麓湖之畔 2黾勉敏求

2黾勉敏求

83电子的毕业设计分为八个小组，其中叶念慈组和韩博士组涉及单板机控制的内容，被安排到单板机实验室。

相对于电路原理、模拟电路和数字电路等实验室，单板机室的设备还比较简陋，与上学期上《微机控制课程设计》时没有区别，只有4台TP-801单板机和2台录音机，录音机用于存储程序。叶念慈组和韩博士组每组2台单板机和1台录音机。

单板机是一种微机系统，使用的微处理器是美国zilog公司生产的z80。由于这种微机系统将cPu（中央处理单元，即微处理器）、Ram（随机存取存贮器）、Rom（只读存贮器）和I/o（输入/输出）接口等电路都组合在一块PcB板（印刷电路板）上，故人们称之为单板机。当时国内受众面最广的是TP-801单板机。

1986年中，8088电脑的售价还相当昂贵，单板机室没有电脑，TP-801单板机也没有基于电脑的软件开发系统，直至90年代单板机退出历史舞台，陈悦也没有见到有单板机的软件开发系统。

单板机控制系统的开发，控制程序用z80的汇编语言编写，需手写程序、人工翻译成16进制的机器码及同步编写指令的绝对地址，然后再将机器码通过单板机的小键盘敲入内存中，转移指令的偏移量可人工计算，也可以通过单板机的操作来计算。

在电脑上用高级语言编程，要插入一条或几条语句是常事，简单方便。使用单板机，用汇编语言编程需要插入指令更是常事，问题在于要人工翻译机器码。在程序中要插入指令时，部分程序指令的地址就要改变，有些绝对转移指令的地址有可能改变、要修改；有些相对转移指令的偏移量也有可能改变，又要重新计算。这些变化，一般而言编程者首先要在草稿纸上修改，然后还要在单板机上修改机器码，这是编写及调试单板机程序反复要做的事情。

像课程设计、毕业设计这种程度的程序，是不可能一次单板机通电就可以完成的，因此要将程序存储起来，留待下次继续调试。当时还没有出现eePRom和FlashRom等电可擦写芯片，TP-801单板机的程序需通过录音机存储到磁带上，单板机中有一个录音接口电路，通过音频线将单板机和录音机连接起来，实现机器码程序的存取。因为涉及到录音机，存取程序要倒带和记录存储的时间，操作比较麻烦和耗时，还要受录音机磁头脏、磁带机械受损等常见问题的影响。单板机还有一个问题，当机器码有错时，一运行程序就会“跑飞”，即程序消失了，又要重新敲入或读取程序。

编写及调试单板机程序的效率很低，而且枯燥乏味。如果要编写一个复杂的、比较大型的程序，其麻烦性可想而知。总之，个中况味，难以尽言。

叶念慈在上课和课程设计时已多次强调微机控制是未来发展的趋势，是朝阳行业，前途光明。又针对单板机编程的繁琐性，讲了古人“行百里半九十”的道理。然而，经过《微机控制课程设计》两周的编程、调试、存贮折腾后，83电子的大部分学生毕业设计前，都毫不犹豫地拒绝选择单板机类的课题。

陈悦读大学差不多三年了，学会了做事踏踏实实，不奢望花五分气力就能收到十二分的功效。相反，单板机编程和调试需要花费十二分功夫才有五分收获，陈悦没有觉得麻烦和无趣，反而如痴如醉，甘之如饴。从小没有受过电子熏陶、没有拿过烙铁的他，没有无线电的基础，动手能力不强。学习电子技术两、三年来，他没有找到自己的兴趣点，对纯粹的电子电路例如模电、数电、高频、甚至强电都没有太大的兴趣，他这些课程学习的总评成绩虽然都很高，基本上都是全班第一，全是他努力学习的结果，并非发自内心的喜爱。学习BasIc语言时，陈悦开始发现自己对编程的兴趣。直到学习单板机编程，他终于找到了自己学习电子的乐趣。叶念慈在课堂上对微机控制前景的分析，更加坚定了他要学好这一专业技能的决心。

