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心口不一
第166章 心口不一
地毯是厚厚的,她的高跟鞋踩在上面就仿佛是踩在了云端,恍恍惚惚的,竟然也有了一丝不真切的感觉。
她看到他的背影,薄薄的炭灰色羊绒开衫,衬着蓝色的被子,竟然给她一种寂寥的感觉,只听到他的声音忽然传来:“是谁?”她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他已经转过身来,看到她的一刹那,她明显是感觉他怔了怔,似乎是有些意外,可是也只是一秒,或许是连一秒都没有,他的眉宇之间已经是有了隐隐的疲色,却是一声不吭。
“你没事吧?我来看看你。”
他沉默不语。
她突然就觉得好难受,鼻子泛酸,几近艰难地开口:“纪岳,我……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只是很担心你。”
他依旧是沉默。死寂一般的沉默蔓延,让她觉得恐惧,仿佛是可以蔓延到天荒地老。
“纪岳……”她的声音已经开始发抖,有眼泪簌簌地掉下来,她伸手一摸,只觉得浑身冰冷。
他从来都不会这样对自己,不管是从认识的最初还是之后的离开三年,她知道,他不会不理自己只留给自己一个如此冷硬的背影。或者她不过就是仗着他爱她,所以她才敢肆无忌惮,可是到了这一刻,她竟然是这样的难过和害怕,因为害怕他再也不会如以前那样的宠自己,原来她就是这样的懦弱。
她还想说什么,可是竟然也没有了勇气再开口,她知道不管自己再说什么,他都不会理自己。
尚无悠不知道自己站在厚厚的地毯上面到底有多久,房间里面有窗帘遮挡着,她看不清楚外面现在是天黑还是天亮,但是她的腿已经麻木不仁,她已经是一动不动,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病床上的他,而他也是保持着同样的姿势,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其实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的背影,而到了这一刻,她才觉得他竟然也是这样的消瘦,肩胛骨都突出来了,她只想要伸手去摸一摸,可是伸出去的手在半空中还是无力地垂落。
她还有什么资格呢?他就是不愿意看自己一眼,也不愿意和自己说一句话,沉默,她从来都不知道沉默是这样的可怕。
房间里面安静的仿佛是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可以清晰地听到,她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以为他已经睡着了。
其实纪岳根本就没有睡着。
她就在自己的身后,他如何睡得着?她每一下轻微的呼吸声,他都静静地聆听着,那样清晰,仿佛是羽毛抚过自己的心扉,让他也不自觉的放慢了呼吸……
没错,他的确是那样讨厌被人欺骗,尤其是自己在乎的人,他是这样的骄傲,他一直都以为自己是无坚不摧的,可是她还是欺骗了他。最最重要的事实,她都欺骗了,甚至是如果不是这次宝宝出事,她将会永远将这个秘密保持下去,永远都不告诉他……
他是真的想要恨她,真的想要不要再见到她,永远都不要,因为见到她就会让他想起她狠心欺骗自己的时候,她将他和她的孩子让他误会成别人的……
他承认自己没有那么大方,可是他也知道,他永远都不会恨她,哪怕她做了再过分的事情,他都不会怪她,他只会怪自己,那么爱她做什么?因为太爱,所以如今这样痛心,因为太爱,所以才会这样在乎……
他不能转身,因为怕看到她的眼泪,明知见到滂沱的泪眼,也许就马上心软。可是不抬头也仿佛能看到她的泪光,就像是一只手揪着他的心。
揪心的痛,太阳穴突突乱跳,心在抽搐,难受,这是一种他从未尝试过的难受。如果说以前两人尴尬的身份让他觉得绝望,那么现在呢?现在大概就是哀莫大于心死。
因为不忍心怪罪,所以只能选择沉默。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觉得自己就快要忍不住,双手已经隐隐颤抖,就要转过身,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可是下一秒,她带着一点哽咽的声音低低地在自己的身后响起:“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对不起……我会走,你好好照顾你自己,如果……如果……”她吞吞吐吐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可是最终也没有说,只是安静地转过身。
他终于动了动,因为听到了她离开的脚步声。
她站的时间太长了,又或者到了这一刻有一种慌不择路的感觉,双腿麻木却是硬逼着自己抬起脚步,结果一不留神整个人就碰到了沙发的边沿,膝盖正好撞上了沙发角上,双腿顿时一阵酥麻,传遍全身,她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并不觉得疼,可是身体也没有了站直的力气,整个人一个趔趄,差点就摔倒,幸好及时扶住了一旁的墙壁,而纪岳已经从床上猛然坐起身来,下意识掀开被子就想要下床,只是动作一顿,仿佛是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整个人猛然一怔。
她怔怔地看着他,他的眸色依旧是深沉如同最幽暗的海底,丝毫没有起伏,而他只看了她三秒,马上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依旧是缓缓地下床,然后一瘸一拐地越过了她走进了洗手间……
她站在原地,一手轻轻揉着自己的膝盖,却是久久地看着洗手间的门发呆。
他刚才那么迅速地起来是打算去洗手间吗?
如果不是手机铃声响起来,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和他僵持到何年何月去,是封维诺打来的,她勉强打起精神,接起来,封维诺告诉她,他的朋友已经醒了,她终于松了一口气,答应封维诺马上就去看他。
挂了电话,她站在洗手间门口,其实是想要推门进去,可是又不知道他会不会直接讲自己轰出来,一时间犹豫不决,而只隔了几秒,她已经听到了洗手间里面传来的水龙头的水声,她叹了一口气,这才缓缓地说:“纪岳,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好吗?”
依旧没有声音。
不过这次她却没有刚才那般的失落,又加大了一点分贝道:“好好休息。”这才走出了病房。
等到病房的大门轻轻地阖上,洗手间的移门也同时“唰”一声被人推开。
纪岳重新回到了床上,只是坐在那里,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没一会儿林森就走了进来。
林森有些忐忑,纪岳却是丝毫没有提起他擅自做主将尚无悠带来的事情,只是吩咐他:“去跟医生说一声,我明天出院,机票提前,我明天马上就飞美国,公司的事情暂时不要打扰我,你全权负责!”
林森并没有马上应声,只是迟疑了一会儿,这才说:“纪少,其实你现在需要的是静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