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锋 第二十章 神授

第二十章 神授

封魔洞内，浅潭之中，陆凡盘坐在建木之下。

他头顶白气蒸腾，面有痛楚，衣衫早已被汗水浸湿，皮肤上附着一层黑质污泥，散发浓浓恶臭。

他在这里打坐行功二十余日，此时身下的石髓颜色几近透明，不复莹莹玉色。

“丹田气足，督任并行，防危虑险，依脉运行，周天循环，畅通身融，气归丹田，功成法明……”洛清秋在旁引导说道。

这二十余日洛清秋一直在旁看护，此刻到了收功关键时刻，更是半点不敢放松。

便在这时，只听见咕嘟咕嘟声响好似水开翻涌之声从陆凡丹田处传出，过不一会声音传至胸膛，变成咕噜咕噜如牛饮水之声，稍至片刻到了喉间，声音又如同群蛙鸣奏，此时陆凡闭目张口，一道白箭喷射而出，割裂空气，直射一丈有余。

洛清秋见此情景，微微颔首，欣然说道：“声似潮海三叠浪，气如长虹贯日圆，乖徒儿看来你不光身体无碍经脉畅通，修为也是一步踏入炼气之境啊！”

陆凡缓缓收功，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体比以往更加轻松，只觉得神清气爽，全身上下无一处不舒坦。

听到洛清秋的话，他感激道：“若没有师父帮助，弟子怎会这么快就将身体恢复完好。”低头瞅了瞅，又道：“这建木石髓如此珍贵且不可再生，统共就这么些都用在了弟子身上，连累师父您老人家……”

“诶——”洛清秋摆手止住陆凡的话，“说得哪里话，为师本就风烛残年垂垂老矣，这石髓对我这把老骨头唯一的用处不过是让我多活几年罢了，现在剑道一脉后继有人，这些外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又有什么好可惜的？”

陆凡听后眼眶湿润，却不晓得该说什么是好。

洛清秋仰首望向山洞前方，像是要穿透石壁看到外面的景象，“为师在封魔洞中待了数十年，不曾想能在此处收个徒儿，想来想去竟然还要谢谢那帮子人，为师此生精彩过，也荒唐过，到了此时才发现名利不过是过眼云烟，争之何用，弃之何惜？正所谓争名夺利非我意，不忘初心才是真，徒儿啊，你须时刻谨记：勿忘初心。”

所谓明心见性直指本心，被洛清秋一语道破，话语之中又似乎暗叹自己醒悟之晚，蹉跎了岁月，隐隐将期望放在了陆凡身上。

这一番话，对陆凡有很大触动，他口中应道：“师父所嘱弟子谨记。”

洛清秋点点头，又说道：“你现在经脉完好身体康健，又习练了本门的基本功法生出了气感，是以为师现在正式传法于你，徒儿，扶为师起身。”说完，面色一整，神情肃穆。

陆凡忙起身搀扶，可洛清秋纹丝不动。

陆凡一愣，双手使劲向上一提，便听见喀拉一声，他竟然将洛清秋身下坐着的石台掰断。

洛清秋闷哼一声，头上登时冒出了汗珠。

等陆凡看仔细了才发现，师父的双腿原来早已石化，一直和身下的石台相连，二者早就融为了一体。

“师父，您老人家……”

“无碍，无碍。”洛清秋颤微微地说道，可他脸色青白，额上冒汗，显然是忍受着极大的痛楚。

“乖徒儿，将我放在那边宽敞的地方。”

“是，师父。”陆凡含泪照办。

洛清秋缓缓吐出一口气，自嘲一笑，而后正容说道：“徒儿，跪下。”

待陆凡跪好之后，洛清秋扬声道：“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弟子洛清秋敞开恩门，收录陆凡为我名下弟子，自今以后传我衣钵，苍天后土日月可鉴，陆凡，你可愿意？”

“弟子愿意。”

“好，入我名下，为我弟子，须遵六不准：一不准欺师灭祖，二不准罔顾纲伦，三不准结交奸佞，四不准欺善凌虐，五不准*****好*色，六不准为非作歹，陆凡，你可记下了？”

“弟子记下了。”陆凡说道。

洛清秋点点头，虽然形容枯槁，却目含笑意：“此地简陋一切从简，若是往昔，拜师之时可是规矩极多，自今而起，你便是我的正式弟子衣钵传人，为师这里身无长物，无法赐你些灵丹妙药，护身法宝，说起来倒是亏欠了你。”

陆凡忙回道：“师父说的什么话……”

洛清秋摆了摆手，止住他说话：“为师这里有一枚剑丸，也不是什么不可多得的宝贝，封尘好些年，如今正好赐予你，以后修行会用得上。”说罢，从怀中将剑丸取出，看样子是准备多时了。

长者赐不敢辞，陆凡双手接过剑丸，见上面花纹繁复，颜色银白，入手稍沉，约半截拇指大小。

洛清秋待陆凡将剑丸收好后，说道：“录我名下，承我法门，徒儿你过来。”

陆凡跪行到身前，洛清秋抬起右手，点在他眉心处，口中道：“屏气凝神，物我两忘。”

朦胧中，陆凡进入一方天地……

悠悠旷古，巍峨苍莽，巅峰之上一人拢袖而立。

他眉心朱红，银发披散，一身皂袍大氅，潇洒不羁。

忽然，这人朝陆凡的方向看了一眼，微微一笑，扬声吟哦：“身染红尘已是癫，仗剑平步上青天，游星戏斗弄日月，笑卧云端看世间。”

他身形傲立，挺拔如松，真是说不出的风流，道不尽的写意。

“乖徒儿，注意了！”

陆凡听到这话，登时大吃一惊，原来这人竟然是他的师父——洛清秋！

只见洛清秋双手伸展，右手翻覆间多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宝剑，随手挽动剑花，动作轻盈伶俐，然后缓缓而动，一招一式演练开来。

动作虽缓却行云流水，一板一眼之中深得自然之韵。

“所谓剑仙之道，乃是修炼肺宫金气，再转离宫，以离宫玄火锻炼九天神剑，直至离宫之中剑芒铸就，然后内聚五行真元，外采天真地灵，炼成仙剑，诛敌于千里之外，乖徒儿你且看好！”

洛清秋话音一落，招式立时变化，抛飞仙剑，捏住剑诀，起运真元御使仙剑。

那仙剑飞击直刺迅若流星，斜抹挑拂似羚羊挂角，大开大合之下真是万千剑雨倾覆而下，随手一挥开山裂海。

陆凡看得目不转睛，神情激荡。

洛清秋微微一笑，一甩袖袍，左手负在身后，右手骈指为剑，以天为幕，以剑为笔，御使仙剑在天穹之上洋洋洒洒写就万言剑道真经。

与此同时，看着陆凡的方向，洒然诵道：

御剑乘风去，除魔天地间。

飒沓如流星，弹指一挥间。

事了拂衣去，谁人笑我癫。

乱云天一角，大道路三千。

闲时四海饮，朝去夕已还。

有酒今朝醉，无酒莫神仙。

一饮尽江河，再饮吞日月。

千觞醉不倒，豪气冲云天。

今有万言书，名曰剑道经。

一剑洒银河，涤荡诛万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