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灵绘 第十五章 展露锋芒

第十五章 展露锋芒

走到崖边坐下，俯视谷底，底下距离檀苑有几十丈之高，四处都是林树密布，远望不到土面是怎么样的。

“很难过吗....”见檀苑坐在边上沉默不语，婉琴姐姐担心询问。

难过....

怎么又不难过呢。

现在的她既没了自信，也没了尊严。

她不屑笑出声：“感觉我真的很没用，身边的东西自己都没办法保护好，在意的人被欺负也只能干眼看着。”

“我懂的...会好起来的。”婉琴姐姐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能做到的，只有安慰她。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檀苑开始哭诉哭诉：“被瞧不起的是我，受委屈的是我，被抢夺东西的是我！！”

“每天都提心吊胆过日子！害怕别人干出什么事情来连累家人！”

“害怕家人知道我的事情为我操心劳累！”

“每次娘亲舍不得吃留给我的东西总是会被让人抢去！”

“时时刻刻叮嘱着的玉佩也保管不好！”

“就连朋友伶伶都为了自己受伤受欺负！！”

“众人眼下不断被作弄，就像是个猴子，毫无尊严！”

“这些你知道吗！知道吗！那些人在旁边讥笑时我的心情！”

她奋力的哭诉，紧紧握住石土的手流下鲜红的鲜血。

感觉不到手中的疼痛，唯一让她喘不过气的，是体内的心伤。

“我真没用....”

果然卢小鹏说的没错，她就是个杂种，生下来就克死了自己的姐姐，让娘亲名声败坏。

“我不懂你....你却懂我。”婉琴姐姐低落的声音回荡在脑中，她焦急道，“不过也不要想不开坐在这里啊！！很危险的。”

呵，想不开...

俯视这“万丈深渊”，她内心毫无波动。

也许，她是真的想不开吧，自己生下来也许就是个错误，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姐姐也不会出生的时候就没了，娘亲也不会受到左邻右坊的嘲笑，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伶伶也不会受到牵连。

心中的悲痛越来越大，沉重至难受的胸口每一次呼吸都附带着腥锈味。

她闭上眼睛，聆听这悠然的风声，颤动的睫毛带动泪滴，打落在尘埃之中。

心中的痛楚让她做了一个决定，站起身来。

“你要干什么！！！”

不管婉琴姐姐的叫喊，纵身一跃，跳下这每天让她恐惧的悬崖。

身子失去重心往下坠落，撞着崖壁不断翻转，短短几秒钟，她落入了谷底，重重的撞击在土地上，掀起沙尘。

摔下来直到落地期间，她感受不到疼痛，感知不到手脚的存在，耳朵也流血失聪。

血液从她怀中如打翻才茶水流淌出来，被干枯的土地贪婪的吸吮，模模糊糊的眼里，看不见自己的身体是怎样的惨状。

这次，凭着最后淡薄的意识，她望清了附近的容貌。

原来，繁华茂密遮挡住的，是大片枯死的根丛。

外表多么坚强的后面，是掩藏住的心，根枯了，叶残是迟早的事....

现在，心也不痛了。

......

“哼呵呵呵呵呵...”

一阵冷笑四面传来，失去听觉的她听得很清楚。

是那个声音么...

她不禁猜疑，那个声音在树林中出现，在婉琴姐姐心境中出现，也在村长家出现过。

不对..

不是那个声音。

婉琴姐姐？

“哈哈哈哈哈哈....”

婉琴姐姐阴冷的笑声不绝于耳。

“你现在是不会死的。”

她的身影出现在檀苑身旁，啧啧看了几眼残破的身躯，蹲下来捏住她下巴，心疼的瞧着她的模样。

“睡去吧，你不会在痛苦了...”

......

......

过了很久很久......

