凫泳 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建中心广场喷泉湖，一下子就彰显了我们县城的高大上。你还种韭菜了，那不逼着菜贩子造反吗，路沿石变绿化带，既能提高城市绿化面积，又能提高城市就业率，有什么不好？”李教授笑。

“你咋不给公园种白菜呢，动物园养牛呢？”张副县长笑。

“街道种都认识的树，那你不就知道进价是多少了啊。不修路，不找点事干，上面给的钱咋花完了，没有业绩我们咋再进步呢？”田晨笑。

马杰笑，不说话，光喝酒，一两的酒杯，茅台，一口二百多。

酒足饭饱，嘻笑中几个人离开了房间。下到一楼大厅，发现有几个人在争吵，外面围了一圈人看热闹。

听了半天，马杰明白了事情原委。

原来一老头，八十多岁，下有三个孩子。老大六十，老二五十多，老三将近五十。三人均已成家立业在外打工。

原来分家时三人采取这个世界上最公平的抓阄方式来抚养老人。老大抓阄抚养妈，老二啥也没抓住谁也不用抚养，老三抓阄抚养爹。

问题是孩子他妈二十年前刚分家不久就突发心脏病死了。

这二十年来老头身体好，明着跟着老三，其实一直单过。平时给三个孩子看看家，干些农活，帮着带带孙子，一直相安无事。今年，老人给老二家锄地时不小心得了脑溢血，生活不能自理住在了老三家。老三伺候不两天就感觉受不了了，打电话说，爹是帮老二家干活得的病，让老二回来伺候。老二说当初自己抓阄都没抓住，养老与自己没关。打电话给老大，老大说，自己抓的是母亲，并且早已料理了母亲百年后事。老三心里不平，在找不到老大的情况下，开车连夜将老爹从老家送到了老二打工租住的地方，老二媳妇不让进。老三打听到老二今晚在这酒店吃饭，就把老爹送到酒店了，老二不接，老三非放，于是就吵开了。

马杰无语，告别众人先回了家。

第二天，马杰和冯涛来到公司，两个老师说今天要出去看房，两人也想了解下市场，便随其一块上了车。

一路上，两人依然在讨论昨天老头子的问题。

张老师先发感慨，“三个孩子，亲爹都不养，真是大不孝啊。”

王老师也同感，“现代社会，人心不古啊！”

冯涛听了笑着问，“你们觉得该怎么解决啊？”

“这个，”张老师愣了，“还真不好解决。但不管怎么样不应该不管吧？”

马杰已知道，昨晚自己走后，张老师在弄明白事情的经过之后，比较激动，上去帮老头论理给了老二，老三一人两个大耳光，而且正好被接警赶来的警察看了个正着。之后和老二，老三一块被警察带去调查了大半夜，最后在冯涛交了一千元保证金之后才放了出来。

“要不你将这老头先引回你家养着？”冯涛逗张老师，其实心里对两位老师昨晚的仗义行为还是很敬佩的。

“凭啥引我家？”张老师急说。

一车人笑了。

“那你说怎么管，谁管？”冯涛继续逗张老师。

“这个我还真没有考虑。”想了一会，张老师接着说，“不过我可以给你们讲个故事。说在古代某一个地方，政府规定，一来因活到六十岁的老人智慧太高，会动摇自己的政权，二来年迈的老人，会严重拖慢国家生产力的发展，浪费粮食，所以年满六十岁的老人必须由儿子亲自送入活人坟。每日送一餐，砌一块砖，连续三百六十五天，最后墓穴完全封死，之后里面的老人就会被活活饿死。期间，如果老人试图逃跑，或者破坏砌好的砖，会提前将墓穴封死。而敢于不这么做的家庭，其结局便是满门抄斩。”

马杰知道，这故事大伙都听说过，版本也很多，有的说是政府规定的，有的说是风俗习惯，有的说是外国的，有的说是好多地方都有，有的说是真实存在的，有的说是人们瞎编的。总之，就是想说，其过程极其残忍，无异于活埋，而且由子女亲自执行，有违纲常伦理，为了自己，只能牺牲别人，在人性面前，所有的道德仁义，言传身教，都失去了意义，为天理难容，为人神共愤。它的存在向世人展示那种制度下的黑暗和残酷，控诉着曾经的惨剧暴行和人性灭绝。

“我想说的是，”张老师喘息着说，“这里有一个很奇怪的现象，为什么在需要牺牲和舍弃时，大家都会先想着把老人放在第一位？”

“因为人老了就很难再创造什么价值，并且没有了独立的能力，可能还会随时需要人照顾。”王老师说。

“因为人需要先填饱肚子，才可能有力气和心思去学怎样做一个好人。”冯涛说。

“那你们说这种制度是政府行为还是地方习俗？”

“这种传说可能根本就不存在，是人们编篡教育后人敬老的。”冯涛说。

“你们说这种传说现今社会还有没有了？”

“即便有这种陋习也早就被废除了。”

冯涛刚说完，几个人立马感觉自己打了自己的脸。

就在几个月前，报纸上刚登载，在大唐王朝故都的地方，一个人刚将其活着的亲娘亲手送入了坟墓，幸亏警察发现的早，不然，就没有不然了。

“或许个别现象还有，毕竟树林大了啥鸟都有。”冯涛解释说。

“那你们说，昨晚那老头，现在是想死还是想活，其现在后不后悔当年生养了这几个孩子，如果回到从前，老人还会不会再养这几个孩子？”

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好一会，马杰说，“人都有老的时候，你不能以点带面，这毕竟只是个别现象。”

看着马杰，张老师平静的说，“其实啊我真的有点羡慕这个习俗或者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