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中兴 第一三八章 方兴请缨

第一三八章 方兴请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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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朝之后，已是夜晚。召公虎回到自己的府邸，已没多少时间长吁短叹，一回房内，便开始收拾出征要用的行囊。

爱女召芷见君父归家闷闷不乐，顿时“哇”地一声痛哭出来。五路犯周的消息，已经传得满城风雨，她知道自己的君父想必又要离家远去，亲赴前线，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此次周王朝要面对的内忧外患，是十几年来前所未有的严峻局势，召芷从父亲的神情上，也能猜出一二。

战局紧急，形势严峻，召公虎没有心思同爱女依依惜别，只是简单安抚召芷几句，便把自己关在书房之中。

烛影绰绰，召公虎思绪难平。此时，门外仆人来报，说是方兴求见，召公虎先是一奇，便起身把方兴迎进书房。

方兴倒是开门见山，对召公虎作了一揖，道：“听闻太保明日决定出征，兴不才，愿加入行伍，为太保执鞭坠镫！”

召公虎愣住了，盯着方兴，几乎把方兴盯得发毛。

许久，召公虎方道：“战争可不是儿戏，这次出征凶险至极，何况你年还未弱冠……”

方兴咬牙道：“太保放心，我也不是第一次打仗了。彘林一战也好，陆浑戎一战也罢，我可都和太保并肩作战。当今大周王师正是用人之际，我岂能袖手旁观？”

“你很好！”召公虎欣慰地点点头，沉默片刻，问道，“那你可知，这次我们要同谁作战？”

方兴道：“西戎、北狄、南蛮、东夷、伊洛之戎同时出动，叛军近十万，分五路来犯我大周边境，镐京城内已是路人皆知。”

召公虎长叹了一口气，他早已知晓恐慌会在国人之间蔓延，只是没有预料到会传得如此之快。

半晌，又问方兴道：“那依你之见，此次王师出征，如何行动为妥？”

方兴有些为难，道：“这……我只能试而说之。”

“但说无妨！”

方兴道：“五路犯周的贼兵，虽说声势浩大，但并不会触及大周之根本，我周王师只要运筹得当，还是可以渡过此劫的。”

方兴今日被兮吉甫一说，拨云见日般，对战局的看法有了超乎常人的透彻。此时，他便把兮吉甫之策论，一五一十地复述给召公虎听：

“北面的赤狄、白狄，西面的戎人，东面的淮夷，南面的荆楚，虽说他们来势汹汹，但是一时半会并没能直接威胁到镐京和洛邑。

“即便他们冲破各诸侯国防线，直抵镐京、洛邑，只要周王师拒城而守，叛军孤军深入，加之粮草不济，正是兵家大忌，早晚难以维持。”

召公虎抚须微笑，道：“此言倒是不差。”

方兴见召公虎称道，心中暗喜，接着道：“因此，五路犯周，心腹大患反倒是这五路中实力最弱的伊洛之戎。他们企图掐断镐京和洛邑之间的命脉，如此隐患不除，大周危也！”

召公虎一拍桌子，道：“方叔此言，大合孤意。明日孤正准备率领王师，东进平伊洛之戎！只有清除了镐京、洛邑之间的障碍，才能东西呼应，调兵遣将，应对接下来更加强大的进攻。”

方兴说得兴起，又补了一句：“我斗胆猜测，一旦王师击退伊洛之戎，其他路叛军想必会闻风丧胆、不战自退！”

出乎方兴意料，召公虎并没有很兴奋，而是沉吟道：“为帅者不可做这种无凭猜测，只会让将士疑惑。”

方兴闻言，赶忙欠身赔罪道：“太保恕罪，是我多言了！”

召公虎摆摆手道：“无妨，你的见解已经让我另眼相瞧！没想到，你足不出户，见识早已远超不少朝臣也。”

方兴称谢，心里却在打鼓，一直没想好要不要把兮吉甫之事对召公虎说。

兮吉甫虽然才华出众，但是他自由闲散惯了，一向闲云野鹤，对出仕并没有什么兴趣。但是，如果他终老山野之中，一辈子默默无闻，那岂不是埋没了一颗明珠？

几番挣扎，方兴还是决定向召公虎引荐兮吉甫，如果他能被召公虎所用，此战周王师的胜算想必要大上许多。

于是方兴便对召公虎道：“实不敢瞒太保，兴方才所言，只是拾人牙慧而已。献出此策者，另有其人！”

召公虎显然很感兴趣，连忙问道：“竟有如此高人？快快为孤道来！”

于是，方兴把自己怎么意外结识兮吉甫，又如何和同对方谈诗而结下深厚友谊，并且对方屡次三番同自己所说之政局大事，都鞭辟入里。

“早听闻兮氏是蜀国名相，不料其后人居然流落到镐京城，真乃造化弄人！”召公虎感慨万分。

“此人不但料事如神，而且还是个采风之诗人也，此等人才，倘若能为太保所用，定能大显身手！”方兴极力推荐。

召公虎叹道：“有如此智慧贤者，为何周王室都不能发现？当初彘林之时，孤先后与赵札、杨不疑、蒲无伤等英才失之交臂，痛惜至今。如今，孤不能再错过如此青年才俊也！”

方兴连连点头，颇为赞同。如今大周朝中，大多都是世代为官的贵族子弟，哪里有什么才华和见识？

召公虎双手一拍，吩咐方兴道：“明日卯时，周王师就将在校场点将誓师，巳时便从太庙出发东进。如此，孤修书一封，你明日一早便出城，替孤前去登庸此人，如何？”

方兴大喜，道：“愿意效劳！”

次日，方兴起了个大早，囫囵用过早餐，便要出府往城外赶。

“站住！”

突然，耳后传来银铃般的喊声，方兴一转头，正是召芷。

召芷的眼眶红肿，不知是一夜无眠，还是哭了一夜。召芷三两步走到方兴跟前，不舍道：“爹爹要出征，你竟也要走……”

方兴十分尴尬，深怕这姑奶奶拉住自己不让走，正绞尽脑汁思索脱身之道。

却不料，召芷前所未有地冷静，她拭了拭泪，道：“国难当头，只有勇敢的男子才敢挺身而出！你去吧，我会在府里祈祷上天，等你们平安归来！”

言罢，召芷转身就走，一路小跑回了闺房，留下方兴在原地发愣。

方兴也顾不上多想，生怕耽误了大事，赶忙奔赴沙洲之上。刚到小岛，方兴的心凉了半截——

这才过了半天，又找不到兮吉甫的踪影了。

无奈之下，只听城内鼓号齐鸣，周王师要准备出征了！

方兴难掩失望之情，但也无能为力，只得赶忙过河，朝城外同召公虎约定的会面地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