微机控制课程设计时，虽然有一次陈悦的程序无法从他使用的磁带中读出来，他很沮丧，但很快就没事了，像坚韧的蒲草那样，又重新输入机器码，用新的磁带重新存贮程序。他吃一堑长一智，吸取了教训，每次程序都要录到两盒磁带上。这样做虽然更为麻烦，但保险系数大了。

——

叶念慈给了小组四人四字要求：和衷共济。她说，意思是希望大家同心协力，克服困难，完成任务。陈悦是小组长，叶念慈给了他八字要求：大处着眼，小处着手。她说，这是成事之道，意思是从全局去考虑问题，并带领组员将具体的事情一件件地做好。

江少游开玩笑地说：“叶老师，您太偏心了！我们三个人一人才拿到您的一个字，而陈悦一个人就拿了九个，差别太大了。”说完，他为自己的幽默自鸣得意起来。

叶念慈微微一笑：“字多，要担当的责任就重，这可是苦差事啊。”

赵容笑道：“江少游，你要不要主动请缨做组长？”

“不，不，不！”江少游甩手兼摇头。

大家都笑了。

“我们的毕业设计只有短短10周，时间眨眼就过，所以你们必须尺璧非宝，寸阴是竞。切不可前松后紧！”叶念慈嘱咐，四位学生点头应许。

叶念慈和赵容离开实验室后，江少游满面笑容：“陈悦，所谓大处着眼，小处着手，叶老师是叫你大的方面看看就行了，小的事情才做一做。”其实他想表达的是让陈悦带着他们三位这样做，而说的时候省略了一些字眼。

陈悦笑道：“少游，好啊！那我就只做做小的事情，大的方面就仰仗你们三位好同学了。”

刘思诗和尹澜也听出问题来了，都指着江少游笑道：“他，他！仰仗他！”

陈悦与三位同学商量分工，他的想法是大家都参与硬件和软件，全面发展，江少游因为还有一门课要补考，主动提出只参与硬件。

由于各个小组课题的不同、各人的分工也不同，毕业设计学生有可能需要到图书馆查资料，广院建校虽说三年、实则还未“足秤”，图书馆的藏书容量有限，学生还有可能需要到市图书馆或省图书馆查资料；有些学生则需要到市内买元器件、用于焊接电路的万用板等，系里全面考虑到这些情况后，决定毕业设计的考勤由各个小组的指导老师灵活规定。

陈悦组四人一直都是班上守纪律的学生，每天都准时地回到实验室。

大学的毕业设计并不需要指导教师每天都出现的，叶念慈和赵容只需不定期地来检查进度和解决学生的难题就可以了。然而，赵容一者上学期的《微机控制课程设计》已形成了到实验室的习惯，加上刚做教师不久工作责任心的使然，她每天都会到单板机室来。

赵容来的时候，手上总是拿着书，很有规律。课程设计时，赵容每天都是一本微机控制的教材加一本小说。这个学期，赵容除了毕业设计和班主任工作外，还承担工民建专业一个班的程序设计课程。有时赵容拿着一本Fortran程序设计教材、一个备课本和一本小说，陈悦看得出她有课，是课前还是课后陈悦根据她的面容神态也可判断。有时赵容拿着一本英文复习的书和一本小说，陈悦知道她没课。

赵容每天来到实验室也是很有规律，先看一下韩博士组学生的情况，再看自己组的情况，然后在陈悦旁边或正对面坐下来。赵容第一次坐在陈悦旁边时，陈悦有点受宠若惊，有半个小时踧踖不安，脑袋空白到一条汇编指令都写不出来，故作翻书来掩饰。

陈悦给赵容的第一印象是，《微机控制》课程的期末考试成绩全班第一名。看到分数时赵容问叶念慈：“陈悦是哪位？”