她感觉自己内心很是舒服。

这样无忧无虑，身体被温暖包裹住的感觉，她从来没感受到过，甚至比娘亲的怀里还要舒适，安心。

不明的力量从脚底往上延伸，到大腿，肚子，脸上，每一寸肌肤都被这不明的能量安抚着，不能睁开眼睛，也不想。

她开始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不过这些声音都如夏日的蝉歌催鼓入眠，安然睡下，温暖的脑袋渐渐入眠，开始做起梦来。

梦到了在村子里，身处村长家中，师父见她后过来蹲下身来询问着什么，感受不到心中的情绪，手不由自主的伸向他。

交谈间，师父忽然倒在地上睡下了，不知是困了累了，还是怎么了。

梦中，她怎么叫都没把师父叫醒。

.....

“徒儿！！”

不是师父的呼喊，而是师公的痛呼，声音渺小传入耳中，她眉头皱紧无法醒来。

“妖孽！！”

老人眼睛充满血丝怒瞪面前的人嘶喊，愤恨，焦急。

他面前的女孩面目狰狞，青丝散披，乌黑的瞳孔扩散到无法见到眼白，煞白的嘴唇角边上扬，淡淡的光芒略过手臂上奇怪的印记。

刹时间，乌云遮日，雷声欲响，大风大肆扬起似乎为她助威鼓舞，叶落飞沙，碧波荡漾。

“为何害人！！区区不到百年鬼怪，竟如此放肆！！”

奔向桌子后的老人大喝一声举起手中的剑指向面前的女孩，可能是剑重的原因，他的手臂连连颤抖。

血指染剑，剑身感应到了强大的灵怪，散发出强烈的金光剧烈震动发出声响。

嗡嗡嗡...

金剑直射出了道据为强烈的金光，如子弹般快速飞向女孩脑门，欲要穿透，这个速度正常人根本来不及抵挡。

女孩抬眼，散披的发丝渐渐随风起舞，强烈的金光眼看就要撞到她脑门时，身旁有隐形的屏障般，让金光奇怪的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存在过。

“百年之罪。”

她面目镇定的向前走去，挥手在此次挡住射来的光芒。

“此日偿还。”

女孩一步一步踏入堂中，每踏一步都携带着居高临下的威慑感，摆设在门口旁的法器不断的震动也无法阻拦她分毫。

“我有何罪？！”

老人平定气息问女孩，而手中悄悄捣鼓着什么。

面前这缓缓靠近的女孩，让他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危机感，至今到大，他从没见过这么这么强大的灵怪。

“几十年前害我二人惨死，虽然目前我已经找不到当时的那些人。”

“但是，这后代肯定会在这附近之中。”

女孩阴笑，没有停下脚步。

堂中台上铜色雕像散发出的庞大灵气试图阻止她前进，暴风雨般的捶打使她脚步缓慢。

两者猛烈的灵力冲撞，在空气中暗自汹涌。

可是她抵抗住了这力量。

“你想屠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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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惊恐的表情倒吸一口凉气，这个女孩体内的灵怪想要灭村简直就是不费吹灰之力，能操控着灵身力量自然也所向披靡。

准备完成，他抛起手，数不清的符纸散落在大堂的各个角落。

符纸落地直立，转向飞起贴在女孩身上，密密麻麻的黄纸掩盖住她的全身，上面鲜红的咒文溅射光芒，把女孩牢牢困住。

见势得利，老人迅速掏出铜铃左右摇晃，铃声贯耳，滔滔不绝，在铃声加持下，符纸上的光芒更为艳丽刺眼。

再掏出一把铜铃，吵杂的两种铃声响乱不止，他把手中的一只扔向女孩身后，精准的掉落在门口角落。

“这是什么....”

