磷火常同日色鲜 第31章 千陇会师

第31章 千陇会师

千陇山中已经飘起了雪花，崇祯九年的冬日到来了。

此时的千陇山附近，已经成为了各路反王的集合地，闯将李自成、混天星郭汝磐、小红狼孙天福、蝎子块拓养坤、中斗星高迎恩、一条龙薛成才、关索王光恩、薛仁贵焦得名、猛虎杨秀头、大天王高见、一连鹰杨光甫、乱世王郭应聘、满天星高汝利、争食王王友进、黑煞神李茂春、飞天龙折增修、一条龙张玉正、虎爪高双，一共十八路反王汇聚于此。

榆林之战后，洪承畴急于挽回自己在崇祯心中的形象，发了疯一般拼命追剿各路反王，大家的日子都很不好过。其中，蝎子块拓养坤被打得最惨，他遭到了左光先和曹变蛟的轮番攻击，鼎盛期曾经有数万之众的拓营如今只剩下了一千多人。混天星郭汝磐为孙守法所败，也元气大伤。

李自成的对手是洪承畴亲自督率的贺人龙、赵光远等部。闯营想从宝鸡渡过渭河，洪承畴则迎头拦截，双方血战一场，闯军阵亡上千人，终究没能成功渡河，不得不向北退回千陇山中。洪承畴也折兵数百，不得不后撤修整，短时间内难以对千陇山发动进攻。

就在不久之前，张妙手张文耀在临洮投降了左光先，他的部下刘秉义不肯投降，跑到千陇山来加入了闯营。各家反王愈发感到形势严峻，这个冬天，他们需要抱团取暖了。随着严冬的到来，各家反王纷纷进山躲避，官军在冬季会攻击留在平原上的农民军，但是一般不会进山追剿，山里是相对安全的。

首先他们要确定一件事：高闯王是否尚在人世？

明军俘虏高迎祥并押解进京的事情，官府自然是要大肆宣扬，所以各家反王也都知道了，可是这件事很快就没了下文，闯王到底怎么样了，谁也不清楚。

最近，山西又有一支队伍打着“闯王”的旗号活动，大家都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王光恩、焦得名、郭应聘三人在河南与闯军有合作，所以知道他们前往山西营救高闯王的事情，却还不知道这件事的结果。

“我叔父已于直隶紫荆关阵亡在和东虏的战斗中，现在在山西打着闯王旗号活动的是老营总管刘哲，意在威慑官军。”大家对于高迎祥的死都有心理准备，对高一功带来的这个消息并未感到太惊讶，唯一不能理解的就是为什么高闯王会和清兵打起来。对于绝大部分反王来说，清军是很遥远的存在，反正他们也绝不会去明朝边军密集的长城沿线活动，所以也不觉得清军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高一功和刘哲都决定加入李自成麾下，中斗星高迎恩则自立门户。高迎恩和高一功平素关系不好，都知道劝不动对方，所以也没白费口舌，很干脆地分道扬镳了。

“常言道，蛇无头不行，我们这些人，终究还是得有个领头的，我提议，由闯将来做这个总掌盘。”郭汝磐带头说道。来之前大家心里都有数，现在千陇山十八家反王共有十几万人，李自成的人马占了一半，其余十七家加在一起也不是他的敌手。何况李自成几天前才将闯营在榆林缴获的被服、粮食分了三成给各营，连和他有过节的高见、折增修都有份，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谁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反对李自成做总掌盘。

可是，这个总掌盘该怎么当，大家的心思可就不同了。

比如说现在，不少人就对李自成像防贼一样防着他们感到不满。李自成给各营划定了驻扎范围，倒好像这千陇山是他家开的，各村镇都有闯军把守，不许其他营的人进入。这些反王的人马只能挤在刚刚建好不久的茅草屋里，一间屋子住一二十人，倒是不会冷了，可实在挤得要命。

最近有不少人私下串联，说李自成当了总掌盘，只怕将来我们都要和点灯子、老张飞、李晋王、二队八大王、过天星、小秦王、混世王他们那样，给李自成当手下了。李自成的作风也的确显示出这样的问题，他希望各部统一制订作战计划，联合行动，但是大部分的反王都不支持这么做，他们不想受人约束，更愿意自由自在地凭着自己的临机决断去作战。

不管官军还是流寇，在这方面都是一个熊样，大事都得是小会上才能定的，至于开大会，那就只剩乌烟瘴气了。崇祯九年的冬天，就这样在休整和撕逼中过去了。

“我说唐王啊，你老老实实在封地待着有什么不好，非要搞什么抗虏勤王，怎么样，把自己勤到凤阳的高墙里去了吧。”方正化嘲笑道。唐王朱聿键看了看这个来逮捕自己的太监，嗤笑一声，没有说话。

其实方正化的人品还算可以，因为没什么本事，所以也干不出什么太缺德的事，为人懦弱，但最后却能陪着崇祯一起死。至少他比陈演、魏藻德、周奎、朱国弼之流的达官显贵更有节操。

八月间，得知清军入关消息的朱聿键竟然带着王府卫队和本地团练一千多人北上勤王，走出没多远便被河南巡按杨绳武拦下了，随后，他就以“擅自抗清”的罪名被抓了起来，废为庶人，圈禁凤阳高墙，改立其弟朱聿镆为唐王。

“何县令，任守备，唐王擅离封地，你二人未加劝阻，罪责也不小，但圣上宽宏大量，就饶了你们这遭，以后要小心在意。”方正化教训道。南阳知县何腾蛟、守备任光荣唯唯称是，心中却都不服，崇祯皇上要是宽宏大量，天下就没有小心眼的人了。无非是因为任光荣掌握着毛葫芦兵，没法轻动，何腾蛟又马上就要回家丁忧，没必要收拾。再加上此事甚不光彩，不好大张旗鼓地张扬，崇祯才没再追究。

何腾蛟和任光荣、任继荣兄弟都觉得唐王挺冤的。过去老唐王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朝廷连个屁都不放。如今新唐王自掏腰包，要给国家出力，倒成了犯罪。任继荣私下更是说，高迎祥也他妈擅自抗清了，你有本事抓高迎祥去啊。

但不管怎么说，圣旨不可违抗，他们还是乖乖听命了。但是，朱聿键留下的一千多人如何安置，就成了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