磷火常同日色鲜 第6章 上香

第6章 上香

没过多久，噩耗就传来了，莽古尔泰和德格类兄弟暴卒，莽古济更是因为“谋反”被凌迟处死。

费扬果打心眼里就不相信莽古济可能谋反，两个能征惯战的兄弟都死了，正蓝旗里都没几个人支持她，连丈夫都不和她一条心，她打算带着一百大军造反当女皇吗？

莽古尔泰死了就死了吧，这是个没血没泪的玩意，连自己亲妈都能杀，对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还能有什么好态度。莽古尔泰从来懒得看费扬果一眼，就拿他当在妹妹家吃闲饭的，根本就没拿他当亲人看待。

但莽古济和德格类姐弟对于费扬果就不一样了，费扬果从亲生父母那里从来没有得到过的家庭温暖，从他们这里得到了。对于费扬果来说，哥哥就是他亲爹，姐姐就是他亲妈。

莽古尔泰和德格类的死因也引起了费扬果的怀疑，莽古尔泰死时四十七岁，德格类死时四十四岁，都是原本体壮如牛，突然口不能言，迅速去世。

莽古尔泰、莽古济、德格类三人皆死，正蓝旗被瓜分，莽古尔泰的长子额比伦被处死，其余五子和德格类的三个儿子被开除宗籍，罚为包衣，莽古尔泰的亲信屯布禄、爱巴礼和他们所有兄弟子侄都被凌迟。就连莽古济的二女儿都被其丈夫豪格亲手杀死。除了莽古济的大女儿嫁给了岳讬，逃过一劫，他们这一脉被消灭得干干净净，但是唯独有两个人飞黄腾达，一个是莽古济的丈夫索诺木杜棱，一个是原本隶属于莽古尔泰，后来调到索诺木杜棱麾下的包衣冷僧机。

就是冷僧机出首向济尔哈朗举报，说自己和莽古尔泰、德格类、莽古济、索诺木杜棱、参领屯布禄、笔帖式爱巴礼，七个人在小黑屋里密谋，一起盟誓要造反。随后，索诺木杜棱也向皇太极的舅舅阿什达尔汉举报，而这个冷僧机，恰好也出自叶赫那拉氏，和阿什达尔汉是同族亲戚。

很快其他五个人的“罪行”都被坐实了，莽古尔泰和德格类当时已经死了，还活着的莽古济、屯布禄、爱巴礼则被凌迟处死。屯布禄和爱巴礼的家产都归了冷僧机，冷僧机被调到正黄旗，随后受封三等梅勒章京，这个梅勒章京是爵位，后来改称阿思哈尼哈番，也就是男爵。

很显然，索诺木杜棱和冷僧机这两位就差在脸上刻“叛徒”两个字了，不管莽古济是不是真的谋反，他们俩是人渣总是没错的。

另一时空，索诺木杜棱最后得了善终，冷僧机则又出卖了皇太极。他参与盟誓拥立豪格，然而转头便投奔了多尔衮，多尔衮死后，他在顺治和济尔哈朗的清算中被处死。

六年前，费扬果做到了他另一时空想做却没能做到，还坑死了自己的事情，带了几个亲信擒住了索诺木杜棱，关进小黑屋严刑拷打，很快这个软骨头便招供，莽古济谋反一事确系诬告，是阿什达尔汉指使他做的，至于莽古尔泰和德格类之死，那是冷僧机投毒所致。

费扬果随即一刀杀了这个出卖妻子和继女换取富贵的无耻小人，冷僧机是来不及杀了，索诺木杜棱是敖汉部的台吉，而且是黄金家族出身，杀了他岂能轻易脱罪。就算没杀他，费扬果知道了莽古尔泰兄弟之死的真相，皇太极也绝不会让他再活着。于是费扬果便带着妻儿和少数亲信举家出逃，投奔了祖大寿。

李自成又询问了一些清朝的内情，费扬果知无不言，其中很多细节是王瑾也不知道的。从史书上观察一个时代，难免有很多失实或忽略之处，穿越之后的王瑾一直是明军，对于清军的重重战术熟悉，对于其内政就有很多地方不了解了。

皇太极的施政值得李自成借鉴的地方并不多，毕竟国情差距太大，但也是个很好的参考。

李自成说：“你既来投，此后安心为我效力便是，你若不愿和族人为敌，我调你去川西北一带凉爽地方。你远道来归，当有个爵位才是，爱新觉罗家本是苏子河部之长，你便号为苏河男吧。”

费扬果谦逊道：“在下寸功未立，实不敢当此爵禄。”李自成说：“尔父兄虽反，然而曾祖、祖父俱是明朝忠臣，无辜为明军所杀。尔来投亦是有功，又为忠良之后，封一男爵不为过。”

闯军中的男爵也不稀罕，卫戍部队的威武将军就可以封男爵，以含金量来说可不如清朝的梅勒章京。另一时空是清朝在爵位方面“哄抬物价”，本时空反倒是闯军的爵位发得多。不过闯军对王爵和公爵的册封卡得非常严，又使得大顺的封侯比清朝封王含金量还高。

送走费扬果，李自成在屋中踱了两圈，估计今天的微信步数够了（不是），对门外说道：“夫人还没回来吗？”

一个卫队的军官说：“夫人出门前说中午回来用饭，估计也快了。”李自成推门出来：“那我去餐厅等她吧。”

高夫人现在也忙得很，她管的事情大多很琐碎，但没她管还真不成。今天是一群官员内眷约好了去上香，高夫人不迷信，但也和一般的中年妇女一样什么神佛都拜，这种大型的上香活动一般她是要去主持的。尤其是注意到天主教很得大户人家女眷青睐之后，儒家三纲五常肯定是干不过天主教一夫一妻的，只能把早就被儒家打趴下，已经不能威胁儒家地位的佛教请出来，在内宅推广，以对抗天主教。烧香拜佛的活动在妇女中还是很有基础的，人家佛教能成为世界三大宗教之一，儒家和道教就不行，那是有道理的，在争取中老年妇女信教方面，目前除了那些要严厉打击的会道门，也只有佛教能和天主教过招。

李自成到餐厅坐下，捧着一卷《醒世恒言》看了一会儿，虽然王瑾、高夫人和文官们都让他多读史书，甚至应该看看儒经，但人总得休息休息。

过了大约两刻钟，门外传来脚步声，李自成手一伸，把书塞到了一只开着的抽屉里，手指一点，把抽屉推上，动作甚是熟练。门外传来敲门声：“大帅，夫人回来了，现在上菜吗？”李自成事先吩咐过厨房，夫人吃不了太烫的，夫人一进大门，就可以上菜了。

没多久，菜上齐了。当然还是四菜一汤，一尾鱼，三个素菜，汤是蘑菇煨鸡。李自成这会儿着实有点饿了，瞪眼看着一桌子菜，颇为难受。

好在高夫人很快就来了：“今日上香，倒遇到件有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