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袁增身份显赫,本身也是极具手段,不然也不可能在弱肉强食的大阉寺站稳脚跟。
一切,都是按照大宗巴的吩咐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一直到后半夜,袁增才进入一间密室,密室之中遍布机关,即便是他,走进去的时候,也是颇为吃力。
密室的最里面,大宗巴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细缝,看到他进来,点了点头,问道,“怎么样了。”
“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袁增道。
“不要太过自信。”大宗巴提醒道。
他可是亲眼见过那大炮,也是亲身尝试过其威力,自然知道那东西可以带来多少强大的杀伤力。
袁增很是奇怪大宗巴会说出这样的话,不过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
大宗巴便道,“好吧,你下去吧。”
袁增朝他行礼,飞快退去。
而密室之中,大宗巴眼中的精光则是越来越盛,到最后,双眼炯炯有神,几可比拟那墙壁上的夜明珠。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终于,一声仓促的喘息声响起,大宗巴的眼睛再度合上。
而他整个人,则是缓缓离开地面,盘膝而坐的他,离地三尺,加之一颗和身材比例极为不协调的大光头,那是看上去说不出的妖异。
紧闭双眼的大宗巴,缓缓的呼出一口气。
有如实质的一口气,沾到墙壁上的一颗夜明珠,那夜明珠瞬间就化作粉末,流落一地。
接着,密室内其他的夜明珠,也是如此一颗一颗的碎裂。
很快,密室内便变得无比昏暗,伸手不见五指。
大宗巴的呼吸之声,也是隐而不见。
随即,密闭的室内,刮起了一阵妖异的风,这风不知道是从哪里吹来的,阴风嗖嗖,让人毛骨悚然。
而逆风而坐的大宗巴,身上的袈裟被吹的猎猎作响,好似随时都会随风而去一般。
但是实质上,那股阴风虽然很大,他的身形依旧稳定在半空中,坚如磐石。
最后,“哗”的一声,又是一口气从他的嘴里呼出,密室的一处墙壁开成一条裂缝,“哗啦啦”的,石屑往下掉落。
隔壁的密室中,夜明珠散发的柔和光芒,穿过裂缝洒落进来,照耀在大宗巴的身上。
这一刻,他看上去是如此的安详,有如一尊活佛。
而大宗巴的眼睛,也是缓缓睁开,脸上无悲无喜的神情,随着眼睛的睁开,而多了几分生气,不再是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活佛。
“终于,可以出关了。”他缓缓的道,似乎是在告诉自己,又似乎,是在警戒他的对手。
天光蒙蒙亮,大军就开拨,直接往前推进八公里。
此时,驻军离西番城,距离不过两公里。
这个距离对行军打仗来说,不过是片刻功夫就可以冲过去。
而一夜未睡的西番城守军,那更是一个个心几乎都要吊到了嗓子眼,死死的盯着远方黑压压的二十万大军,一个个恨不能将眼珠子给瞪出来。
西番城这座天外之城,自建城以来就一直不太平,但是在这之前,不过都只是一些小打小闹而已,远远没到伤筋动骨的地步。像这么大规模的战事,却是第一次遭遇。
吃着皇粮拿着军饷的士兵们,更是一个个手生疏的厉害,连手里的兵器都拿不稳。
太平岁月里的士兵,一个个都养尊处优惯了,要说扯着虎皮做大旗还能凑合凑合,真正到了战场上,那就整个的是个渣。
守军统领严平那更是急的有如热锅上的蚂蚁,他昨晚本就一晚没睡,此时又是气急攻心,看谁眼睛都是红红的。
不过这红绝对是急出来的,却不是上位者的气势,更没有丝毫的杀气可言。
如若说不是有大阉寺这座大山压在身上的话,想必面对如此大规模的进犯,他想都不用想就直接挥白旗投降了。
但是大阉寺里那位活佛的的影响力可不是吹嘘而来的,说起来,严平有幸见过一次活佛发威,那一次,也没看到活佛怎么出手,他所立身的那条大街,一掌过去,死沉沉,房屋成片的轰然坍塌。
而活佛站在街道的尽头,明黄的袈裟被风吹动,迎风而立,彷如天外来客。
严平知道,如果惹的活佛发怒的话,只怕是抬抬手掌,他就死无葬身之地。所以,他是万万不敢得罪活佛的。
但是这二十万大军压境,也是一人一口唾沫就足以将他给淹死。
虽然西番城号称守军一万,但是实际上,数量并没有这么多,不过是八千出头。加之太平岁月人心涣散,疏于操练,这八千士兵中,有四千人估计连怎么冲锋陷阵都不会,上阵打仗直接等于找死。
这样的一支守军,要想抵挡二十万大军,简直就是一个笑话,估计不出一刻钟,就会全军溃散,被打的屁滚尿流。
严平心里苦啊,一个大老爷们,就差没急出眼泪来,这夹在中间,夹着屁股做人,他两边都不能得罪,就也两边都不是人。
不管是战是降,估计下场都逃不过一个死。
而身后,那些跟随了他几年甚或是十几年的守军们,也是一个个眼巴巴的看着他,指望他能出出主意。
“呸!”