叶念慈说：“就是头发长长的那个男生。”

赵容有点出乎意料：“哦，原来是他。”

叶念慈又道：“听梁主任讲，陈悦很多课程考试都是全班第一的，这个学生每个学期都是三好学生。他有一个学期的高数总评还100分呢。”

“不可思议！”赵容很惊讶，大学100分总评怎么可能啊？！她并非不相信叶念慈所讲，而是觉得那位教高等数学的老师这样打分令人难以理解。

叶念慈总是记住和颂扬别人的优点，对学生或是表扬或是鼓励，这是赵容和学生们都很喜欢她的原因之一。

上学期末两周的《微机控制课程设计》，赵容是叶念慈的助教，自始至终都跟班辅导，叶念慈则不定时地过来答疑解惑及最后一天的全班检查。

课程设计陈悦留给赵容的印象是，他是第一个开始用单板机调试程序的，因为全班同学只有四台单板机，其他同学要用机器的时候，陈悦从不与同学争，造成了陈悦几乎天天都是最晚回家的。陈悦中午也不休息，累极了就靠着椅背阖目小憩。

第二周的星期天赵容开放实验室给大家使用，但只有陈悦、尹澜和另一位同学三人回校，而且也是呆了一整天。

z80微处理器158条指令陈悦已基本熟捻于心，还有84条未正式发表的指令他也了解，指令系统中有三分之一到一半的指令、一般编程也只需用到这些指令的机器码他能信手拈来，不用翻书查表。同学们手工翻译机器码时，在指令表中一下子没找到的指令，或者要修改一两条指令而懒得查表时，都问陈悦，他总是随口就给同学报出了指令的机器码。

陈悦是第一个完成课程设计和报告写得最好、最认真的，虽然他的字书写得还带几分稚气，但那份认真与专注跃然纸上。

课程设计时，由于单板机不够，总有一些学生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聊港台明星，聊昨晚的电视剧，聊香江电台播放的歌曲，甚至有些男生聊英语班的女生等等，赵容看到的陈悦虽不沉默寡言但心无旁骛，从不参与这些话题。其实陈悦也会参与这些话题的，只不过是在吃饭的时间，赵容没看到而已。

经过两周的接触，陈悦还给了赵容这样的印象：虽然不高大，也不算帅气，但他的长头发和穿着的搭配让他有点艺术气质，也有点港台风。陈悦有礼貌，学习勤奋，不计较也不八卦，偶尔还有点小幽默。

这两周，赵容看到的都是陈悦的优点。

——

毕业设计的一天。

赵容一走到陈悦组旁，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叫了声：“赵老师好！”她也对大家微笑颔首。

伶牙俐齿的刘思诗笑容灿烂地盯着赵容，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哇！赵老师今天好漂亮啊！”刘思诗身材不高，眉目灵动，漂亮活泼，穿着时髦，浑身上下给人一种广州姑娘的清丽秀美感。

刘思诗的赞美，令陈悦不禁微微一笑又多看了赵容一眼，这笑是比赞美之词更含蓄达意的赞美。

赵容开心地笑了：“我哪有你这位班花漂亮啊。”

“赵老师，我觉得您比思诗漂亮。为了庆祝您靓过她，我中午请您吃饭。”江少游鬼马地说道。刘思诗向江少游伸了一下舌头，瞪了他一眼。

赵容自然明了这是他胡诌的恭维话，笑道：“巧言令色！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江少游咧着嘴笑了，诚实地说道：“赵老师，我既不奸也不盗，只是想您高抬贵手给我加点分而已。”

“投机取巧。你应该像三位同学那样，聪明才智用在学习上。”赵容依然笑着，大家都笑了起来。

陈悦刚在单板机上输入完程序，将已连在录音机上的音频线另一端的梅花头插入单板机，倒好带又前进一些，避免机器码录到空白的那一小段磁带上而前功尽弃，正准备在单板机上输入“存贮”操作命令，赵容就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陈悦赶紧停住手，对赵容微微一笑：“赵老师！”

