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殇 第十章 斗法

第十章 斗法

贺无奇听见问话，忍不住抬头与青曦对视一眼，随即接口道：“父王博学多识，其中构造定早已成竹在胸，孩儿怎敢卖弄。”

……

一个时辰前，贺无奇跟青曦普及了一些现代知识。

青曦沉思了片刻后，忽然道：“若是父王期间问起……嗯……工作原理？”

“对，就是工作原理。”

“到时，你千万不要作答，而是夸一句，父王博学多识，定然早知其中奥妙……”

“为啥啊？”

“父王醉心技艺，若是只得一半思路，定会冥思苦想不止，自然就没精力注意你了。”

……

青幽王吃了一记捧杀，也不好意思当着一众家仆侍女的面继续问下去，琢磨了片刻嘀咕道：“构造……这个词倒有些意思。”

王爷只是品味了一下其中含义，没有再深究下去，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频频走神。

“成功了！”

青曦和贺无奇均是精神一震，没想到准备好的东西，还没用上多少就蒙混过关了。

“夜儿说得精彩。”就在二人刚松懈下的那一刻，一道温柔甜糯又不失威严的声音忽然响起，“却不知后来又如何了。”

原来是一直没有插话的王妃开口了，这女子陪坐时恬淡娴静乃王爷的绝佳陪衬，一旦有所动作便自带强大吸引力，让人不由自主的将目光聚焦在其身上，哪怕是王爷也不例外。

“额……后来。”贺无奇一时语塞。

“子夜，母妃既有此雅兴，你便再讲一“点”嘛！”青曦一改平日言简意赅的性格，甚至用上了语气词。

“点？”贺无奇听出来他在点字上有意加强了语气，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后来，有人把熊熊烈焰变成雷电，藏在小匣子里，需要的时候就能用来发光、发热，驱使机关。”

青幽王眼睛瞪得老大：“烈焰转为雷电？倒是听说过天雷勾地火，地火还能变天雷么……”

青曦连忙抱拳道：“此事，孩儿倒有些想法。”

青幽王似乎有些诧异，连忙点头道：“曦儿你说。”

“我修习内家功夫多年，近日有所体悟。”青曦正襟危坐，缓缓说道：“吾等所修之真气，乃夺天地元气转为自身精气，既能化罡气伤人，亦能化为柔力，抚经脉百骸，舒淤血内伤……”

“故而天地间的能量，并不为其形态所限，可以互相转化……”青幽王不等他说完，立刻就明白了青曦的意思，喃喃自语道：“如此说来，水可化火，风亦是雷，只需寻到其转化方法！”

贺无奇都惊了：“刚才发生了什么，怎么能量转化定律都出来了……”

“转化……转化……”青幽王心里痒得很，片刻间便触到两种新思路。

“果真玄妙。”王妃一直在细细听着，此刻也颔首表示认同：“天地相辅万物相生亦是此理。”

贺无奇暗自感慨：“这王妃不仅声音好听，说出来的话也好听，不是一般人物。”

“母妃咏絮之才。”青曦立即举杯敬了一杯酒。

没想到王妃笑吟吟的看了他一眼，也举起酒杯道：“曦儿今日开朗不少，本该如此。”说罢衣袖轻掩，仰起粉颈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莫要贪杯。”青幽小声提醒了一句。

王妃粉颊微红，也不知是羞臊还是酒意上涌，接过话题道：“夜儿继续说。”

“靠……怎么又想起我了。”贺无奇气得想骂娘。

“emm……那里的人远隔千里，也能互相交谈。”

青幽王摸了摸下巴，暗自嘀咕：“千里传音之术？什么地方会人人内功登峰造极，难道是传说中的……”

贺无奇索性继续讲道：“他们还能把影像随意的保留下来，随时取用。”

青幽听得眉头直皱：“真是传说的的那一界……莫非子夜梦入神机，神游到了那里？”心中惊涛骇浪，嘴上却不露声色的反驳道：“休要胡言，为父的画艺已算出类拔萃，亦不能做到此事，若要写实便不能速写，何来的任意保留随时取用。”

贺无奇的优越感顿时被触发了，伸出手比划道：“只需要一个巴掌大小的东西，将画面印到里面存好就行了。”

青幽静静凝视了他片刻，没有开口。

就在他十一岁时，皇家书库中的藏书便已读了个七七八八，所思所问，便是宫中太傅亦不能解答。

某日，父皇忽然将他带到卧房中，掀开被子。

他摸索了一会，拧动了某个机关……墙壁后露出一间小小的书房，小到最低等的下人居住的地方，都要比那里大上一些。

唯一的书架上，稀稀落落的摆了数十本破旧的书籍，看起来似乎经不起轻轻一碰便会散开。

“幽儿，我知你喜欢读书，这里便是历代皇家收集的孤本奇书，任意一本抖决不可流传出去的那种。”父皇当时看着他的眼神，满是期许，“这些，我便提前交予你了。”

