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铁寒
“这么说,杀死点苍七剑、劫走梅掌门的就是这几个黑衣人?”听了聂云的讲述,铁苍山问道。
“对,不过那几个黑衣人让梅掌门打死了一个。”
“你确定没看到他们的样貌?”
“没有,他们一直戴着面巾,只露出眼睛,看不出相貌如何。”
铁苍山闻言,低头一边在屋里踱步一边思索:“根据这名叫聂云的小乞丐所言,目前所掌握的线索就只知道几个凶手属于一个组织,领头的是香主,死了的姓蒋,点苍派因为和他们作对,所以被用下迷药的卑鄙手段所灭……”
“组织……刺杀……以弱胜强……不择手段……难道是要离阁?”铁苍山停下脚步,自言自语道。
“爹,谁是要离阁?是凶手吗?” 铁寒问道
铁苍山见儿子询问,随即向儿子解释道:“要离阁是江湖上最出名的刺客组织,他们的首领自称要离阁主,手下培养了几十名刺客,只要你肯花钱,就可以雇他们为你杀人。据说要离阁的刺客从不失手,而且他们杀人主要以偷袭为主,因此往往能将武功比他们高的目标杀死。这几十名刺客中,又有四个最厉害的,号称要离阁四大刺客,但江湖上从来没有人见过这四个人……”
“为什么没人见过他们?”聂云插口问道。
铁苍山斜了聂云一眼,冷冷的道:“因为见过他们的人都死了!”
聂云闻言,不由打了个冷噤,不敢再多问。
“难道杀死点苍七剑的凶手,就是这四大刺客?” 铁寒问道。
“绝对不是!”
“为什么?”
“因为四大刺客据说是一个青年、一个美女、一个老太婆,还有最厉害的一个据说是个老头子。杀死点苍七剑的几个凶手都是男的,决计不是四大刺客。再者说,如果是四大刺客出手的话,根本不会用迷药这种东西。”
“难道凶手是要离阁其它刺客?”
铁苍山摇了摇头,皱眉道:“这就不知道了!”
虽然目前的线索还不足以让他找到真凶,但无论怎么说,他现在起码知道,凶手之一姓蒋。他决定明儿一早,就先去大理府衙户房查询黄册(注:户籍档案),先把大理城姓蒋的人都找出来,然后再查这里面有没有最近死亡或者失踪的。还有棺材铺寿衣店也得去查一下,看有没有给姓蒋的死者买棺材寿衣的。
铁苍山计议已定,便对儿子说道:“今日早点歇息吧,明日我去趟府衙。对了,这把腰刀大半年没有磨了,你明日拿到巷子口老张头那里磨一磨。”
“那我呢?”聂云忙问道。
铁苍山转过身看着聂云,正色道:“小聂,你听着。你是点苍血案唯一的目击证人,稍有不慎,便会有性命之忧。从今日起,你哪里都不能去,就住在我家里。听明白了吗?”
聂云知道自己现在身处险境,最怕的就是铁苍山会赶他走,听铁苍山如此说,忙不迭点头称好。
铁苍山一指聂云,扭头对铁寒说道:“给他洗个澡,换件干净衣服,今晚跟你一块睡。从明天起,你跟他要寸步不离。”
两个少年互望一眼,心中都是思绪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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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大早,铁苍山便前往府衙查询黄册。铁寒起床后在院子里开始练家传的刀法。聂云嬉皮笑脸的靠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手里把玩着铁寒从雪人峰观海小院旁带回来的那朵紫红色的花儿,问道:
“喂,你叫什么名字?”
铁寒练刀正练到紧要处,没有理会聂云。
聂云看铁寒不理他,不由尴尬,讪笑道:“你姓铁,那我叫你小铁子好了!”
铁寒继续练刀,没有理他。
聂云直起身来,将花儿插在耳朵上,双手抱在胸前,歪着头走到铁寒旁边,嘴里“啧啧”有声,连连摇头。过一会又走到另一边,看着铁寒唉声叹气的摇头不止。
铁寒被他搞得心烦,停刀不练,问道:“你这人怎么回事?走来走去摇头叹气的,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就是看你练刀的方法不对,替你可惜。”聂云呵呵笑道。
“怎么不对?”
“你这是练套路,花架子,打架没有用。我听人家说,真正的用刀高手,那得先练刀工,再练刀法。”
“怎么练刀工?”
“那不能告诉你,除非你拜我为师!”
铁寒嗤之以鼻:“不说拉倒!”转身继续练刀。
聂云等了半天,见铁寒毫不理会自己,终于忍不住叫道:“好好好,小铁子,我告诉你怎么练。”
铁寒停刀问道:“怎么练?”
“你呀,先得买一堆土豆,先练切土豆。一直练到把土豆片切的其薄如纸,这切工就算是练成了!”
“然后呢?”
“然后就是练劈工了。你得再买一大堆骨头,练习劈骨头,一直劈到能将骨头像劈豆腐一样的顺利,这劈工就算是练成了。”
“再下来呢?”
