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剑箫 第九十五章 枯叶神僧 聚气成刃

第九十五章 枯叶神僧 聚气成刃

“阿弥陀佛！少林派本是佛门清静之地，江湖祸患变起，却是将这一片清静之地变成了血腥杀戮之场。”一个沧桑而陌生的声音犹如透过人的躯体直接进入灵魂，让在场的每个人心神为之震荡。

日落时分，嫣然和玉兰竟然来到了洛阳城外南行五里的一个坟岗。

此时，坟岗旁却已经有一条人影在等候，这人影极为怪异，一身黑色宽大长袍，将身体每一处部位掩盖，头上一个漆黑的头罩，仅仅露出一双深邃阴鸷的眸子。

嫣然看见这条人影，径直向人影走去，身后的玉兰却早已经打了几个哆嗦，现在虽然天色未黑，但是这片坟岗死气沉沉的，让人不寒而栗。

那人影看见嫣然和玉兰两人，却是仍旧一动不动的站着，直到嫣然和玉兰走到其身前不到十丈停下时，才开声道：“两位好准时！嘿嘿！”

“阁下既然把本姑娘约来，自然知道本姑娘的身份，那么阁下是复仇盟的什么人？把本姑娘约来到底有什么事？”嫣然不想废话，直截了当的说道。

不过，嫣然说话间，却仅仅的盯着那人影，似乎想要看穿那宽大黑袍下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想要看透黑袍下到底掩饰的是一个怎样的灵魂。

“嘿嘿！姑娘真是爽快之人，在下复仇盟盟主宫天仇，如假包换！常听手下之人回报史姑娘犹如九天的仙子，今日一见果真不凡，只遗憾……”人影晓有兴致的看了嫣然一眼说着。

嫣然重重哼了一声，不过心中却在想，果然自己的行踪一直都在复仇盟的人眼皮底下，却听她冷声道：“阁下有话就直说吧！”

宫天仇闻言，哑然笑道：“好！既然如此，宫某人就直说了，宫某想借助彭蠡湖的力量攻打嵩山。”

“哼！这不是阁下早就计划好的么？为何此时还要提出？而且阁下不是已经要挟了不少江湖上的势力围困嵩山，阁下大概是另有阴谋吧！”嫣然冷声道。

宫天仇摇了摇头，说道：“姑娘有所不知，虽然本盟的高手数次明战暗袭，却依旧无法将嵩山攻下。而且昨日本盟收到消息，峨眉剑仙派、太和门和穷家帮，以及其他不少门派纷纷派出高手驰援嵩山，本盟如今人手已经不足，那些和本盟合作的门派势力虽然人多势众，但是却绝对抵挡不住嵩山的援兵。而且，本盟主听闻彭蠡湖上万子弟，论实力本来不比九大门派差，所以……”

“阁下说的倒是很实在，只是阁下以为本姑娘是什么人？就算阁下手中握有人质，难道也为这样就能命令本姑娘？”

“呵呵呵！姑娘误会了，当时本盟的东分令将千湖龙王请到本盟总坛前就与姑娘等人约好，只要姑娘等人带着彭蠡湖之众协助本盟攻下嵩山，那么本盟定然将千湖龙王安然送回，毫发无损。”宫天仇说道。

嫣然冷冷的看着他，说道：“阁下说的话如何让人相信？而且，本姑娘倒是奇怪，为何复仇盟一定要攻打嵩山？”

宫天仇嘿嘿笑道：“这些似乎和我们合作的内容没有关系，本盟现在已经准备昭告天下，三天后本盟就是江湖上一个新成立的门派，所以宫某以一盟之主的身份担保。”

嫣然闻言，心中微震，这复仇盟到底想干什么，竟然要昭告天下。

“姑娘要是有什么要求，不妨直说，如果能够让姑娘消除疑虑，宫某一定尽力达到。”宫天仇连忙说道。

嫣然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既然阁下这么说了，那本姑娘还是先提要求吧！本姑娘有两个要求，第一我要见千湖龙王一面，第二我要复仇盟的一个人……”