女孩动弹不得，就连扭动身体的空间都没有，黄色的符纸死死粘在身上，源源不断的抽干她的灵气，欲要奋力挣脱，可是这铃声又让她使不上气力。

女孩愣神之时，门旁左右两处墙角已经被他精准的放置好铃铛。

“锁灵煞阵！！”

摇晃手中长柄法铃的动作停下扬起，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巴掌大的铃身剧烈撞击地上发出巨响。

趁着响声没消散，他又举起长剑插入法桌，插入同时，捂住剑柄的手流下鲜血顺着剑身流淌在桌面，在进入被剑刃击穿的洞口。

血液滴打在地面，向四周扩散，与三角摆放的法铃相连形成一个阵型，在台上手握剑柄的老人不慌不忙的红脸闭目低着头默念咒语。

昏暗的天气消散开来，大风已停，久违的阳光脱云而出，洒落在大地上。

“老头有点本事。”被困住的女孩冷笑。

“不过你也就这点儿本事了，等到你血液流干死去，我都不用动手。”

也是。

老人沉思着，这阵法原本是与徒儿两人所建，以防家中不测，由他坐阵主场，而两徒儿分别在屋门左右助阵。

这套阵法他还从未使用过，如今又缺徒弟两人，一人独控让他通红的脸庞渐失血色苍白起来。

不过....

“那就比比你的灵魂力多，还是我的血液多。”

他抬眸直盯面前的女孩，身无旁骛，心如止水，自信等待后面的结果。

“混账...”

女孩骂道，如水流逝的灵魂力让她心急了。

体内灵魂力的消耗速度对比这老头的流血速度还是快了一筹，如此耗下去，先死的必然是她。

“你想让这个女孩死么！！”

她无法挣脱困死锁住身体的法阵，开始用女孩威胁。

法阵吸取的不仅是她个人的灵魂力，体内沉睡的二人同样会受到牵连，要是倒下了，先死去的必定是这两人！

“你....”

老人话语开始软绵，贫血的身体让他重心些许不稳，可是流淌的血液必然让开始他展露锋芒！

手握剑柄用劲旋转，桌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刺耳声。

剑身像钥匙般的逆时针旋转，法阵之间，三道显眼光痕中冒出血液凝结而成的绳，把暂且动弹不得的女孩进行缠绕。

咯吱咯吱......

每一次声响都促进血绳的延伸围绕。

“唔！！”

女孩吃痛哼出声来，开始拼尽全力挣扎。

“你用女孩威胁我，如果我放开你，这女孩要死，村里的人也活不过今日。”

“你要屠的，是村，最为村长我不能坐视不理。”

老人苍白无力对女孩说道。

至于檀苑，没办法，试过了很多种法子，都不能把女鬼从她身体内驱逐出来。

之所以导致她变成这样，因许是他的无能吧。

他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不过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她体内那个的排斥没理由让女鬼这么早成。

到底怎么一回事....

血绳束缚着女孩，开始从毛孔侵入体内，不停的吸取力量向法阵中传输。

剑身旋转着，就要到尽头，打开阵锁。

锁开之时，被困在阵里的女孩就会神形俱灭。

“这是......”

东西打翻在地的声响让老人注意转移。

不知何时，一位女子惊恐的站在门前，打翻在地的，是一碗精心熬制的稀汤。

“娘~~”

女孩哭喊，对门口的女子求救.

“娘，快救我...”

奄奄一息的符咒“蛋”里发出哽咽声声声传入人耳。

“檀儿....”

女子从未见过这般阵势，脸色苍白的村长，奄奄一息被符咒包裹着的檀儿，以及周围杂乱的物品与发光的法阵。

见檀儿的呼救，她跑过去。

“不要过去！！”

老人惊呼，可是贫血乏力的身躯喊出的声音让他自己都无法听清。

生人入阵，法力失效。

阵法开始逐渐暗淡，被困住的女孩挣脱了出来，符咒散落掉在地上，缓缓显出女孩那阴险的面容。

“哼哼哼....真是愚蠢...”

她转身凭空掐住女子的颈脖，满目狰狞往上抬起，轻轻松松把女子悬在半空中。

“呃...檀儿...”

