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子 第五章 第四节 亚美导演

第五章 第四节 亚美导演

蜂子正在和亚美与麻理子说话，看到正在院子里玩耍的大头突然往院门口跑走，蜂子听到来人和大头的说话声，眉头略略一皱，他知道一场大戏要上演了。

不到三分钟，巧姑从厨房里端出一个黑漆木盘，盘子上放着四套茶具，款款走来，给每一个人换了茶水，每人一个三件套的茶碗，巧姑给每人面前摆放好，就在蜂子一侧稍远一点的位置坐了下来。

亚美立即用日语对蜂子说：“我听说你们河南农村的女人是不能上桌陪客的。即使是被请上席，也要侧身而坐，夹菜吃饭更是要悄无声息。我听说过一句话不知道对不对：‘中国女人，从来没有见吃饱过，也从来没有见被饿死过’说的就是在饭桌上几乎看不见女人夹菜吃饭，但一个个也都活得好好的。”

这话一出，蜂子心中已知这个亚美此次来河南，看来不仅是做足了功课，还有破釜沉舟之心。蜂子怕巧姑听不懂日语，就用中国话问亚美。

蜂子说：“亚美小姐连我们河南女人不能上桌陪客都知道，看来你对我们河南了解得还很深入的呀，不知麻理子小姐是不是也有一样的看法。我们河南农村的女人不上桌陪客，指的中国人，而不是外国人。对外国人，我们有特殊的陪客方式。另外，中国女性性格隐忍，我们中国人的性格形成几乎都跟母亲浓厚的关系。你所说的女子不上席之说，在当下中国农村还是很普遍的，但对于新式女性来说，特别是我们年轻人来说，并不是这么一回事。在我们河南，家里来客如果是男客，女子很少露面，但是女客，女子都要争着出来接待，热闹非凡。亚美说这话，还是对我们河南女子的情况不是太了解呀。”

蜂子这么一说，亚美和巧姑对视了一下，她想不到的是巧姑竟然很大方朝她微笑，就好像她刚才说的话像是没有说一样。但蜂子明明已经用中国话做了她能听得懂的说明，这巧姑是有点缺心眼，还是装傻。

巧姑刚才进门的时候，亚美是看到了她的，但当时没有多想，把巧姑当成了女佣。因为，尽管让巧姑来这里是他导演的一出戏，但要求的是让她明天之后才到，她好用这两天时间多做些争取蜂子的工作，没有想到巧姑这么快就来到这里，亚美心里想，这可能是那个黄先生没有把事情安排好吧。

亚美暗地里打量了一下巧姑，她发现巧姑尽管身上衣物单调、朴素，但整个人透着一股精神，端装，静气，面如满月，眉清目秀，身材匀称，肌肤白皙紧致，不慌不忙，举手投足之间落落大方。亚美心中一振，这个巧姑比她想象的要好。

亚美对蜂子和感情在蜂子回国之前的半个月才急速升温，蜂子离开德国之后，她才真正心中泛起少女特有的那种相思，因为，她跟蜂子长期独处过，每日里都是对蜂子过往生活和交往的回忆，这种回忆记她快乐，也让她痛苦。早在从日本去德国的海上，已经知道蜂子每天晚上入睡前两件事必做，一是默写《道德经》，二是给巧姑写信。亚美在阿尔卑斯山被狗熊攻击之后，曾假借受伤到蜂子的帐篷中休息和换衣，借故一个人独处，在蜂子的帐篷中，看了所有蜂子写给她的信。蜂子写给巧姑的信让她妒忌又羡慕。

今天，终于见到了这个让自己也朝思暮想的巧姑。这次来河南，亚美是经过精心策划的。她的目的只有一个，争取到蜂子。自从蜂子回国以后，亚美越来越清楚地知道，她需要什么，就目的的她来说，只要这个男人要自己，这个世界就不算什么。

为了达到目的，她来华之前，苦学了近一年的中国相关知识，特别是中国历史和思想史、文艺史。同时她也策划让在德国的中国留学生黄先生，帮她约巧姑在她见到蜂子后的第三天来这里，她要多措并举，一战拿下蜂子，结束这段痛苦的单相恋。

为此，她设计了一套连环战术，先是用中国人伸手不打笑脸人，来的都是客的待客心理，稳住蜂子，让蜂子在三天左右的时间里通过陪自己，了解到自己对蜂子的爱的有多深；再通过不露声色的暗示自己继承了父亲去世之后全部的家业，这份农业足够让她和蜂子一世无忧；让蜂子知道她也爱上了养蜂，是一个志同道合的伴侣；通过学术性的谈话，让蜂子知道她对中国的一切都是热爱的，他们有共同的语言；最后让巧姑出现，用她的一切优势击垮巧姑的自信心，最好的办法是让巧姑主动退场。如果巧姑能主动退场，她已经准备好了足以让这个河南农村姑娘动心的金银细软，以弥补她退出的损失，同时也可以让心劲厚实的蜂子心里没有负担。

让亚美没有想到的是，来这里还不到一天，她就有了很强的挫败感。

一是蜂子离开德国这二年多时间，精神和思想上更上丰厚，蜂子在学术上的造诣，对她来说简直就是高山仰止，高不可攀，今生，自己就是再努力，也不可能在学术涵养上打动蜂子。但她还不死心，她手里还握着二张王牌，要等合适的时候打出来。

二是这个巧姑也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只从这第一段话的交锋中，她已经感觉到了巧姑的厉害，这种厉害并是那种进攻型的，而是完完全全的，心厚如墙，不，不是墙，是心厚如城。她说出那段河南女子不上席的话，经过蜂子翻译给她之后，她竟然没有一点有不自然，而用一种淳朴得像是要化了一切的一种的空虚的物质来应对一切。这种回应让她精心设计的进攻毫无着力点。甚至是有种深不可测之感。

亚美也同样是不到目的不收手的人，她又从另一条路上开始了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