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越狱
聂云与铁寒商量好了越狱的计划,两个人便开始刻意与狱吏姚忠吉套起近乎来。聂云的嘴又灵巧,马屁功夫又好,不几天功夫便和姚忠吉称兄道弟,熟络起来。
这天闲谈之间,聂云故意道:“姚大哥,我们兄弟俩已经被关在这大牢里三个多月了。多承你的照顾,我们兄弟俩商量了一下,想请你喝顿酒,打个牙祭,一则是感谢一下你的照顾,二则自己解解馋。”
“哈哈,小聂啊,你这不是说笑吗?你俩身无分文,怎么请我喝酒?”
“姚大哥,你别看兄弟年纪小,实不相瞒,兄弟以前是混黑道的,我大哥就是青龙山飞鹰堡的金鹰。兄弟年纪小,只能干些放风联络、打探消息的活。只因铁苍山铁捕头以前放过我大哥一条生路,因此听说铁捕头死于非命,我大哥为报救命之恩,派我来接铁捕头的公子——也就是这位铁寒兄弟前往飞鹰堡,不料却因此被牵连,抓到这大牢里。也真是倒了大霉了。”
“原来你是飞鹰堡的人啊?”飞鹰堡三鹰是云南著名的大盗,姚忠吉自然听说过。聂云这套瞎话编的其实并非十全十美,但姚忠吉哪里会去仔细推敲。
“是啊,闲话且不说了。姚大哥,今晚夜深时分,你去江风寺天生桥西边左手桥墩下,找到一个月牙形的黑色石头,向下挖一尺,里面有一吊钱,你取出来,明日到双月楼买一壶好酒和几个好菜带来,咱兄弟仨喝个痛快。剩下的钱就归大哥所有。”
铁寒在旁边不悦道:“小聂,你做的好人情。这钱有我一半,你也不问问我的意见。”
聂云笑道:“姚大哥不是外人,对咱俩又这么照顾,况且钱又不多,送给他又算得了什么?”
铁寒向姚忠吉道:“姚大哥,你别多心。这剩下的钱给了姚大哥,我一点意见都没有。只是小聂你应该和我商量一下,不该私自做主。”
姚忠吉将信将疑,笑道:“多谢两位兄弟美意,我今晚就去瞧瞧。”
第二天,姚忠吉提了三只烧鸡一坛酒,眉开眼笑的来到聂云和铁寒的牢内,喜道:“兄弟真是信人,桥下果然有一吊钱。大哥今日给你带了一坛好酒,咱哥仨好好喝一回。”
三人围坐一起,聂云和铁寒也不客气,一人拿了一只烧鸡吃了起来,他二人不会饮酒,一坛酒让姚忠吉喝了大半。
过了几日,姚忠吉愁眉苦脸的来到牢内,唉声叹气。聂云问道:“姚大哥,为什么事烦恼?”
姚忠吉愁道:“兄弟不知,我有个儿子,今年十岁,想给他定门娃娃亲,看中了东城药材铺黄老板家的闺女,不过他家跟我要五十两银子的聘礼。因此发愁。”
聂云心里暗笑:哪有定娃娃亲要聘礼的?嘴上却道:“这有何难?大哥你今晚夜深时分,去苍山雪人峰观海小院旁有一棵歪脖子树,树下有块大石头,你搬开大石,向下挖三尺,里面有一百多两银子,都归你了!”
铁寒佯怒道:“小聂,你怎么不跟我商量就把埋银子的地方说了出去?”
聂云笑道:“一百两银子而已,算得了什么?”
铁寒无奈道:“也罢,姚大哥对我二人不错。这点钱不算什么,反正你我二人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出去,总不能让银子烂在地里。”
姚忠吉忙千恩万谢而去。
到了第二日,姚忠吉拎了一个大食盒和一坛酒,还未进牢房内,就大声喊道:“两位兄弟,大恩不言谢,这是我从双月楼特定的酒菜,今天大哥一定要敬两位兄弟几杯!”
聂云铁寒相视一笑:今日饭菜的水平升级了!
