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鱼录 第十二章 血书

第十二章 血书

聂云道：“那自然是杀！杀一无辜可以救天下人，为什么不杀？不杀那岂不是妇人之仁？”

铁寒犹豫道：“这个问题好生令人做难，我觉得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不知怎么办才好。师父，这道题我可回答不了。”

梅亦奇道：“小聂子，那大弟子韩慕非的回答跟你一样，但那小弟子秋胜蓝却回答道‘一人不救，何以救天下？杀一无辜以救天下，吾不为也！’唉——我们在场的九人，对这个问题扪心自问，也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一场比试，最终也是不分胜负。”

铁寒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就由我们九派掌门投票决定谁是藏剑书院院长承继人，前面八派掌门投完票，竟然是韩慕非秋胜蓝各得四票，因此我这最后一票，就能决定他们俩谁是未来藏剑书院的院长！”

“师父，你自然是投给了小弟子秋胜蓝对不对？”铁寒问道。

“不错，我是投给了秋胜蓝。一者我认为他年纪比他师兄小，却能和他师兄打成平手，日后自然能超过他的师兄。二者我很佩服他‘杀一无辜以救天下，吾不为也’的豪情！他年龄比我小，我对他却佩服的很。我们两个人后来也因此成了朋友。这件事过去九年之后，青莲居士仙逝，秋胜蓝根据师父遗嘱，承继藏剑书院院长之职。我当时亲去终南山参加了他的承继典礼。我二人最后一次见面，就是在他的院长承继典礼上。”

梅亦奇讲了这一段故事，铁寒和聂云恍然大悟：“难怪您让我们去终南山找他。”

当下梅亦奇便给铁寒和聂云传授缩骨术。这缩骨术需以神运经为基础，铁寒与聂云神运经已练的小有成就，他二人本来就年纪轻、骨架小，花了十几日功夫便将缩骨术练成，轻而易举地从铁镣里脱身而出。二人都是大喜不已，为免敌人发觉，到白天的时候，仍将铁镣套于脚腕上。

缩骨术练成之后，梅亦奇又将点穴功夫传授给二人，在传授点穴功夫之前又特地交待二人道：“点穴功夫只能在你武功高出被点之人许多，或趁敌人不备之时使用。真正与敌对战之时，切勿施用。”

点穴功夫难在认穴，好在二人记性甚好，花了十几日功夫，便将人体三**穴七十二**的穴位记得分毫不差。认穴功夫练的差不多后，梅亦奇又教二人每日用食中二指插墙，谓之铁指功。这铁指功是横练功夫，甚为难练，直练了三个月，方小有成效，铁指功练成后，这点穴的功夫也就小有所成。

这一日，梅亦奇将铁寒、聂云唤到面前，吩咐道：“两个娃娃，老夫与你俩师徒一场，今日缘分已尽。你二人今日就缩骨脱镣，待铁门一开，将来人用点穴功夫击倒，然后逃离此处，持此信前往终南山藏剑书院，投奔秋胜蓝秋院长处！”说罢，从怀里掏出一块灰布来，递给聂云。

铁寒与聂云都认得这块布的料子跟梅亦奇的衣服一模一样，自是梅亦奇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下来的。

聂云忙接了过来，与铁寒共同观看，只见上面血迹斑斑，原来是梅亦奇咬破食指写的一封血书：

“纯青吾弟惠鉴:终南一别,迩来廿一年矣!奈变生不测,为宵小所乘,致点苍覆没、身残志殒，此非命乎？吾弟胸怀天下、心系苍生，故不敢以点苍一派存亡之微扰之。唯此二子曰铁寒、聂云者，品性纯良，乃吾神运经心法之传人，望祈收于门下，则兄无憾矣！梅亦奇绝笔！”

铁寒与聂云看到“绝笔”二字，都是大吃一惊，忙问道：“师父，您让我们去终南山找秋院长，那您怎么办？”

梅亦奇笑道：“痴娃儿，我手脚筋脉已断，无法用缩骨术脱去脚镣，是逃不走的。待会趁他们送饭之时，我会自绝心脉而死，他们看我性命不保，必然会打开铁门查看。到时你俩就趁机用点穴功点倒敌人，逃出蝴蝶山庄。切记出庄之后，沿大路奔西北方向疾行，行到晚上，却又折返回来，不走大道，改走山路，往东直奔昆明，再赴终南山。切记切记！”

铁寒与聂云听梅亦奇如此说，顿时泣不成声，双双哭倒在梅亦奇怀里。梅亦奇伸手抚摸二人头顶，笑道：“痴娃儿，快快止住，免得被敌人察觉！”

铁寒与聂云只得勉强起来，抹去眼泪，双双跪倒在地，给梅亦奇三拜九叩，以为生死诀别之礼。

待到下午时分，一庄丁准时将三人的饭菜带入地牢，刚将饭菜放到地下，只见梅亦奇口角流血，气绝而亡。铁寒与聂云虽然心里已有与梅亦奇诀别之准备，但此刻眼见梅亦奇自绝心脉而亡，仍是抚尸恸哭。

那庄丁见到梅亦奇口角流血，闭目不动。顿时惊慌失措，忙打开铁门进来查看。铁寒抚尸恸哭，伤心之极，竟忘了出手制服敌人之事。亏得聂云伤心之际，尚自清醒，见送饭的庄丁打开铁门进来查看梅亦奇尸身，忙一跃而起，在背后看准敌人大椎穴，使出铁指功夫，全力一戳，顿时将这庄丁点的萎顿于地，口吐白沫抽搐不止。

聂云顾不上这庄丁死活，拉起铁寒冲出铁门，恰好遇到外面两名庄丁闻声下来查看，在此生死攸关之际，二人来不及使点穴功夫，一人一拳，打在两名庄丁脸上。二人练了三个多月的神运经，气力增添不少，打的又是敌人的要害，顿时将两名庄丁打晕在地。

铁寒与聂云打晕两名庄丁，疾步冲出地牢，来到外面柴房，贴在门后仔细聆听，周围静无生息，原来此时正是下午用餐的时间，蝴蝶山庄的庄丁都聚到厨房去吃饭，因此四下无人。

二人伏下身子，蹑手蹑脚出了柴房，顺着墙根一路溜到院墙旁。铁寒站个马桩蹲于墙下，聂云后退几步，冲过去踩在铁寒肩上往上一跃，趴在了墙头之上，回身拉住铁寒的手，将他拉上墙头，然后同时一跃，跳到墙外，朝西北方向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