反了!拿下他们……”

~~

“假的!毁了容的!”

李俶匆匆逃回,第一件事就是拉过李倓,这般说道。

李倓的反应竟是有些失落,首先遗憾他的祖父已不在人世了。

“薛白必然是弑君了。”李俶又道,“圣人就在他手上,为何要以毁容者替代?必是他弑君了,我不过是提前把真相演给世人看。”

话虽如此,可经历了他这些反应,眼下说这些已经没有用了。

陈玄礼等人已经彻底被逼到了他的对立面,开始煽动禁军。

李俶原本还想号令禁军平叛,然而他渐渐意识到,再纠缠下去,要被当成叛逆平定的人会是他。

“阿兄不该贸然动手的。”李倓观察着局面,很快做出了判断。

说罢,睥睨了李辅国一眼,冷冷道:“我说过,别再让我看到你干预国事。”

李辅国顿感心惊,应道:“建宁王饶命,奴婢只是奉命行事……”

“咚!咚!咚!”

对面的战鼓大作。

郭千里的士卒们已经奔下山来了,如今还跟着他的人不多,只有数百,但与姜亥合兵也凑成了千余人的阵列。再加上陈玄礼、薛白纷纷跨上战马,大旗高举,以天子名义威慑禁军,很快使得李俶这边军心动摇。

“撤吧。”李倓道,“把人马带回河朔再谈。”

“撤!”

李俶下令鸣金,同时不忘宣扬是“荣王交构薛白,假传圣旨”,又称朔方兵粮充足,以激励动摇的军心。

“让叛逆与胡羯留在关中自相残杀,我等先往朔方,整顿军务,收拾河山!”

队伍缓缓后撤,本以为薛逆的兵力少,必不敢来追,没想到的是,却有数骑远远奔来,隔着一箭之地,始终追逐着他们。

“回去守长安啊!”

夕阳下,张小敬策马奔跑在关中平原上,不断地向他往日的同袍们呼喊着。

他没有再提谁是叛逆,谁是忠臣,因为连他也分辨不出了。

在他眼里,薛白与背后的太子未必真就是清白的,不重要,他已经厌倦了被卷入储位之争,被当成棋子一样利用来利用去。

李琮、李亨、李琬之间,谁能当皇帝,对于他这样的普通士卒而言有什么打紧的?他根本就不在乎。

当发现那些权贵们带他出长安,去蜀郡也好、去朔方也罢,考虑的根本就不是如何能守住社稷,那些人只考虑自己的权力和利益。张小敬猛然醒悟过来,他只有一个愿望——回去,守住他的家。

管它是忠是奸,管它是弑君是护驾!

“回去!我们的家在长安!”

张小敬追了很远,像是追日的夸父,一直追到太阳在遥远的陇山落下来,天地陷入了黑暗。

他勒住缰绳,感到嗓子哑得像是要着火。

回过头,他看到了身后有无数的火把,像漫天繁星一般。

那是薛白已经率部追上来了,以及许许多多愿意与他一起回去守长安的士卒,正在整队。

他其实已追回了很多人,于是满足地咧嘴大笑起来。

“张小敬!”

正掉头东向,夜色中忽然有人向他喊道。

“老三?”张小敬听出那是他队伍里的同袍,惊喜不已,“我还以为你被灭口了。”

“哈,我才没那么容易死,还要和你回去守长安。”

张小敬问道:“你不是说得到河朔立功劳?跑回去长安送死,到时那么多无名尸体,可分辨不出你。”

“我算是看明白了,与其死在这些狗屁事里,不如战死在长安……”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