“哦？姑娘想要本盟的什么人？”宫天仇愣了一下道。

“摧心老魔！”说道摧心老魔四个字，嫣然目光突然变得狠厉至极。

宫天仇却是一点也不惊讶，虽然看不清他的神色，却可以确定他多少料到嫣然所指之人，听他说道：“姑娘应该知道他是本盟的护法，要是让宫某交出他来，宫某还做不到。不过，听说姑娘和他有不浅的仇怨，宫某倒是可以让姑娘和他公平决斗，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好！我明天就要见到千湖龙王！”

“没问题！明日此时此地！”宫天仇说完，又嘿嘿笑道：“姑娘就没有其他条件？”

嫣然哼了一声，没有答话，只是带着玉兰转身离去。

嫣然和玉兰两人刚刚走出坟岗，迎面却走来一个人，却是申剑。

“史世妹，你们这是……”申剑现出讶异的表情说道。

嫣然眉头微微一皱，突然回过头来瞪了玉兰一眼，她已经知道定然是玉兰将自己的行踪透露给了申剑，玉兰对申剑有意她早就有所觉，只是没想到玉兰会做得这么过分，虽然不至于叛主，却也让她不可接受。

见她目光冷厉，寒声道：“你做得很好，哼！”说罢，甩手而去。

第二天，嫣然和玉兰在坟岗看见了昏迷中的千湖龙王，显然复仇盟的人让千湖龙王昏迷，就是为了不让嫣然和他说话，嫣然倒是没再说什么，她的目的也就是为了证实千湖龙王的安危。

于是，当夜两人连夜赶路，向嵩山行去。

不过在昨天与宫天仇见面之后，嫣然却已经给仍然呆在彭蠡湖的驼叟传递了书信，让驼叟召集彭蠡湖子弟赶去嵩山。

只是，两人见过千湖龙王之后，身后却多了一条尾巴，却是尾随而来的申剑，嫣然没办法做得太绝，只好让申剑跟着。

不知不觉二十多天过去，杨寰宇被送到嵩山后山已经半个多月，就在杨寰宇被送到后山的第二天，玉娇娇果然如期而来，但是得知少林派已经决定为杨寰宇治伤之后，玉娇娇便离去了，看情形她似乎有什么急事。

在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申雪君却是绞尽了脑汁也没能帮嵩山上中毒之人解毒，虽然知道了所中之毒主要成分是血茯苓，但是却还有一味奇特的怪药，竟然连她都没有听说过。

不过，中毒之人虽然大都数都已经昏迷，却没有生命之忧。

这期间，嵩山脚下的形势越来越严峻，竟然聚集了江湖武林中数十个门派势力，好在半个月前从各大门派中赶来了不少支援之人，虽然好不容易上得山来的，却让嵩山上的众人安心了不少。

嵩山后山，虽然说是后山，但是事实上却是数座高大山峰紧密相连形成的一片谷地。

晨曦斜照，就在这片谷地中，一片参天古树中央的空地上，盘膝坐着两个人，一个是身披宽大僧袍的老僧，这老僧面容干枯，如果不是因为他那双精光四射的眼眸，恐怕别人还会以为这是一具干尸。

干尸般的老僧身前，却是一名身上穿着极不合体僧袍少年，看这少年身上僧袍的摸样，显然是那僧人曾经穿过的，老僧炯炯的目光就是盯着这少年。

然而，细看这少年的摸样，赫然正是杨寰宇，本来这后山除了少林派现存辈分最高的枯叶神僧，便是二十多天前被送进来的杨寰宇了，因此这老僧显然就是枯叶神僧。

只见枯叶神僧盯着杨寰宇半响后，突见杨寰宇睁开眼来，枯叶神僧立即开口道：“你领悟了多少？”

杨寰宇剑眉轻蹙，沉吟道：“六成……”

“六成……六成……哈哈哈……”枯叶神僧仰天大笑着，久久没有停下来。

良久，笑声收敛，突听枯叶神僧叹了一声，道：“六成！唉！我精研五十多年，仅仅是领会了三成，想不到你在短短的半个月时间里便领悟了六成，天意！天意如此……”

“半个月？老前辈是说小可在此坐了半个月？这……”杨寰宇惊叫一声，神色中满是不敢置信。

枯叶神僧点头道：“没错！这半个月来，我一直看着你，虽然无法感知你心中所想，却可以感受到你气息中的变化，这倒是让我受益不浅，因此说来我倒是要感谢你！”

