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潜在渊 第四十六章 战死

第四十六章 战死

天色黯淡，夜幕降临。

欧阳川收功，他的状态基本恢复，一点皮外伤也不影响行动。他回到破烂不堪的屋中，一阵翻找，在床底下翻出一个大木箱子，箱子上面积满灰尘，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动过。

“老伙计，没想到还有用到你的一天”

他看着箱子喃喃自语，眼中尽是复杂和回忆。箱子里面装的是他曾经的兵器，“断刀”，一把被敌人斩断后依然奋勇杀敌的刀，在无数次的生死搏杀中帮助它的主人获得胜利的刀。

他拂去箱子上的灰尘，用手轻轻抚摸，就像面对自己温柔的妻子，他的眼中怜爱更浓。

自从归隐后，此刀就一直被封存，他本以为今生都不会再使用这把刀，等到自己死后，此刀应该会被哪个幸运的后代弟子得到，没成想还是不可避免地再次拿起它。

“畜生，我必定斩你”

他推开箱子，里面一把些微锈迹的断刀，静静地躺着，朴实无华，锋芒内敛。

刀身长一尺有余，漆黑中有银光闪现，断刃口轻度凹陷，折射出冰冷的寒芒。

欧阳川目光一凝，将刀取出，一瞬间似有惊天的喊杀声传出，那是一次次血与火的洗礼，那是一次次不屈服的呐喊。

他哈哈大笑，时光仿佛又回到了几百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年代，随后转身走入墓室。

蛇谷下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几乎没人知道，就算是如今的金刀门掌门也从未到过谷底，其他长老和弟子就更不可能了解。

朱鱼不是没想过会被其他动物当成食物吃掉，这点从他做猎人起就已经知晓会有那么一天，只是他没想过竟然会被这么大的蛇吞下，更没想过他还能有喘息的机会。

这条蛇王的肚子里漆黑一片，啥都看不见，眼睛基本用不上，所以就算有什么滑腻腻的东西盖住眼睛，他也不在意。

凭着感觉，他判断自己应该是蛇腹中部的位置，四周的肉壁反复蠕动，不断地挤压着他，想要将他磨碎。

他的身上裹着一层粘液，似乎有腐蚀性，已经将他的衣物腐烂大半，粘液渗透进他的身体，有微弱地酸麻感，连他的肌肤也受到腐蚀。

最要命的还不是这些，而是窒息感，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蛇肚子的空气正在一点点地消耗。

“也许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他满心惆怅地想着，什么仇恨，什么美好，都不再有意义，他闭上眼睛，默默等待那一刻的到来。

黑暗中，只剩下一颗心脏奋力地搏动，一次比一次费劲。

欧阳川打着火把，在墓室中前进，路上的蛇都纷纷避让。原本威严肃穆的墓冢现在狼藉一片，他的心中说不出的难受，这难受在胸腔中燃烧，又变成了熊熊怒火，让他杀蛇王的决心更加坚定。

在谷底的入口处，盘踞着数条大蟒蛇，此外还有蛇群沉睡，被火光一照，受到惊扰，纠缠着往蛇谷里钻，如同打了结一般。

蟒蛇对火光没有那么畏惧，抬起蛇头，冰冷着目光看向欧阳川。

“找死”

欧阳川手起刀落，黑暗的洞室中寒芒乍现，这几条蟒蛇都被拦腰截断，其中有条蟒蛇还要挣扎冲上前来，被他一脚踩碎了头颅。

他将手中的火把伸向蛇群，火光落在蛇的身上，瞬间燃烧起来，火势紧接着蔓延，将蛇群都烧成一片，噼啪的声音就像骨头被碾碎，听来毛骨悚然。

可这些欧阳川都不在意，他的眼睛一直看着外面，等待火光燃尽，他就冲入谷底。

然而事不随他愿，一条巨大的尾巴横扫入口处，瞬间就扑灭了烈火。然后一双灯笼般明亮的眼睛探了进来，一人一蛇展开对峙。

欧阳川半点没客气，直接扬起手中断刀，向着蛇王斩下，碰地一声却斩在地上，那蛇王已然退入谷中。

巨大的嘶鸣声传出，无数的小蛇涌入狭窄的入口处，想要将欧阳川淹没。

他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拿着断刀，拼命厮杀，不时火光落下，烧成一片，无奈蛇群蜂拥而上，将火光扑灭在身下。

