磷火常同日色鲜 第8章 回家

第8章 回家

“这兵马练得真不错，到了这种地步都不垮。”李自成赞叹道。李双喜说：“要不要我带人再冲一次，免得北边的兄弟压力太大？”李自成说：“现在冲进去，就成了混战，再等等，等到北线打成胶着，官军的阵型乱了，我们再冲，一鼓击破他们。”

战斗刚开始的时候，李过、李友两队人马负责在北侧截断官军的后路。为了防止一口吃不下太多官军，他们只把三千官军放进包围圈，其余近两千人都被挡在包围圈外。因此，他们要承受官军的两面夹击，压力最重。

俞冲霄试图从李过、李友两队的结合部打开缺口，可他却没想到，流寇远比自己预想中更顽强。他砍翻了不少对手，然而闯军的队伍层层叠叠，冲破一阵还有一阵，虽不坚固，却极有韧性，始终无法撕开口子。

为了躲避两边山坡上的火力，官军下意识地向中央集中，前面的人和闯军缠斗在一起之后，队形更加混乱。就在这时，鼓声响起，李自成的中军大旗摇动，闯军的攻击开始了。

闯军没有四面八方地一齐猛攻，那样只会迫使官军做困兽之斗，刘宗敏和李双喜带队，集中力量攻击官军的后队，迫使官军向两侧逃跑，而向两侧逃跑的官兵则会不断被羽箭和铳子射杀。闯军的骑兵比不上俞冲霄的部下精锐，正面冲击是冲不过的，但攻击已经出现混乱的官军，便足以造成毁灭性的打击。俞冲霄的兵练得再好，毕竟也就是一般人类，在包围圈中能坚持到现在已然不易，后队的步兵被闯军骑兵冲垮之后，混乱迅速蔓延到了全军。

“俞冲霄！要不要投降啊！”刘宗敏例行公事地喊道，本来闯军也没指望俞冲霄投降，此人对明朝极为忠诚，给自己的营兵部下的待遇也不错，但是在普通百姓和卫所里的一般兵丁口中，俞镇台的名声可不怎么样。这位是个聪明人，知道对于能帮他打仗的人要厚待，可是他聪明得过分了，对于那些他认为“无用”的人视如草芥，闯军用不着这样的人。

“那是贼首刘宗敏！杀了他，贼人必退！”俞冲霄率领自己的亲卫骑兵，奔着刘宗敏直冲过来。刘宗敏颇为遗憾，他真想和俞冲霄过过招，但身为总哨，不能干这么冒险的事情。步卒们端起长枪，拦在刘宗敏面前，官军的骑兵冲到长枪阵前，没法直接撞开阵势，少数反应不及的被刺倒，其余人只能一边放箭，一边向两侧绕开。

官军的骑兵速度慢了下来，队形又散了，李双喜和李本深二人率领骑兵，分从左右两翼夹击过来。官军的骑兵武艺超群，虽然在第一波冲击中挡不住列成阵势的闯军骑兵，被击落了不少，但进入混战状态后，他们还是连连反击，杀伤了不少闯军。不过，这也只是狗急跳墙罢了，闯军胜局已定，人数又占据绝对优势，这要是还能被他们反杀，那也太戏剧性了。

俞冲霄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一支羽箭正中他的面门，将他击落马下。失去了队形的官军也不复之前的悍勇，或抱头鼠窜，或弃械投降。见俞冲霄的首级和旗纛都被送了出来，包围圈外的官军也失去了斗志，匆忙撤退，闯军追亡逐北，大获全胜。

“斩杀一千多人，俘虏两千多人，逃跑的人全都丢盔弃甲，没有个把月没法组织起来，延绥镇最能打的人全都交代在这里了。”王瑾在地上画着周边的地图，这是他的绝技，就算是对周围地形比他熟的人，也不可能有他这么熟悉比例尺，画出来的效果肯定大有不如。

李自成看着王瑾画的图：“经过青涧、绥德、米脂，到榆林一共四百里路，都我们熟悉的地方，怎么样，大家敢不敢搏一搏？”田见秀说：“五天时间，不攻州县，和那些残兵败将一起赶到榆林，正好趁机攻城。”

原时空的闯军，在歼灭俞冲霄之后纯粹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打到哪算哪，因此赶到榆林时，官军已经有了防备，导致了大败。但这一次，他们就是专门冲着攻取榆林去的。

王瑾说：“也不能我们这几万人一股脑都去榆林，老营留下，还得分兵打青涧、绥德、米脂三个地方，做障眼法。这些地方是我们的老家，正好多招些兵马。”

最终决定，由高一功打青涧，田见秀和白鸠鹤打绥德，李友打米脂，李晋王保护老营，向绥德转移。李自成、王瑾、刘宗敏率领其余七个大队加上一些辅助部队，总共两万五千人，轻装快进，杀奔榆林。

延绥镇是明朝的九边重镇之一，其核心要塞榆林的战略意义比闯军之前攻击过的任何一座城市都特殊，左光先等一大批秦军将领的家都在这里，一旦突袭榆林得手，将沉重打击官军的士气。

但是，榆林的防御之坚固，也远超闯军曾经攻击过的任何一座城市。城内的居民大部分不是官兵就是家属，要塞坚固，物资充沛，就连西安以及洪承畴的驻地固原的守备都没有榆林这样森严。虽然土垒子一战把城内战斗力最强的一部分官军歼灭了，但城中的防御力量依旧十分可观，尤其是城内的军官比例高得可怕，换成别的反王，根本连打榆林的念头都不会起。

就算是对于闯军来说，攻打榆林也是极大的挑战。通过审讯俞冲霄部下的俘虏，他们得知目前在榆林城内主事的正是闯军的老对手贺人龙。虽然贺人龙的人品不用怀疑，根本就没有人品，但他的能力还是绝不能小觑的。

“从这条路奔李家站，只有十里路，我已经派人去找自敬他们了。”王瑾指着一条羊肠小路说。前往榆林需要从米脂路过，闯军头领中米脂人极多，不由得都起了思乡之情，只是现在他们完全无暇停留。进攻榆林必须一击得手，否则的话，就会被随后赶来的左光先、曹变蛟与贺人龙内外夹击。

“等打下榆林，回家看看！”李自成大腿微微用力，催促自己的坐骑快些前进。不知不觉中，他和李自敬已经五年没见了。闯军每年都会从山西的山寨派人悄悄潜回老家，带些钱给家乡的亲人，所以李自成知道李自敬还活着，但这样一点简略的音讯，远远满足不了一个游子对家乡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