说着，又道：“你可否让我看看六成功力到底是如何强大的威力？”

杨寰宇闻言，没有说话，幕然一挥右手，一道约莫三尺长、长剑形状的纯白色气刃瞬间在手掌前凝聚而成，见他随手向旁边的一棵四人合抱的古树削去。

无声无息的，那道纯白色的气刃竟然像似没有受到任何阻力一般，直接划过那棵古树。

杨寰宇愣了一下 ，突然瞪大了双眼，愣愣的看着右手那道纯白色的气刃，脸上惊骇的神色不言而喻。

就是他对面的枯叶神僧也是双目突然精光暴射，仅仅盯着他手上的白色气刃。

却在这时，一道山风轻轻拂过，但是却引起了一阵阵沙沙响声，并非风势有多大，而是那棵被杨寰宇手中气刃划过的古树，应声倒了下来。

四十余丈高的巨大古树，竟然就在这一挥手之间倒下，不仅如此，但见古树断口处平整如镜，像似经过打磨一般。

这一下，无论是杨寰宇还是枯叶神僧，两人都是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良久，突闻枯叶神僧低声喧了一声佛号，又叹声道：“阿弥陀佛！槐树何辜？遭此劫难！”

杨寰宇长长吐了一口气，说道：“想不到这‘聚气成刃’有如此威力……”说着，连忙起身对着枯叶神僧深深一礼，道：“小子无意毁坏古树，还请老前辈原宥！”

枯叶神僧点了点头，道：“看来这门神秘的剑术算是所传有人，你的悟性果真高绝。这门剑术来自我的师兄枯木无意间得到的一本残缺秘籍，癫僧那小家伙交给你的大和内功心法和搜经过血疗伤心法便是出自那本残缺秘籍。其中，以这门名为‘聚气成刃’的绝学最为高深，连我师兄枯木都无法入门。只是这门剑术霸道无比，三成功力便可穿金裂石，六成功力已经是无坚不摧，若是到了十成功力……”枯叶神僧没有说下去，就是杨寰宇自己也没敢想象。

杨寰宇虽然不知道这门剑术的来历，只知道其名为“聚气成刃”，虽是一门剑术，却没有招式，而且杨寰宇在半个月前初次修炼时，感觉这门剑术根本就无法用他现在所了解的武学范畴去理解。

见他缓缓抬起右手，右掌微微一动，那三尺长的白色气刃突然消失，没见他有何动作，那纯白色的气刃却又瞬间凝聚形成。

“若是到了真气外放的境界，这聚气成刃随心所欲能够施放之时，将会是如何的恐怖……习武之人的心境决定了这个人最终的武学成就，你修炼的武学非常奇特，心境的境界极高，救你之时我在你身上得到了不少明悟，心境决定武学境界，也难怪你能如此迅速领悟‘聚气成刃’的奥秘，这大概就是天下武学真正的玄机……”

枯叶神僧感叹着，又叹道：“唉！你小小年纪便贯通了百会穴，体内的真气几乎可以在体内任何一处经脉穿行，距离真气外放之境已经不远……”。

却听杨寰宇有些不解道：“‘真气外放’是什么境界？”

枯叶神僧解释道：“习武之人中，一共有四大主要经脉阻断真气在体内循环，其中两个便是江湖武林人尽皆知的任督二脉。但是，打通任督二脉，只不过算习武小成，内功境界到了一个小周天循环之境。任督二脉之后还有百会穴，此穴道打通，不仅让人的功力大增、修炼速度一日千里，而且人的灵智也会打开。这个阶段极为玄妙，上千年来江湖武林中能够打通百会穴的只怕不会超过三十人，这些人在历史上都被称为绝世的强者，数百前年历任武林盟主便是如此修为。

不过，这并不是武学至高境界，百会穴打通之后，还有一个真正的瓶颈，也是武学境界提升的天堑，那便是天通穴。天通穴一开，便可以不再需要依靠内功心法修炼真气，而是将天地原本孕育出来的真气吸纳，化为己用。此境界有一个极为特殊的标志，那便是体内的真气真正达到了收发随心的境界，不过这收发随心却并非指在体内经脉中，而是真气可以不依靠穴道发出体外，而后凭着意念收回体内。”