赵容也甜甜一笑：“你们班的同学真是很有礼貌。”

广州是全国最大的侨乡都市，又毗邻港澳，80年代由于改革开放，很多海外华侨和港澳同胞回到祖国大陆、特别是广州探亲。他们不仅给国内的亲人带来了电视机、电冰箱等家用电器，也带来了漂亮的衣服、美味的食品，最重要的是他们带回来了我们“十年内乱”后有些缺失的礼貌和先生小姐的称呼。港澳同胞连自己家人之间都相互道谢，这点在改革开放初期是令广州人最难忘的，聪明的广州人把这种美德学习了下来，并广泛传播出去。

陈悦谦恭道：“赵老师过奖了，这是我们应该的。”

赵容问：“你准备录程序？”

陈悦点点头说：“是的，刚修改好了一部分。”

赵容将一盒录音带递给陈悦：“给你录程序的。”陈悦这时才留意到今天赵容手上不仅有书，还拿着一盒录音带。

见是老师给的，陈悦不好意思接过来，说道：“谢谢赵老师，不用了，我们有磁带。”

赵容说：“这种带质量好，录程序让人放心。”学生们无法从录音带读出程序的窘况令她感同身受，已深深地刻在她的心头。

陈悦接过了磁带：“赵老师，谢谢您！”广州方言有一个小遗憾是，口头表达时区分不了“您”和“你”。

陈悦的温文尔雅、彬彬有礼总让赵容感到很舒服，她说道：“你别客气。”

“赵老师偏心。”江少游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

这一段时间赵容通过大家的言谈已经知道江少游的家境殷实，她爽朗地笑道：“哦——，你公子哥还在乎这个？我放在这，大家一起用，我还有的，下次再拿给你们。”

江少游得意洋洋：“那是，我们组的磁带都是我买的。”

陈悦点了点头，从旁附和：“是的，我们组的磁带都是少游买的，他是有钱人，而且慷慨大方，不用我们‘打土豪，分田地’。”

刘思诗撇撇嘴，笑着啐了江少游一句：“土豪！就是应该打！”

大家都开心地笑了。

赵容又微微一笑，指着她的那盒磁带说：“少游，建议你以后买这个牌子，质量好。”

“美女老师，遵命！”江少游语气豪爽，态度诚恳。

赵容将身体往陈悦方向靠过去，伸头去看放在他面前的那沓写满了程序的纸张，上面主要是蓝色钢笔的字印，也有用红色钢笔修改的内容。陈悦见状，赶紧将那沓程序纸拿起来递给她：“赵老师，请您多多指教。”

赵容浅浅一笑：“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你别谦虚了，这个我没你懂得多，你指教我就差不多。”

陈悦谦逊道：“不敢当，赵老师，您是我们的老师，您谦虚了。”

赵容真诚地说：“陈悦，能者为师，亘古之道。孔圣人有说，三人行必有我师。”

陈悦不知怎么回答了，只是腼腆地笑了笑。

赵容翻了一下陈悦的程序，问道：“还是不用注释？”她指的是程序的注释，便于程序员或别人看懂程序的解释内容。

陈悦说：“是的。等调试好了，写毕业论文时再加上去。”

赵容又问：“你不怕忘记啊？”

陈悦笑着说道：“不会的。”

赵容说：“调试好的部分最好晚上回家就写，不然到后面写论文的时候，时间会紧张。”

这点提醒了陈悦，他点点头：“好的，谢谢赵老师指教！”

