磷火常同日色鲜 第4章 郧襄之战

第4章 郧襄之战

在原本的历史上，蒋允仪还是守住了郧阳和襄阳。那是因为李自成做梦也想不到两个府居然只有五百军队，习惯性地以为府城必定防御森严。刚刚经历了严冬的联军十分虚弱，没有攻坚能力，所以只打了几个县城就走了。

但是有了王瑾和他画的地图，情况就不一样了，而且联军这个冬天过得比较舒服，战斗力正强。李自成一开始还以为王瑾肯定是信了假情报，可当他派了探子到郧阳、襄阳去侦察之后，也被明军的奇葩部署震惊了。把重兵全部集中在豫北，然后从黄河到汉江全部敞开，几乎全无防御，这是什么神仙战略？

既然这样，联军也就不必急着去陕西了。郧阳和襄阳之间有两百五十多里路程，而且多山，道路又久不维护。虽然有汉水沟通两地，但交通依然不便。本来直面联军兵锋的是郧阳，崇祯却要求蒋允仪优先保护襄阳的安全，因为襄阳是襄王的封地所在。

崇祯的遥控指挥让本来就没有任何难度的战斗变得更加轻松愉快。李自成先让新虎、勇将、满天飞、满天星四营兵马攻击陕西商南县，自己的老营则留在河南的淅川县，频频巡视部队，摆出一副要进兵陕西的架势。

然后，他又让混天星郭汝磐派出数百兵马，化装成山贼攻击郧阳。蒋允仪闻警，无奈之下，只得率领三百人前去增援郧阳，把襄阳的防务交给了兵备副使徐景麟。

郧阳和襄阳共饮汉江之水，郧阳在上游，襄阳在下游，此时又是刚刚过完年，北风正劲，蒋允仪逆风逆流去增援郧阳，速度之慢可想而知。田见秀和摸着天高小溪、张妙手张文耀在均州设伏，轻易歼灭了蒋允仪的兵马，然后袭取均州，切断了郧阳和襄阳之间的交通。

谷可成、李过与虎爪高双、邢闯王邢玉申、上天龙任月才前去增援郭汝磐，攻打郧阳，仅仅两天就破城了。郧阳一破，上津、郧西、竹溪、竹山、房县、保康各县形同虚设的防御自然不能阻挡联军，被联军分兵攻取。

刘宗敏指挥的闯军主力，则由淅川县南下光化，焦得名和郭应聘从内乡出发，绕开邓州和新野，直插樊城。刘宗敏在光化与田见秀会合，靠缴获的蒋允仪的文书印信，轻易骗开了光化和谷城的城门，沿江而下，直取襄阳。

刘宗敏冒充左良玉部下金声桓、张勇两部，让俘虏的蒋允仪的幕僚用蒋允仪的关防写了书信送入城中，称有官军来增援襄阳。

负责襄阳防务的兵备副使徐景麟又是一个刚刚被提拔到军事岗位上的外行。他是浙江上虞人，中了进士之后就在福建任职，先做松溪县的知县，后来一路做到建宁府的知府，前不久才被提拔到襄阳来做兵备副使，执掌军务。

这位老爷生长于江南繁华之地，后来虽然去福建做官，也是在内陆任职，没有参与官军与海贼、荷兰人的战斗。结果就是，他活了这么大年纪，见识过的官军居然只有蒋若来的抚标而已，对于真正的明军主力部队一无所知。

这样一个人来主管军务，造成的后果有多可怕可想而知。徐景麟从城头向下望去，见闯军士兵们穿着官军的号衣甲胄，军容整齐，认定这必是边军精锐无疑，立刻下令打开城门。闯军一拥而入，将城内的官兵、乡勇及王府卫队全部缴械，兵不血刃夺取了襄阳这座名城。

在原本的历史上，这位徐大人被罢官的原因是向左良玉开炮。他看到左良玉的军队中有很多抢来的妇女，便认定这必是流寇，命令守军开炮轰击。左良玉的监军太监陈大金勃然大怒，向崇祯弹劾徐景麟，连带着蒋允仪都被充军了。

徐大人对官军的误解，看来还真不是一星半点。

襄王朱翊铭声名不佳，被李自成下令处死。其余襄藩宗室，依照恶名程度分为斩首、抄家、放过三个等级。

被杀宗室的女眷被立功人员瓜分做压寨夫人了，包括襄王的四十三个姬妾在内。李自成一直默许这样的行为，因为就算禁止也无法执行。如果对于兄弟们的性需求压抑得太狠了，就连不能强抢民女的规矩都维持不住了。但是李自成只允许妇女以压寨夫人的身份随军，且单独成营，不允许军妓的存在。

从另一角度来说，兵荒马乱的，把这些女人放走，要是不死的话也指不定被谁抢去了。

紧接着，联军又分兵攻下了枣阳、宜城、南漳。

半月之内，流寇杀一藩王，陷二府，破城十四座。崇祯之怒自不待言，下令将张宗衡、玄默、许鼎臣三人充军三千里，发配嘉峪关。

更让崇祯难堪的是，蒋允仪、徐景麟二人居然被李自成放了。李自成在到处张贴的榜文中说，这二人平素无劣迹，闯军恩怨分明，战场之上各为其主，非其过错，不以此加诛。

李自成这招相当损，他若杀了蒋徐二人，不过是让大明多两份宣传材料，可是如果他把这两人放回去，他们犯了如此之大的过失，崇祯多半会杀他们的头。前番蒋允仪要援兵崇祯不给，如今打了败仗却让蒋允仪背锅，势必会令其他官员寒心。既然如此，李自成又何必为难两个不会打仗的书呆子。

没想到，这两人倒是机灵，趁着兵荒马乱，悄悄逃了，至今下落不明。崇祯怒火更炽，派人分赴宜兴、上虞捉拿其家人，又音信全无。

襄阳虽好，不是久留之地。在另一时空，这里是闯军最早建立根据地的地方，可是现在，豫北的官军很快会追来，湖广明军也不是轻易就能消灭的，联军不能在这里和官军硬碰硬。李自成集结兵力，摆出了南下承天的姿态。

湖广巡抚唐晖快被吓疯了，承天是嘉靖皇帝旧居之地，有他父亲兴献王朱祐杬的陵寝，也是崇祯皇帝的祖坟。倘若流寇攻下承天，刨了皇上的祖坟，湖广巡抚的人头怎么保得住。

唐晖拼尽全力，调集能调动的所有兵马，全都向承天集中。湖广官军不及北方边军经验丰富，但是湖广较为富庶，是重要产粮区，自然灾害情况也较河南、山西、陕西更轻。官军至少不缺粮草，而且之前没和流寇打过仗，没有多少畏难情绪。各路将领深知承天皇陵关系重大，也都比较用心。

李自成自然也不打算和他们硬拼，他对承天的攻击只是虚晃一枪。攻击湖广是为了去陕西做准备，一见唐晖集中了兵力，联军立刻转向西北，向陕西白河县进兵。

与此同时，袁宗第、赵胜两队人马带着从襄王府中缴获的财货，由房县南下，过猫儿关，悄无声息地向夔东山区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