杨寰宇听得心中惊奇不已，虽然玉娇娇曾经向他说过不少有关这种修炼境界的情况，但是玉娇娇却没有枯叶神僧了解得清楚，不过他心中还是疑惑不已，本来这一次枯叶神僧为他疗伤，却让他因祸得福，功力提升了不少。

听他说道：“敢问老前辈此时到了什么境界？”

枯叶神僧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只是杨寰宇却间发现枯叶神僧的身体周围突然激荡起了一阵阵逼人的气势，虽然无形无色，却让人感到如有实质，不由得惊疑道：“这是……难道这就是真气外放？”

“呵呵！说来这一切也算是你我的机缘，要不是你将《达摩洗髓真经》下部归还，让我习得完全的《达摩洗髓真经》中记载的心法，我也不能冲开天通穴，达到真气外放之境。只是我的悟性远不如你，而且剑术上的造诣太浅，精研‘聚气成刃’这等玄奥的剑术五十年有余，却只能发挥三成功力。”枯叶神僧有些苦涩的笑道。

杨寰宇心中惊异，这真是因果循环，要不是自己归还《达摩洗髓真经》下部，让枯叶神僧修炼了完整的心法而突破境界，这一次以自己的伤势，就算能够救活自己，一身功力也不知道几时能恢复。

此时，不仅自己伤势已经复原，就是功力也比以前提升了至少三成。

就在他沉吟之时，突听枯叶神僧说道：“你我的缘分也该尽了，你今天就离开这里吧！我传授你聚气成刃的剑术，的确是抱着一些私心……”

“老前辈放心，小子今日离开后，必定竭尽所能帮助少林派渡过此劫。对于复仇盟为祸江湖，且不说复仇盟与小子有极深的仇怨，便是身为江湖武林中的一人，也不应该独善其身。”杨寰宇未等枯叶神僧说完便截道。

枯叶神僧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目光向一个方向凝视，说道：“你当听说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此言！我年少之时曾经醉心于推衍之学，妄想揣度未来之事，虽然最终从中解脱出来，却也对推衍之学有过深研。你的心境修养虽然极高，不在乎名利威望，但是却无法阻挡他人的忌羡……”

杨寰宇听得浑身一震，看向枯叶神僧望去的方向，却见那里原来是一棵高高耸起的粗大树干，这树干已经只剩下一条光秃秃的主干，看情形显然是这棵古树以前远远高于周围的古树，但是却遭到了天雷之火的灾难，使得现在只剩下这么一根光秃秃的主干。

想到刚才枯叶神僧之言，他若有所思，突然深深对着枯叶神僧一礼，说道：“小子受教了！”

枯叶神僧点了点头，说道：“你我相处二十余日，此缘匪浅，而且我在你身上获得的感悟远超过传授你聚气成刃这门剑术，因此对于解救少林派于危难，只是我对你的一个过分请求……”

“老前辈言重了，老前辈对小子有救命之恩，而且那些事情本来就是小子当为。”杨寰宇连忙截道。

枯叶神僧说道：“既然如此，你我这就算两清，谁也莫要再提过往之事。”说着，突然闭起了双目，口中又说道：“临行，我有几句话对你说，如今的江湖武林是千百年前所形成，因此其中有许多隐秘不为外人所知。我要对你说的是，山外有山，山中亦有山，江湖武林并不仅仅只是能够看到的武林，也许武林中还有武林。你去吧！”

杨寰宇愣住了，他不明白枯叶神僧到底最后想说什么，“山外有山，山中亦有山……武林中还有武林……”难道说，我们所看到的江湖武林只是一个表象，其背后或者深层中还有一个武林？

无法理解，杨寰宇本来还想问明白，但是看见枯叶神僧已经闭目坐禅，只好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而后告辞而去。

出了古树林，杨寰宇眼前出现了数间简陋的茅屋，这里正是枯叶神僧数十年来住的地方。

他没有进屋，只是非常不舍的看了一眼这些茅屋，而后又看了看那片高大的古树林，轻轻叹息了一声，走上了一条狭窄的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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