“再下来就是练剁工了。这次你得买肉了,五花肉最好。练习剁肉,一直剁到能用最短的时间将五花肉剁成肉泥,这剁工也就练成了。”
铁寒仰天哈哈大笑:“那我是不是还得再练颠勺功和烹饪功啊?你这练刀的法门不会是双月楼的厨头教给你的吧?”
聂云略感尴尬,顾左右而言他:“你不提双月楼还好,你一提双月楼我饿得慌。有没有什么吃的给我垫垫肚子啊?”
铁寒将刀放在石桌上,招手道:“你跟我来。”抬脚向厨房走去。
聂云见有吃的,忙跟着铁寒一起来到厨房。
铁寒指了指灶台,吩咐道:“你来帮我生火烧水。”
聂云道:“那你呢?”
“我做饭啊。”
聂云略感惊奇:“你会做饭?”
铁寒不去理他,动手和面切菜,不一刻工夫烙了三张大饼,炒了一盘青菜一盘土豆丝一盘鸡蛋,每样菜各拨出一份,凑成一盘,连一张大饼一起给父亲留着。然后和聂云一起将菜端到院子里的石桌上,围着石桌吃了起来。
聂云就着热烙饼狼吞虎咽的吃了几口菜,忽然一边吃一边留下泪来。
铁寒看了他一眼,诧异道:“至于难吃到要哭的程度吗?”
聂云一边流泪一边摇了摇头:“不是,好吃!”
“好吃干嘛哭啊?”
“我想我爷爷了!”
“我猜猜啊!是不是我做的饭口味像你爷爷做的?”
“不是。”
“那是?”
“自从我爷爷死后,就再也没有人给我做过饭了。五年了,我没吃过一顿热乎饭。”
铁寒闻言不由一阵沉默,过了一会,抬头认真说道:“小聂子,你要是愿意,我爹回来我跟他说,让你以后就住我家,我给你做饭。”
聂云闻言眼睛一亮,伸手抹去眼泪,问道:“真的?”
铁寒使劲点了点头:“但是你得帮我干活。”
两人对视片刻,同时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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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寒和聂云吃完饭,将碗筷收拾了,想起父亲要自己把腰刀拿到巷子口的老张头家磨一磨。便招呼上聂云,携了腰刀,奔老张头家而来。
老张头年纪约六十来岁,以前是个走街串巷的磨刀人,也不知道姓名。三年前孤身一人来到大理,喜爱这里风景怡人,民风淳朴,便在大理城落脚,租住在巷子口的一个院子里,平时仍以在大理城走街串巷磨刀磨剪子为生。
铁苍山平时公务繁忙,在家的时间很少,因此无聊之时,铁寒常常去跟老张头闲聊。老张头走南闯北,见多识广,铁寒很是愿意听他讲各地的风土人情,奇闻异事。
且说铁寒聂云二人健步如飞,不一会来到老张头家里,因为是熟识的,也不敲门,直走进院子,喊道:“张老伯,磨刀嘞。”
老张头走出屋来,伸了个懒腰,嗔道:“臭小子,打搅我老头子的好梦。咦,这个小哥是?”
“我是……”
“这是我表弟小聂。在我家住几天。”铁寒抢过话头,将手里的腰刀递给老张头:“您老给看看。”
老张头接过了刀,问道:“你爹又有大案子要破了吧?我记得上次他找我磨这把钝刀,还是半年前大理城闹采花贼的时候。嘿嘿,要不是我磨的刀快,你爹就栽在那采花贼手里了。”
铁寒陪笑道:“是是,经您老一磨,什么钝刀也变成宝刀了。”
老张头哈哈大笑:“臭小子,什么时候学会拍马屁了?”伸手扯过墙角的磨刀凳,不一会功夫将腰刀磨得雪亮。
老张头磨好了刀,对着太阳左右端详锋刃,对自己的手艺甚是满意,转头对铁寒说道:
“磨好了,给二十文钱罢!”
聂云顿时跳了起来:“二十文钱?你姥……你老人家磨个刀这么贵?城东王铁匠磨把刀只收五文钱。”
老张头顺手从院子里找到一根铁棍,一刀下去,顿时将铁棍一劈两半。老张头得意洋洋,将腰刀在空中左右虚劈,佯怒道:“王铁匠磨的刀能有我磨的锋利么?”
聂云看着被劈断的铁棍,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老张头哈哈大笑,一瞥之间瞧见聂云耳朵上插了朵紫红色的花儿,嘲笑道:“男子汉大丈夫,学小娘们在头上插个花做甚?”
聂云才想起早上插在耳朵上的花儿竟一直忘了取下来,忙伸手摘下,扔在地上。
老张头看着花儿笑道:“这铜草花倒也是稀罕玩意,是在点苍山上采的吧?”
铁寒闻言,心头一惊,忙问道:“张老伯,你认得这花?”
老张头点头道:“那是自然,我老张头年轻时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认识一朵小小花儿,有什么稀奇的。”
“您刚才说这是铜什么花?”
“铜草花啊!这种花的生长之处,地下必有铜矿,是以名叫铜草花!云南多铜矿,开矿的就凭这铜草花来寻找铜矿。”
铁寒恍然大悟,点头道:“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