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鱼录 第二章 小乞丐

第二章 小乞丐

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丐帮现任帮主解连环，下辖四方长老，分管东西南北四方事务。每方又下设三个分舵，加上丐帮帮主直管的洛阳总舵外一共十三分舵，分管一十三省事务。每舵又下设无数团头，团头负责管理各府县的丐帮弟子。

大理城的团头就叫做金老六。

金老六住的地方，是一所大宅子，堪比城中富豪之家。大宅门头高悬匾额，上书“金府”两个大字。门口石狮子嘴里插了一根染成红色的竹竿，缠以绸带，此即代表团头的信物“杆子”，俗称“打狗棍”。漆成红色的竹竿俗称“红杆子”，为各府县团头之信物；漆成黄色的竹竿俗称“黄杆子”，为各分舵舵主之信物；漆成蓝色的竹竿俗称“蓝杆子”，为四方长老之信物；漆成绿色的竹竿俗称“绿杆子”，为丐帮帮主之信物。

铁苍山携儿子铁寒来到金府门前，让门房进去通报。不一会功夫，只听金老六的声音远远传来：“该死该死，你们这群该死的猴崽子！怎么敢让铁捕头在外等着？还不赶紧把铁捕头请进来！”

只见一个身披华服的大胖子气喘吁吁的从里面疾走出来，冲铁苍山抱拳笑道：“铁捕头大驾光临，寒舍生辉。请恕金老六未能及时迎接，恕罪恕罪！”一边说，一边连连拱手致歉。

铁苍山皱了皱眉，也不答话。这个金老六是大理城一霸，靠着手下几百个丐帮弟子，收取大理城商户的“丐捐”（注：商户为免去乞丐的骚扰，会交一笔钱给团头，让他治下的乞丐不来闹事，此谓“丐捐”），每年收益近两千多两白银。金老六每年都会拿出“丐捐”的一部分来打点大理府衙门上下人等，曾经给自己送过几回银子，都被自己婉拒。此次登门拜访，实属迫不得已。不然，他是不愿和这人打交道的。

当下随金老六进入客厅，分宾主坐下。

奉茶完毕，金老六笑问道：“铁捕头光临寒舍，不知有什么赐教？”

“金头，我想让你帮我找一个人。”铁苍山开门见山。

“哦？什么人？”

“一个小乞丐。”

“小乞丐？有什么特征吗？”

“我也没见过这个人，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他最近可能得了一大笔横财。有钱必然要花出去。因此我想让你手下的丐帮弟子帮忙查一下，看看大理城最近有没有忽然大手大脚花钱的小乞丐？”

“这太好办了！我现在就给您老查个清楚。”金老六笑了起来，他本来心里还惴惴不安，以为这个人称“铁面神捕”的铁捕头要找自己麻烦。知道跟自己没关系，心里顿时一宽，回头吩咐道：“来啊，把张老三、王大头、赵麻子他们都叫过来。”

过了一刻钟，张老三、王大头、赵麻子三个穿得破破烂烂的乞丐战战兢兢来到堂前，上前见过自家团头和铁捕头，不知发生了何事要唤他们前来。

金老六笑着说道：“三位兄弟莫慌，铁捕头叫你们过来就是想打听一下大理城最近有没有哪个小乞丐忽然身上有钱了，而且还不是小钱。”

王大头忙道：“嘿，可巧，还真有一个。不过这小子不是咱们帮里的，是个活捻子。几年前还找我想加入咱们丐帮，不过后来不知怎么的又反悔了。这小子前几日和赵老四赌钱，曾经拿出来一吊铜钱当赌本，还吹牛说他要在洱海旁的双月楼请大家伙吃饭……”

“什么叫活捻子？” 铁寒好奇问道。

金老六向石头解释：“活捻子就是偷儿，咱们要饭的只要饭，不偷盗，叫死捻子……”

铁苍山伸手打断，继续问王大头：“这个小乞丐叫什么名字？在哪可以找到他？”

“只知道姓聂，大家伙都喊他小聂。平时住在城外的江风寺里。”

“这个小聂，面貌长相如何？有什么特征没有？”

赵麻子指了指铁寒：“跟这个小哥个头差不多，不过比这个小哥要瘦，平时脏兮兮的也看不来相貌如何。噢，对了，这小子脖子上一直戴个白色的玉坠，据他说是祖传的。咱们做乞丐的戴这玩意的很少，因此我印象很深刻。”

“你刚才说这个小聂住在江风寺？”

“是，城内能住花子的地方都被咱们的人占了，这小子虽然也是乞丐，却不是咱们丐帮的，在城里没地方住，只好住到江风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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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风寺位于大理城南的斜阳峰下。