被扼住喉咙让她无法呼吸，悬在空中只能发出一点声音。

见事情已败，老人痛苦摇摇头，持握不住剑柄跌落在地上丧失了行动能力动弹不得。

“谢谢你我的好娘亲，要不是你，我就已经形神俱灭了。”

女孩掐着娘亲的脖子，脸上没有半分感情。

“檀....檀儿....”

......

沉睡不久的檀苑隐隐约约听到了娘亲的呼呼唤。

“娘亲......”

她无法醒来，周围舒服的气息包裹并不断安抚内心的情绪，消散所有**。

兴许是做梦了吧...她这样想。

“檀儿.....”

悬着的女人气息逐渐淡去，伸出手欲要触碰眼前的女孩：“你能没事...真好。”

是娘亲！！

檀苑努力的睁开眼，可是内心的**总是消亡。

“娘亲？娘亲！！”

呼唤着娘亲，能感觉到，娘亲就在身边！！

“婉琴姐姐！婉琴姐姐！”

没有办法，她尝试叫婉琴姐姐，希望能帮帮她。

“哟，还叫这么亲热呢。”

婉琴姐姐冰冷的声音在周围荡起，这突然的冰冷让檀苑惊愕不已。

为什么，她的声音如此的冰冷，感觉不到任何的情感，之前温柔的声音可不是这样的。

“多亏了你，入了我精心布置的局。”

“不然我现在也没法子用你的身体掐住娘你亲。”

“不过.....”

她哼哼冷笑起来：“你的娘亲要死了哦~”

为什么...

“为什么...婉琴姐姐....”

吃力的欲要睁开眼，可那沉重的眼皮如针缝纫过般紧紧闭合，心神还在被不断的安抚，消磨心中的意志。

“你真以为我会那么大方忘记自己的仇恨么？”

“之前的一切，都是我根据你的记忆布置的假象而已，哈哈哈哈哈”

“不过你是真的笨，你身体里的那个多次提醒你，可你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不...

不会的....

女孩面无表情仰视着悬浮在空中的人，加大了手中的气力：“去死吧。”

“不！！”

强烈的意志驱使得她能睁开一点儿缝隙，模糊不清的视觉中望见空中就要断气的娘亲，或许被这么干扰，在空中的女子跌落下来，摔在地上大口喘气。

“你！！”

婉琴姐姐怒喝，跑上桌台老人那捡起长剑奔回女子身旁。

剑刃毫不留情的插入娘亲的胸口，淡白色的薄纱被鲜血染红，女子吃痛的捂住剑身，手心也留下暗红的血液。

“这次！总该无法阻止我！”她面容逐渐变得扭曲，仿佛刺中的，是那个百般厌倦她的父亲，与那恶心至极的公公。

沾染血的剑变得灼热，不断的烧灼手心冒着白烟，尽管如此，她没有停下来！

娘亲！

不要...

不要.......

她不停挣扎，欲要挣脱束缚，之前已经心死过一次，为什么，为什么，现在婉琴姐姐都开始伤害她！！

娘亲的血液四面散开，触目惊心烙印在檀苑的心中。

帮帮她...来人帮帮她。

檀苑只能在心中极度悲愤哀救着，就像在林中那天一样，眼睁睁看着娘亲倒下地上，却无法帮上任何事情！！

现在娘亲又一次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还是那样，倒在面前。

这次娘亲是真的会死！！

一阵久长的呐喊，没人理会她。

......

......

嗯哼哼~

更为阴冷的声音响起，亦如冬天的冰霜包裹着全身，使得她全身舒适的气息散去，换来的是窒息的冰冷。

她眼睛能够睁开，周围是遍布的黑暗无边无际，第一眼所能看到的，是在黑暗中不断走来发出哒哒声的身影。

来者抬起头，嘴角咧到耳根冒出笑意，赤红的眼眸深不见底，给人带来的，是无穷的压迫。

“知道了~”

......

女子身上，手握长剑低头的女孩缓缓抬眸，原本乌黑不见白的眼瞳已变成暗红色，上扬的嘴角诡笑不止，令炎热的空气骤冷，股股檀香迎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