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玉骨 第69章 消息

盛昭宁还是被带到了文华殿。

以魏珩和魏瑜的身份，午膳都是由尚膳监做好了送来，也会根据皇子们的喜好做符合他们口味的饭菜。

魏瑜午膳不在文华殿用，被内官接了回去。

盛昭宁其实真的不太饿，也没什么胃口，却在菜被端上来之后，立即改变了想法。

“今日事出突然，没来得及与尚膳监交代，不知这些菜合不合盛大人胃口。”

尚膳监还是按照以往惯例准备的饭菜，只有一份，但已足够两人食用。桌上基本都是魏珩喜欢的菜，盛昭宁看着那些菜品，有些沉默。

合，很合。

主食是一碟翡翠虾饺，另配一碗薏仁羹，菜品有银芽鸡丝，五味杏酪鹅，鸡汤白菜，琥珀瑶窝虾，边上还有一盘栗子糕。

清甜香气四溢，完全就是盛昭宁喜欢的味道。

魏珩叫内侍又取了一副筷子过来，盛昭宁这次没有推脱，安安静静的坐在殿内等着。内侍取来筷子后，盛昭宁先夹了一口眼前的鸡丝，心中立时感叹道：不愧是宫里的饭菜，和外面做的就是不一样。

魏珩原本还在担忧自己口味清淡不合她的意，眼下见她吃得开心，便也放下心了。

两人各自吃着碗中的饭菜，默契的没有出声。

一顿饭吃了半炷香的时间。

盛昭宁吃完饭后，同魏珩谢恩道别，便回到了翰林院。

此时院内其他同僚也都陆陆续续回来了。

众人休息了一会后，便又开始忙着各自的公务。盛昭宁接下来一整个下午的时间都在安心备课，准备明日去往文华殿为十五皇子讲解经籍。

一整日下来，不觉疲惫。

反倒觉得翰林院的差事还挺适合她的。

清苦，却安静。

......

翌日一早。

在翰林院点完卯，盛昭宁便直奔文华殿。

今日起便要开始给十五皇子讲经授课了。

翰林院与文华殿相邻，她手里抱着昨日准备好的经籍，出了文渊阁的大门，转头拐了个角便到了文华殿。

魏瑜已早早坐好等候。

她踏入正殿内，清晨的光洒进来，照得整个大殿明亮。

殿内分于正堂和内室，里面有便于休憩的地方。正堂内摆了一张长案，上面放置一盏紫铜麒麟香炉，桌面上摆了几摞折子，并笔墨纸砚等物。

魏珩安静的坐在桌前处理公务，见她来，微微笑了一下，免了盛昭宁的礼，让她坐到了十五皇子的身边。

阶下靠近内室的地方摆置了一个金漆点翠琉璃屏风，屏风旁边另放置了一张小案，魏瑜双头撑在桌子上，眨眼看她。

盛昭宁拿着书走到魏瑜旁边坐下。

她没有给人授过课，正想摆出几分夫子的威严，然而眉宇怎么也冷不下来，反而延伸出几抹柔和之感。

索性作罢。

当严厉夫子的那一套不适合她。

盛昭宁翻开书，放在魏瑜面前。

以往魏瑜的功课都是他亲自教导的，盛昭宁按着他的进度继续往下讲解：“以德报德，则民有所劝；以怨报怨，则民有所惩。诗曰：‘无言不雠，无德不报。’大甲曰：‘民非后，无能胥以宁。后非民，无以辟四方。’”

魏瑜一字一句看得很认真，耳边盛昭宁轻缓的声音如同一汪流动的清水，穿越青山巨石，不疾不徐，悄然流淌。

魏珩手里看着折子，时不时朝二人望来一眼，见两人学的认真，嘴角不由露出一抹轻柔的笑意。

炉上青烟丝丝缕缕缭绕散开，窗外树影摇晃，阳光透过缝隙洒下斑驳光影。

这样的安谧一直持续到巳时。

“殿下，礼部顾尚书求见。”门口的内侍进来通报道。

盛昭宁听到动静，率先噤了声。

魏珩正在批公文，闻言停笔抬头，朝门口看了一眼。

“请顾尚书进来吧。”他道。

内侍点头，回身将礼部尚书迎了进来。

顾成章一进门，便瞧见殿内临窗而坐的两道身影。

他的目光在盛昭宁身上停留片刻。

顾成章是认识她的，新科状元，连中六元，新任的翰林院修撰。礼部主持的科考，恩荣宴上，顾成章亦在。

盛昭宁自然也认出了他。

她放下书卷，朝顾成章行了个顿首礼，抬头看了魏珩一眼。

“微臣可要先行退下？”盛昭宁问道。

顾成章既然亲自来文华殿找魏珩，想必是有要事相谈。

魏珩的目光扫下来，“不必，礼部之事并非秘闻，盛大人同为朝臣，无需避讳。”

以往同朝臣议事时，若非秘事，即使魏瑜在旁也是不需要回避的。

见顾成章同样没什么意见，盛昭宁便重新坐了下来。

魏珩叫人赐了座，内侍搬来一张太师椅。顾成章落座后，便开口道：“春耕已过，眼下各地都在祈春雨，然自年初以来，北方多州少雨干旱，不利耕种，长此以往，恐酿灾祸。”

北地不似南方，干旱少雨是常事。

可如今庄稼初种，若是迟迟无雨，来年收成定会削减，若干旱严重的话，颗粒无收也是有的。

“此事户部先前已经秉过了，各部也正在商讨措施，顾尚书可是有何良策？”

顾成章道：“天时之事，老臣并无对策。只是如今各地都在祈雨，京中若无一场法事，恐会引起民心不满。”

魏珩皱眉思索片刻，“顾尚书是想在京中办一场祭典？”

顾成章点了点头，“雩祭之礼，历朝有之。太常寺下有掌其乐舞之士，若要行此事，礼部可同太常寺一并主持。”

所谓雩祭便是求雨专祭。大魏以武立朝，对鬼神之事信奉不多，除了几样必要的大祭之外，便很少举行此类仪式。

然顾成章此言在理。若民间相继举行祈雨之祭，京中却无动作的话，未免显得朝中对百姓之事不甚在意，恐生民乱。

思及此，魏珩便道：“此事我会同父皇禀明。”

若是要举行雩祭，由天子出面，自是最好。

顾成章点了点头。

“老臣另外还有一事要禀明殿下。”

魏颐看了看他，“顾尚书请讲。”

“边关战事已定，胡国递来降书，称将派使臣前来，商议两国相交事宜，礼部已按相关规制在着手准备。”

顾成章说罢，递来一份折子，又道：“以上是礼部为迎接使臣等人做出的准备事宜的清单流程，殿下请先行过目。”

按理说胡国作为战败国，此次派使臣过来也不过是道歉和商量赔款等事，并不至于用多高的礼节相迎。

不过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至于何处该增减，便是主管礼部的太子殿下或是皇帝说得算了。

魏珩将那份清单大致看了一眼，用朱笔在上面批注几处，去掉了几项繁琐的礼程，其他地方也略做了些修改。

顾成章拿回批好的折子看了一眼，并无异议。

“边关大胜，凉州那边可有什么消息吗？”魏珩问道。

顾成章回答：“战事初定，凉州那边传来消息，称镇北王父子不日即将启程归京。”

阶下，盛昭宁的脸色瞬间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