断刀寒芒频出，刀刀斩下，掀起滔天的血光。双方都不退缩，始终坚持在自己的阵地，以至于地上蛇尸一片，血流成河。

整个过程持续了半个时辰，涌入的蛇群才渐渐稀少。蛇尸堆积成片，将入口处堵住，欧阳川一脚踢出一条路来，随后闪身冲入蛇谷。

他已经有两百多年都没来过蛇谷，对谷底的记忆已经模糊。谷底现在的情况和以前也大不一样，在他目光所及之处是一窝一窝的蛇群，这些蛇群占据整个谷底，破坏了原本的山石结构，并在其中挖洞占坑，彻底变成一个大蛇窝。

在蛇窝中间，那条他曾经养过的蛇，早已经变成蛇王，正盘伏休憩，一双冰冷的大眼睛注视着他。

“畜生，老夫今天就杀了你，了断这番因果”

欧阳川爆喝一声，扔出火把，火光明暗摇晃，落在蛇群中，掀起一片火势，周围的蛇群疯狂扑上去，想要将之熄灭。

他趁机冲出，直奔正中而去，右手断刀再起，刷刷两下，斩下几条蟒蛇的头颅。

蛇王愤怒，巨大的尾巴扫来，速度如雷电，刹那即至，声势如山海，不可抵挡。

欧阳川想要跳起避开这一击，却被身下的蟒蛇抓住机会缠住他的身子，他惊怒交加，挥起断刀就斩下去，蛇头落地，他脱困而出。反被蛇王的蛇尾扫中，轰然一声响动，他远远飞出，落到蛇群中间，口吐鲜血，呼吸不畅，一时间竟然使不上力来。

借着尚未熄灭的火光，他瞥见右侧的蛇窝中间，露出一个胖胖的人头，正是昏迷多时的金胖子。

周围的蛇群围着人头爬窜，将金胖子的身体掩埋在蛇窝中，在他的脸上还有几条深红色的小蛇正在吸咬脸上的肥肉。

欧阳川躺在蛇群中，身子很快也被小蛇爬满，他极力调整呼吸，终于缓过劲来，断刀一瞬斩出，将身周的蛇全都斩死。

断刀再出，将金胖子大脑袋上的蛇都清理掉，左手探出，用力一拉扯，就将金胖子拖出蛇窝。

蛇窝中的群蛇骚动，一瞬间疯狂涌出，想要将金胖子咬回去。其中有几条小蛇眼中精光闪现，狠命咬在金胖子的屁股上，如同吸食人间美味，不停地从金胖子身上吸出鲜血。

“死胖子，还不醒来”

欧阳川一脚踢在金胖子的屁股上，威力之大，简直能够开山碎石，直接将咬在他身上的蛇踢死。

金胖子昏睡中感到一阵巨痛，受到刺激后悠悠醒来，只可惜他实在太虚弱，身上的气血十不存四，现在是半分实力也没有，若非他身上的肥肉太多，恐怕这一脚就能将他踢个半身残废。

“真是废物”

欧阳川骂道，将金胖子远远甩出，扔到蛇群外面，虽然有小蛇出洞，去追金胖，但暂时应该没有致命的危险。

也正是在这时，蛇王的巨大蛇尾又横扫过来，欧阳川有所准备，扑倒在地，忍着被小蛇咬在身上的疼痛感，避过了这一击。

他跳起身来，冲杀入蛇群中，再次砍下几条蟒蛇的头颅，到了现在，蛇王的左膀右臂几乎死伤殆尽，四周的蛇群没有蟒蛇的指挥，四处乱窜，混做一团。

蛇王眼里的怒火更甚，它一下窜出，张开大口吐出毒液，同时尾巴横扫，逼得欧阳川抵挡不及，再次被砸中。

四周的小蛇冲出，咬在他拿刀的手腕上，似要将他的手腕咬断。他胸中拼命运气，气行到手，随后一刀斩出，竟然散出惊天的刀芒，将数丈范围内的蛇群全部削死。

就连远处的蛇王也不敢前进，只能退回蛇窝，躲避锋芒。

而释放出这一击的代价就是连续吐出三口鲜血，使他的脸色更加苍白，连头上的斑发都脱落大半之多，整个人看起来一瞬间老了数十岁。

“前辈！”

金胖子看到这一幕，脸上痛苦不堪，却无力支援，只能眼泪汪汪，嗷嗷大叫。

“哭什么，老子还没死”

欧阳川以刀拄着地，勉强站起来，目中战意肆横，浑身气势冲天，成了金胖子心中永远抹不去的记忆。

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蛇群中的火光彻底熄灭，整个蛇谷只剩下蛇王的两只灯笼般大的眼睛，其他全都陷入黑暗中。

金胖子的耳中传来欧阳川怒吼连连的声音，蛇王的眼前似有一抹黑影始终在冲杀，也许是半个时辰，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是两个时辰，这一过程如此漫长，直到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一把断刀远远飞出，落到了金胖子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