如此又过了十几日,姚忠吉这天又愁眉苦脸的来到牢内,唉声叹气。聂云问道:“姚大哥,又怎么啦?”
姚忠吉有些不好意思,支支吾吾的说道:“唉,别提了。我住的那个宅子最近闹鬼,吓得你嫂子不敢在家里住,这几天天天跟我闹着要搬家。”
聂云哈哈笑道:“不就换个宅子吗?姚大哥,还是老规矩,包在我身上!”
姚忠吉忙道:“你有办法?”
聂云笑道:“当然。只是不知道大哥你要换的宅子,需要多少银两?”
姚忠吉忙伸出三根手指道:“不多,三百两。”
聂云沉思不语。
姚忠吉忙上前一步,惴惴问道:“有困难么?”
聂云沉吟道:“困难倒没有,我还有一千六百两银子埋在大理城内,取出三百两给大哥倒没什么,只是这一千六百两银子是我们兄弟俩最后的家当。我得跟我兄弟商量一下。”
铁寒接口道:“这还有什么商量的?不成不成!取出三百两银子事小,问题是这埋银子的地方不就暴露了吗?咱俩还要靠这银子养老呢!不成不成!”
聂云向姚忠吉一摊手,无奈道:“我兄弟说的也对。姚大哥,不是兄弟信不过你,实在是我一个人做不了主。”
姚忠吉忙赌咒发誓到:“两位兄弟,苍天可鉴,我姚忠吉只取三百两,绝不会再多取一两。”
聂云甚感为难,转头向铁寒问道:“兄弟,你看怎样?”
铁寒皱眉道:“我二人在这牢中,需得靠姚大哥关照。因此,姚大哥这个帮,我们肯定得帮。不过,我们兄弟也必须给自己留条后路。嗯……这样吧,姚大哥,我说个法子,你看成不成?”
姚忠吉忙道:“兄弟快说,什么法子?”
“我们兄弟二人今晚和大哥同去埋银之处,给大哥取了三百两银子之后,由我二人将剩余的银两重新埋好。然后大哥再把我们二人送回牢中,这样我才放心。”
“这个嘛……”
“大哥你放心,我们俩绝对不会逃走。况且我们俩人小力薄,加一起也打不过你,如何逃得了?”
姚忠吉暗自琢磨:“这笔银子是他最后的家当,如果不答应他的要求,他自然不会告诉我埋银子的地方。我若答应带他们同去挖银子,就算这两个小子存了逃跑的心思,只要我加倍小心,谅他们也跑不了。退一万步讲,如果这两个小子说的是真的,找到银子之后,我就把他们俩的性命结果了又如何?有了这一千六百两银子,我还当什么鸟狱吏?”
当下计议已定,便笑着说道:“我自然信得过两位兄弟。要带你们俩出去倒也不难,只是兄弟的银子如若埋在城外,晚上城门关闭,咱们也没法出城啊?”
铁寒道:“这个大哥放心,这笔银子数目太大,我们不敢埋在城外,是埋在城内我家附近一个绝密的所在。”
姚忠吉点头道:“好,只是哥哥我也要上下打点,准备一番。明晚子时,我准时来接你们出去。”
聂云交待道:“对了大哥,明晚你要准备三个铁锨,银子埋的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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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铁寒与聂云两人心中整日都是惴惴不安,不知道事情会不会有什么变故。两人靠在墙角,谁也不愿说话,心慌意乱的等到子夜时分,只见牢门轻响,姚忠吉从外面打开了牢门,朝两人招手示意出来。
铁寒与聂云大喜,忙站起身来,轻手轻脚的走出牢门,跟在姚忠吉身后向外走去。三人走出大牢,七拐八拐来到监狱院内,只见一个狱卒已等在院门口,看到三人出来,向三人招了招手。姚忠吉走到那狱卒旁边,塞了一块银子在狱卒手中,轻声对那狱卒说道:“兄弟放心,我去去就回,回来后还有重谢!”
那狱卒摆了摆手,三人忙快步走出大门。
姚忠吉走到大门右侧高墙下,掀起墙根下的一片草席,露出三把铁锨,招手让铁寒和聂云来取。
三人一人拿了一个铁锨。姚忠吉悄声问道:“兄弟,怎么走?”
