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兴传 第29章 再谈招抚1

既然决定外出垦荒，基地肯定不能设在军寨这边，以免引起州城关注。

议来议去，曹卫国提出去集训基地（原通远巡检司），那里背靠郎凤岭，码头设施齐全，不仅便于人员、物资运输，还颇为隐蔽，是个干大事的好地方。

数日之后，胡游带着数人来到军寨，说是受孔总委托，将这些得力之人送给夏总，对外出垦荒大有裨益。

为首一名老者，曾在州衙干过户吏，对崖州田地了然于胸。

自从华兴占据崖东，往日横行乡里的胥吏们，日子过得越来越没滋味。

没活干、没油水，只能另谋生路。

给首长们当差，显然比留在州衙混日子要强。

......

随着朝廷督导团队抵近广东，罗治盛不得不启程出发，赶在阳历十月下旬，率领各色人等，来到崖州城中，展开第三次招抚谈判。

周茂才、李树信领着孔杰进入大宅，见堂中罗治盛、张素左右分坐，下手还有一名文士侧座相陪，心中顿时了然。

就眼前这种场面，应该是要谈些核心内容啦。

得知詹宏举乃是总督幕僚，刚刚坐下的孔杰连忙起身施礼，言辞诚恳地说了不少感谢的话。

正是在总督大人的善意照拂下，我等才有机会行走广东各处，安安稳稳地做生意。......

寒暄片刻，罗治盛向孔杰询问，上次谈定的宝物清单，是否已准备妥当？

孔杰点点头，表示早就准备好了，只等达成招抚之议，便能装船发运。

罗治盛笑着表示赞许，并问他如何看待坊间传闻？你等贸然去京城游说，效果可不算太好呀。

孔杰无奈地叹了口气，表示京城变故确实令人遗憾，但能引来朝廷重臣，倒是件意想不到的好事。

听到如此说辞，罗治盛大为好奇，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孔杰也没客气，直接道出华兴这边的判断。

我等来此定居两年有余，对燕朝世情多有了解，总体得出的结论是，像招抚这种大事，最好能和朝廷直接谈，否则很难长久，靠省一级达成的协议，定会留下无穷遗患。

朝廷能派重臣前来督导，说明对华兴宝物极为重视，有此一条，便好过眼前各说各话，令我等应接不暇、疲于奔命。......

按照孔杰的说法，这次前来谈判的人员实在太多了，个个都说自己手握大权，对华兴生死至关重要，而且只管提条件，你若是不答应，他们有千百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说白了，就是只要好处不干活，更别提双赢了。

像这种谈判方式，与“抢劫”有何区别？......

见张素轻声咳嗽，孔杰连忙收住话头，说是最近实在不堪烦扰，才生出这些怨气，还请罗大人多多谅解。

对于此前谈判，华兴还是相当认可的。

听孔杰说出想法，罗治盛心中暗自感叹，所谓话糙理不糙，人家华兴人对燕朝的了解，当真是洞若观火。

细思片刻，罗治盛苦笑着警告孔杰，千万别对朝廷督导寄予太高期望，那帮人狠起来，比外边的那帮货难对付多了。

稍有不慎，便是一拍两散，陡转直下的局面。

当务之急，还是你我先达成一份协议，然后才能共同应付督导团队，找出双赢之路。

没有协议，我这个海道副使大不了换个地方当官，或者返乡做个寓公，绝不会有太大损失，倒是你等，怕是会在纠扯之中，堕入无底深渊。

只有先厘清眼下局面，才有精力应对后续变局。

见罗治盛气色不对，孔杰连忙起身告罪，表示刚才说的都是气话，能与大人合作，当属华兴之福。......

关于此次和谈，大人尽管提要求，只要我等能力所及，定会竭力去办。

有这句话垫底，罗治盛神色明显好转，随即说起羽家赴辽一事，其中有一项任务需华兴协助，那就是应胡总督和羽总兵所托，希望华兴制备一千枝火绳枪，用于援辽大业。

一旦达成招抚，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你等作为燕朝子民，也有为朝廷分忧的义务。......

随后，詹宏举又做了些补充，表示曾去福兴寨，见识过华兴火绳枪的威力，若是达兵人手一枝，定能让女真恶贼闻风丧胆。......

说来说去，二人谁也没提钱的事。

一千枝火绳枪，可是十万两白银的生意，总不会白送吧？

对方不说，孔杰可不敢不问，一旦草率应承下来，非得被众人骂死不可。

与华兴人打交道多了，罗治盛说话也不再绕弯子，直接告诉孔杰，要钱肯定没有，十万两银子，就是把他和胡英怀打包卖了，也筹不到如此巨款，倒是其他条件，你们尽管提出来，只要是官府能办到的，定会予以满足。

再说了，有羽家的面子在前，你等若是推脱，多少有些不讲情分，更别提家国大义了。

面对孔杰这种混不吝，罗治盛也学会了耍赖，虚虚实实，将对方推向不忠不义的角落。

没钱还要办事，可把孔杰给难住了，连忙表示要回去商量商量，此时无法给出答复。

见此情景，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张素，居然开口拱火，表示你之前大言不惭，说已得到总部授权，可自行作出决策，如今看来，也是个传话的喽啰，白费了罗大人一番期待。

既需总部决策，那就请梁总尽快赶来，省得耽误大事。

罗大人位高权重，岂能任由你等支来使去？

一席话下来，弄得孔杰如坐针毡。

古代就这点不好，办个啥事都得来回练腿，通讯手段真是一言难尽。

被人挤兑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细思良久，孔杰只能大着胆子作出回应，并请罗、张二位大人妥善处理。

具体来说，就是造兵器需要工人，尤其需要铁匠、木匠，甚至漆匠之类的专业人才。

虽然来崖东务工的人员众多，但在工匠一项，仍旧处于紧缺状态，若是二位大人能找来两千工匠，华兴定当努力达成所愿。

其中至少需要一千名技艺精湛的铁匠，才能快速完成一千条火绳枪的制备工作。

听到如此回应，罗治盛、张素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沉默许久，张素最先出声询问，若是这些铁匠学会造枪技艺，你等又将如何？

孔杰笑了笑，表示那样最好，工匠们愿意留下，我等必会厚待，若是选择离去，亦不会横加阻拦。

即便是遇到技艺绝伦的大匠，同样来去自由。

罗治盛紧跟着提问，若是技艺流传开来，华兴又当如何？

孔杰摊摊手，表示乐见其成。

总之，就像罗大人刚才说的，为了援辽大事，华兴协助朝廷改进武器制备技术，当属大义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