用力吐出一口唾液,严平那是彻底没撤了,他两眼一闭,摊了摊手,做出一个生死有命的手势。
守军们顿时脸色一片死灰,这上阵对敌,最忌讳的本就是临场示弱,不过一万对二十万,天文数字一般的差距,明眼人闭上眼睛想想,就能预见下场是什么了。
就算是真的挥舞着兵器冲上去,也不过是徒然送死而已。
……
不过,在西番城的守军心急如焚的关头,大帐内,霍天逍端坐着悠闲的喝着茶,似乎即将来临的一场恶战,丝毫都没有影响到他一般。
而安寰和李穆可是没他这等好心情,虽说以西番城的守军来看,这场战争本就是一边倒,但是,大阉寺内,迟迟没有一丝动静,就隐隐让人觉得不太寻常了。
往远一点说,北上大阉寺,便是北斗王朝的地盘,如若说星罗王朝真的将西番城纳为己有,难道北斗王朝会甘心?
西番城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的地理位置,只要星罗王朝得到西番城,那就等于通往北斗王朝的门户大开,这对一个国家的边防安全来说,委实是一个大忌。
所以此时,他们要面对的,不仅仅是西番城的压力,大阉寺的压力,还有来自北斗王朝的压力。而霍天逍老神在在的样子,就更是让他们不明白他的信心从何而来。
忍了很久,李穆终于道,“皇上,什么时候攻城?”
明面上,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争,并不需要过多等待刺探虚实,而且如果在战前耗费太多时间的话,也是在给敌人一个缓息和准备的时间,是极为不利的。
摆了摆手,霍天逍淡笑道,“这事不急。”
“莫不是皇上早有良策?”李穆问道。
霍天逍便摇了摇头,牙齿上下磕碰了两下,“没有。”
他的样子,自然不是在开玩笑,而且在这么郑重其事的场合,也没有开玩笑的必要。
只是一听到这个答案,李穆就懵了。
“皇上您的意思是?”他不甘心的追问道。
“再等等吧。”霍天逍随意的道。
李穆一听这话,就知道是问不出什么了,随意找个借口离开。
而安寰,虽然也是觉得奇怪,但是她也知道,霍天逍不可能在这等关头做出糊涂事来,他说要等等,莫非,是在等人不成?
左右没地方去,她就把玩着鸟铳一般的突击步枪,这步枪的做工实在是粗糙,指不定什么时候会掉链子,所以还是得多多熟悉比较好。
霍天逍瞥她一眼,“怎么,你没话要问我吗?”
安寰撇了撇嘴,“没话。”
霍天逍笑,“难道你就对我这么有信心?”
“你错了,我不是对你有信心,而是对这二十万大军有信心。”安寰翻了个白眼道。
霍天逍本欲喝茶的手微微一顿,茶杯随即放到了桌子上,他伸手敲了敲桌子,若有所思的道,“你说,如若我将这二十万大军当做是一个见面礼送给大宗巴如何?”
“什么意思?”眼皮子重重一跳,不明白这话的含义。
霍天逍戏谑轻笑,“没什么意思。”
不过,虽然他否认了,安寰还是感觉到他话语里某些刻意隐瞒的成分。
只是,下午时分,大帐中来的一个故人,却是让她更加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了。
来人是殷风澈。
殷风澈看到她的时候,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之色,他是霍天逍邀请过来的客人,但是霍天逍一开始并没有明确告知他安寰也是在这里的。
说起来,安寰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他了,倒是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会见到他,好像,这里并不是他应该来的场合吧。
霍天逍坐在座位上,屁股都没有移动一下,“大皇子,很久不见,别来无恙。”
“大皇子?”一听这话,安寰的视线就落在了殷风澈的身上。
他居然是皇子?可是她怎么没听说过?
殷风澈淡淡一笑,“托陛下洪福,别来无恙。”
“不知道二皇子的病情如何了?”霍天逍又问道。
“还是老样子。”
“哦,如果有需要到朕的地方,尽管说出来,不用客气。”
“多谢皇上。”殷风澈果然一丝客气的样子都没有。
“不用谢,朕有些累了,先下去歇着,大皇子和朕的皇妃好久不见,想必有很多话要说,叙叙旧也不错。”霍天逍说完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起身即走,几乎让安寰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回过神来,安寰怔怔的看着殷风澈,想起二人在开天城一起经历的那些事情,一切历历在目,彷如昨日,只是为何,此时会觉得两个如此的生疏。
良久,两个人都没有说一句话。
一直到太阳西斜,薄薄的金黄色夕阳光照射进来的时候,那阳光打到殷风澈的脸上,愈发使得他那张温润如玉的脸通体生辉,高贵不可方物。
叹了口气,安寰终究是开口道,“你,近来还好吧。”
哪里知道,殷风澈也刚好是在这个时候开口说话,两个人问出来的问题,一字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