青幽当时甚至来不及多作感谢，便一头便扎了进去。

那本书正是父皇的珍藏之一，其中记载的东西，便是青幽亦是难以置信。

据青家第一代家祖记载，奇峰之上有仙界，仙界之中有仙人，仙人者驾驭风火雷电，几近无所不能，能以仙玉记录影像……只是后来似乎出了什么变故，世间再也没有了仙，这一点即便是书中亦是语焉不详。

“夜儿，最近可是得了什么奇书孤本？”青幽王沉默了一会，忽然问道。

“孤本……么？”贺无奇拖了个长音，眼睛已经瞟到了青曦那边。

“子夜何时会主动看书，倒是又了几件古玩兵刃。”青曦淡淡答道。

“对对……一看书就头疼。”贺无奇说得是真心话。

这么半天说下来，顿觉口中发干，忍不住捧起玉碗喝了口汤，鲜美莹润的汤汁温度刚好，他忍不住眯起眼险些叹息出声。

青幽王似乎有什么心事，默默吃饭不再说话。

贺无奇和青曦都松了一口气，却没发觉，那位紫綾馨王妃眼睛微眯正死盯着贺无奇的一举一动，握住玉著的手微微颤抖着，指节都发白了……

“夜儿，之后……又怎么样了么？”王妃莞尔一笑继续发问，似乎什么都没发生。

“嗯……”贺无奇挠了挠头道：“之后……我就被人打醒了。”

青幽王一愣，抬眼问道：“打醒了？谁打的。”

贺无奇点头道：“是啊，原来我夜游了许久，竟到了苏离殇的房间，被她一掌打晕了……”

青幽王瞪着贺无奇瞧了半天，忽然笑道：“呵呵……好小子！就算真是夜游，我却不信你能准确无误的游到殇儿房间去……不是窥伺已久，就是随口扯谎。”

笑完他又抬手摸了摸下巴，念道：“不过殇儿居然敢出手打你，也是难得，难得啊。”

青幽将筷子一放，扭头对紫綾馨说道：“这小子扯的有些意思，我去琢磨琢磨，你们继续用饭不必管我。”

紫綾馨点头应道：“王爷自去，这有臣妾呢。”说罢唤来下人，嘱咐煮一壶云雾茶送去书房。

待到王爷离去，她才望了“子夜”一眼，语气温婉道：“王爷向来如此，曦儿夜儿不必挂怀，今儿可都是你们喜欢的菜，要多用些。”

如此又母慈子孝的吃了半个时辰，才算散去残席。

酉正（18:00）芳菲阁。

紫綾馨满脸焦虑之色，朝着屋角念道：“去盯住幽夜居，夜少爷的一举一动，事无巨细都要记下，明日报与我看。”

“是。”有人应了一声，随即无声无息。

紫綾馨转过屏风，进到寝房之中，念头千丝万缕：“子夜到底怎么了，青曦又怎会瞧不出，王爷亦什么都没说，难道……”

她来回踱了几次，终于还是取出一片小小信笺，在砚中润了润笔锋写道：“青子夜有异...”

紫綾馨挥手轻扇几下，待墨迹干透，才将信笺卷入一只小小的竹管，虽然这东西轻似羽毛，却像千斤重担一般压在她的心上。

“他……最恼人背叛，若我此番知情不报，恐怕会生出更大事端。”再次努力说服自己一番，紫綾馨终于将竹管藏入袖中，抿了抿嘴唇，迈出了芳菲阁的大门……

酉正二刻（18：30）青墨斋。

青幽王正伏在案上勾勾画画，忽然门廊外传来了一丝响动，他不耐烦道：“有话便说，何处学来这一身毛病！”

一个打扮随意的中年男子立刻出现在门口，低眉顺目的答道：“老爷……王妃刚才又去见了采买执事。”

青幽王神色不变，只是手中毛笔终于还是顿了顿，眼看一滴墨便要落下，他才将笔倚在砚上，转向中年人道：“老李，到此为止吧，王妃以后不必监视了。”

中年人抱拳拱手，毫不犹豫的答道：“是！”

青幽王瞪了他一眼道：“当年只知嘻嘻哈哈，现在又凭的多了这许多规矩。”

中年人闻言一笑，朝王爷又行了一礼，这才退步离去。

青幽摸了摸笔杆，却没有再拿起来，倒是默默的朝着远处望了许久，叹息道：“曦儿这孩子，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