铁寒道:“跟我来!”三人一路无言,一直来到铁寒家中。姚忠吉认得这是捕头铁苍山的家,心中暗想:“这就是了,这么多银两,自然是藏在他自己家中最为保险。”
铁寒家门钥匙早已在牢里丢失,三人翻墙而入。铁寒摸到房内,找到一根蜡烛点亮。
姚忠吉问道:“兄弟,银子埋在何处?”
铁寒指了指院子里的石桌,道:“就在这下面!”
三人来到石桌旁,一同将石桌抬起,慢慢移到一旁,已是累的满头大汗。歇了一会,姚忠吉道:“挖吧!”三人借着蜡烛亮光,在院内挖了起来。
挖了一会,聂云嚷道:“太累了!我要歇一会!”手拿铁锨,坐在旁边休息。
再挖一会,铁寒也嚷道:“大哥,歇歇吧,太累了!”停手不干,走到姚忠吉身后,手拄铁锨站在地上。
姚忠吉心急如焚,一心想挖出银子,如何肯歇。聂云走到姚忠吉面前,伸手指点他挖的位置方位。铁寒看看时机已到,在姚忠吉身后高高举起铁锨,一铁锨拍在姚忠吉头上,登时将姚忠吉拍晕在地。
两人从屋内找出一根麻绳,将姚忠吉牢牢捆住,聂云怕他醒来乱喊,又找来一块破布塞到姚忠吉嘴里。两人忙活完,累的够呛,双双瘫坐于地,互相看了一眼,都是长舒一口大气。
聂云问道:“小铁子,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铁寒狠狠说道:“查出是谁害了我爹,为我爹报仇!”
“我是问你具体有什么计划没有?要怎么查?怎么报仇?”
“自然是从蝴蝶山庄查起,凶手八成就是蝴蝶山庄的人。”
“然后呢?”
“然后……自然是想办法杀了凶手,为我爹报仇!”
“哈哈,我怕你这样仇还没报呢,自己的小命就先没了!”
“怎么说?”
“你想啊,明天府衙大牢发现咱们两个不见了,还不得满城搜捕。咱们俩啊,在这大理城是呆不下去了!况且,你不是说那蝴蝶山庄的凶手和知府有勾结吗?咱们现在是斗不过他们的。依我看,咱们得先逃出大理城,然后找个地方学本事。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你学成了本事,再回来报仇也不迟。”
铁寒知道他说的是实情,低头沉思不语。过了一会,抬头问道:“可是天下这么大,到哪去学本事呢?”
“我听人家说,天下武功出少林,当然首选少林寺了。”
“去少林寺那得先当和尚吧?我可不想当和尚!”
“我听人家说少林寺有俗家弟子,可以不用当和尚。”
“好,那就这么定了。”铁寒一拍大腿,站起来说道:“明日辰时城门一开,咱们就出大理,去少林!”
聂云正要说话,只见姚忠吉在地上动了动,醒转过来,挣扎了几下才发现自己被绳子绑在地上,动弹不得,嘴里被塞了破布,说不出话来。
铁寒见他醒来,颇觉对不住他,歉道:“姚大哥,对不住!兄弟身负血海深仇,必须要逃出大牢才能报仇,所以不得不借你之力逃出大牢。”
姚忠吉怒视铁寒,嘴里发出“唔唔”的声音。
聂云笑道:“姚大哥,承蒙你带我们俩出来,我们兄弟二人感激不尽。不过话说回来,你也不吃亏啊。我送了你一百多两银子,够你花十来年了!你该谢谢我们才对啊!”
当天夜里,铁寒聂云二人不敢睡觉,将身上的破衣烂衫除下,各自换了一身铁寒以前的旧衣服穿上。铁寒又将家里所有的银两铜钱搜罗了一遍,找出十几两银子和一吊铜钱做为盘缠。耐心等到卯时六刻,悄悄出门,一路赶到大理城南门,刚好辰时已到,守兵打开城门,二人连忙走出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