苍山十九峰，南北走向一字排开，最南边的便是斜阳峰。斜阳峰下的西洱河，将云岭山脉和哀牢山脉一分为二，两座山脉连接之处便形成了一个隘口，江风寺便位于这个隘口中间。而这个隘口便是大理四景“风花雪月”中著名的“下关风”的源头。

要到江风寺只有一条路可走，那便是位于西洱河上的天生桥。现在，铁苍山就守在桥头等着那个叫小聂的小乞丐。

他没有等太久。

傍晚时分，一个跟铁寒差不多高但比铁寒瘦弱的小乞丐蹦蹦跳跳的从桥的另一边走来。嘴里唱着小曲，手里拿了一根木棒在空中挥来挥去的击打想象中的敌人。

铁苍山等他走到桥中间时，两步跃上桥头，大声喝道：“小聂！”

那小乞丐一愣，待看仔细了铁苍山的公人打扮。“唉呀”一声叫，转头就跑。

只见桥头闪出一个少年，一个扫荡腿将小乞丐扫倒，随即一把将他扭住，喝道：“要跑么？”不由分说，从怀里掏出一根绳子将小乞丐的双手缚住。这少年，自然是铁苍山的儿子铁寒了。

小乞丐使劲挣扎，嘴里乱叫道：“你们是什么人？干么捉我？”

铁苍山冷眼看了他一眼，对儿子说道：“这里不是问话的地方，把他先带回家去。”

那小乞丐立刻嚎哭起来：“我哪也不去！你们两个挨千刀的鹰爪孙，快放了老子！”伸足朝铁寒乱踢。

铁苍山看他嘴里不清不楚的乱骂，不由恼怒，从路边扯了一团青草塞在小丐嘴里，让他不能发声。

江风寺离大理城甚远，等铁苍山父子俩到家时,已是满天星光。进得房内, 铁寒找了一把椅子，将小乞丐推坐在椅子上，顺手拿下了塞在小乞丐嘴里的青草。

“来人哪!杀人啦!救命啊!”小乞丐嘴巴甫得自由,便立即喊了起来。

“再喊给你嘴里塞一把牛粪。”铁苍山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小乞丐对面，冷冷的盯着他。小乞丐被他盯得发毛，又怕被塞牛粪，不敢再出声。

“你是小聂？”

“我不是小聂，捕快大爷您认错人了。”

“你不是小聂，那见了我干嘛要跑？”

“捕快大爷，您穿这一身官衣，我见了心里害怕啊！” 小乞丐眼睛滴溜溜乱转，瞎话张嘴就来。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心里没鬼。何必怕我？”

“俗话说得好，官不威，爪牙威。咱们做叫化子的，平时见了捕快大爷们，自然是躲的远远的。”这小乞丐甚是伶牙俐齿。

铁寒在一旁叱道：“你说谁是爪牙？”

“谁是我说谁。”这小乞丐斗起嘴来丝毫不落下风。

铁苍山抬手制止儿子。眼光一瞥之间，已看见小乞丐脖子上隐隐露出一条红绳，一把扯了下来，只见红绳下端吊了一个莹白的环形玉坠，上面雕以龙凤纹饰，环形上有一道缺口。铁苍山见多识广，认得这是一个玉玦。

“干么拿我的玉坠？快还我！”小乞丐气急败坏的喊道。

铁苍山将玉玦伸到小乞丐眼前晃了晃：“还说你不是小聂？”

“是又怎样？快把玉坠还我。”小乞丐使劲挣扎着要从缚他的绳子里脱身，岂料铁寒这绑人的手法是跟铁苍山学的，一点也松动不了。

铁苍山将玉玦扔到桌子上，大声喝道：“快说，你把偷点苍派梅掌门的钱藏哪去了？”

小乞丐闻言浑身一震，随即神态自若：“什么梅掌门的钱？我没见过。”

铁苍山不想再跟他纠缠，决定诈他一诈：“小聂，你大祸临头了还不自知？”

小乞丐一惊：“什么大祸？”

“什么大祸？哼，你还不知道么？杀死点苍七剑的凶手正在四处找你呢！”

“他们找我做什么？”小乞丐有点慌。

他们？铁苍山心里琢磨，看来凶手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伙人。

“找你自然是为了杀你灭口！谁叫你看到他们杀人了呢！”

小乞丐目瞪口呆，半晌才喃喃的说道：“他们没有发现我啊，我藏在很远的地方。不会，他们不会发现我的……”

“想保命就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如实说来，我铁苍山自然会护你周全。”铁苍山温言对小乞丐说道。

“铁苍山？您就是咱们大理府的铁面神捕铁捕头？”

铁苍山点了点头：“不错，是我！”

“铁大叔，您一定要救我啊！我不想死……”小乞丐觉得自己看到了救星。

铁苍山吩咐儿子道：“先给他把绳子解了。”

铁寒答应一声，走到小乞丐身后解开绑在手上的绳子。

“说吧！那天晚上你究竟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