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中兴 第一六五章 此乃孤之义子也！

第一六五章 此乃孤之义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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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兴依旧没有要嘴下留情之意，接着道：“众位，这楚人受了周王室的冷落，自然多有怨愤，只可惜楚国地微民寡，又能起何许波澜？只幸后来机缘巧合，周公避谣言而奔楚，这才记起楚部落原来尚未分封。

“待到周公旦回到镐京，平定三监之乱，这才奏明成王天子，将熊绎分封为子爵，赏方圆五十里之地，担负向周王室定期进贡祭祀缩酒之包茅，及桃弧棘矢之责。

“楚人熊绎获周王室分封，本应感恩戴德，却不料楚人阳奉阴违——明则对周王室虚与委蛇，暗地里招揽祝融八姓之后人，成为楚族人，并勾结南蛮各部落，不断扩大地盘。

“经过其后几代楚君的努力，楚国吞并了汉水南面诸多部落，在汉水流域称王称霸，最终引起了周昭王天子的注意，终于率大军南征，讨伐楚国。

“何曾想，楚国人故技重施，表面上顺从周昭王，奉旨剿灭诸多无辜小国，以骗取昭王天子信任。后趁王师不备，在班师的战船上做了手脚，胶溶舟沉，片刻之间王师葬身鱼腹。

“尔等楚人之野心昭然若揭，如此鬼蜮伎俩，你们能遮天瞒地？人在做，天在看，真相终究会大白于世界，你们楚国人行此不忠不义之事，早晚必遭天谴！”

方兴的声音不大，但掷地有声，明堂上的所有人都鸦雀无声，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楚国使团。

熊徇完全没想到方兴绕了这么一大圈，还是回到了周昭王南征不复的话题。任凭熊徇聪明伶俐，一下子也不知如何再辩驳。

至于那莫敖屈虔和楚公子熊雪，更是听得目瞪口呆。

熊徇脑袋“嗡”地一下，今日他精彩绝伦的辩词赢得满堂彩，这早在他预料之内；但斜刺里杀出个技高一筹的方兴，却是他始料未及。

见熊徇如斗败公鸡，莫敖屈虔赶紧出来圆场：“昭王之事毕竟太过久远，小兄弟倒不能无中生有……”

“既然莫敖发话，那小子就不说昭王。”方兴没打算停下来，接着道，“昭王南征不复，其子周穆王继位，在汉水北岸分封了一众诸侯国，这便是汉阳诸姬，同时招抚汉水南岸各小国。

“你楚国被汉阳诸姬所困，无法北进往江汉平原发展，只得往南退居荆山。即便如此，还始终受汉水南北两岸各诸侯国讨伐，不得已东躲西藏，期间数次迁都。

“敢问诸位特使，有人记得清，楚国短短百年迁都几何乎？穆王天子和其父王不同，不战而屈楚国之兵，起到奇效。待到周穆王南征徐偃王之时，楚国决定将功赎罪，出兵响应，围剿徐国。

“楚人自然知道唇亡齿寒之理，待到周穆王铲除完徐偃王，下一个目标就是楚国无疑。果然，你们楚国人的伎俩再次奏效，贼喊捉贼，攻打徐国。

“”此举迷惑了周穆王，穆天子满以为尔等改邪归正，在讨伐徐国大获全胜之后，竟然一念之差，放过你们一马，渡过此劫，楚人得以苟延残喘至今。

“其后，周共、懿、孝、夷四王，楚国更是作乱不断，楚子之曾祖熊渠竟僭越称王，擅自征伐诸侯国，兴兵伐庸国、杨粤，至于攻灭鄂国，独霸江汉平原，完全不把周王室放在眼里。

“幸而我先王周厉王天子文治武功，东征西讨，列重兵于汉水，这才重新让熊渠放弃称王，重新臣服。而如今，你们欺负新天子年幼，主少国疑之际，趁势再次侵扰我边境，是何居心？

“如今我大周王师连战连捷，兵威正盛，你楚国又不敢过汉水侵扰，便故技重施，前来求和。只可惜你楚国前科累累，我大周又怎么敢保证你们不是朝三暮四，骗王师再去汉水喂鱼鳖呢？”

方兴的辩词，洋洋洒洒，水银泻地般，一气呵成，让众人拍案叫绝。

熊徇耷拉着脑袋，算是在这场辩论中彻底败下阵来。这时，只得再由莫敖屈虔出面，给楚国使团找回点颜面。

屈虔知道，眼前这个小孩所说，固然有演绎和传说的成分，但大部分都不是空穴来风。如果自己贸然质疑，说不准方兴还能爆出多少楚国的黑料也未可知。

可莫敖屈虔又哪有能耐辩服方兴，只得打哈哈，顾左右而言他道：“小兄弟言重了！敢问小兄弟姓甚名谁，现居何职？”

方兴道：“我名曰方兴，现居……现居……”

见方兴不知道如何介绍自己，召公虎站起身来，朗声大笑道：“屈莫敖，是孤忘了介绍，这位方兴便是孤之义子，如今还未弱冠，故为白身，假以时日，便可出仕为官也！”

“义子？”方兴闻言，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疑惑得看着召公虎。

众人也是一愣，这是召公虎第一次说出方兴和自己的关系，此前所有人皆以为方兴只是召公虎的家臣或是仆从，见召公虎认他作干儿，都不禁侧目。

莫敖屈虔鼓掌道：“果然虎父无犬子，英雄出少年，在下敬佩！方老弟对我楚国之了解，远超楚国群臣甚矣！”

屈虔此话显然是给楚国使团找台阶下，只可惜太过勉强，显然是没话找话。

召公虎道：“若照孤义子方兴所言，楚国这次派尔等使者前来，议和为假，圈套是真？”

莫敖屈虔有些慌张，连忙道：“非也非也！岂敢岂敢！昭王南征不复之事，我也是今日才听说，其中一定有误会。”

见召公虎等众人只是冷笑，莫敖屈虔更是大汗淋漓：“至于曾祖熊渠称王之事，在前王厉王之时，我们便取消帝号、向周厉王称臣谢罪了。当时周厉王天子说既往不咎，今日恐怕也不适合翻旧账吧……”

召公虎道：“那这么说，你们是真心来求和？”

莫敖屈虔道：“周天子威仪，周王师威武，太保大人威风。我等区区楚国使者，又何敢有半点虚假，此皆是国君之意。”

“那依楚君之见，何以议和？”

“方才所献铜绿山之地图，毫无半点虚假，楚国这就把驻扎在铜绿山戍守的将士撤走，让汉阳诸姬重新接管这铜绿山。”

说罢，屈虔让随从把楚国的礼物送上。那是一对用犀角和象牙制成的成套酒具礼器，价值想必不小。

屈虔欠身，接着道：“另外，国君在汉水南岸准备犒劳王师，并准备了丰厚的礼物，并邀请太保和众诸侯前往盟誓？”

“盟誓？”召公虎陷入沉思，他听闻，楚人虽狡猾，但极为迷信，只要盟誓过之事，倒是极为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