赵容将录音带给陈悦的时候，四人都看到了磁带的封面纸上有手写的“song（英文：歌曲）”字。这个单词并没有引起陈悦、江少游和尹澜的兴趣，但却引发了刘思诗的好奇心。

见赵容要上课一走，刘思诗马上站起来走到陈悦旁，按下录音机的“弹出”键，将陈悦存储程序的那盒磁带从卡座中取出来，然后将赵容留下来的磁带放入录音机，再按下“播放”键，这时一首悠扬的英文歌传了出来，但已是歌曲的中间部分了。陈悦觉得听过这首歌，但想不起来它的名字了。

“哇！andy williams（安迪?威廉姆斯）的《Love story（爱情故事）》。”刘思诗喜不自禁，“不行，这盒英文歌我要从头开始听。”歌曲《Love story》，是20世纪70年代美国风靡一时的电影《爱情故事》的同名主题歌。

刘思诗又按了“停止”键、“倒带”键，磁带“吱吱”地倒着，大家都很容易地从录音机倒带的时间来判断，刚才播放时，已接近磁带的尾部了。

倒带结束后，刘思诗再次按下“播放”键，不一会从录音机里传出来的还是《Love stroy》，只不过是从头开始了。

尹现问题：“怎么还是这首歌？”尹澜眉清目秀，消瘦白皙。她单纯善良，性格顺和。陈悦班上有七位女生，她们自称“七仙女”，尹澜是“七仙女”中身材最高的。她不爱张扬，远不如刘思诗活泼，与陈悦的性格相似。尹澜的学习也非常勤奋，一遇到作业难题就喜欢问陈悦。“七仙女”中，陈悦与尹澜最要好。班上的同学都觉得尹澜在追求陈悦，只有他们两人心中清明，心照不宣：他们各自的心思都在学习上，无暇顾及其它。当然，也有他们、主要是陈悦对男女情事的懵懂无知。

“是喔。”大家也觉得很奇怪、很有趣。

陈悦说：“我们听听再看。”三人有人点头、有人说好。

第一首播完了，第二首还是《Love story》，第三首依然。

陈悦说：“思诗，不好意思，赵老师刚来时我改好的程序还没录，让我先录了程序你再慢慢听，好吗？”

刘思诗感觉无趣了，说：“没事，都是这首歌，我也不听了。录音机你用。”她按下了“停止”键。

尹澜的余兴未消，疑惑地说道：“为什么赵老师要这样录歌啊？真奇怪！”

刘思诗胸有成竹：“赵老师喜欢这首歌呗。”

被枯燥的毕业设计内容折磨得如坐针毡的江少游精神了起来，他的兴趣来了，故弄玄虚神神秘秘地说道：“以我的神机妙算，一定有情况。”

陈悦刚修改的程序还没调试，并不太在意磁带中歌曲的事，此时的思路正要回到程序、机器码中，却被江少游的夸张惹笑了，他觉得很简单：“赵老师来时，你们问一下她不就行啦？”

刘思诗认真地说道：“我不敢问她。”

“少游敢啊。有什么事情能吓到他的？”陈悦笑着说，然后乐呵地看着他：“少游！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

江少游有点为难：“我也不敢啊！”

刘思诗立刻柳眉倒竖，拿起了一本书敲打着江少游的头：“你不敢个头！你还神‘鸡’妙算呢！你这个大公鸡刚才还居然敢说我不够赵容漂亮，真是瞎了你的狗眼！罚你今天请我们三人吃饭。”

江少游赶紧用手挡着刘思诗舞动的书：“请，我请……”

陈悦和尹澜都忍不住笑了。

“啊！——”刘思诗突然惊叫起来，她赶紧压低声音的分贝：“陈悦，难不成赵容对你暗示什么？”

“思诗，肯定不会，赵老师不是说了吗？她是给我们录程序的。”陈悦觉得刘思诗的猜测是无稽之谈。

“陈悦说得对！”尹澜帮陈悦解围。

江少游的脑袋霎时卷过福尔摩斯风暴，又来劲了：“且慢！让我神探波洛推理分析一下。”波洛先生是英国侦探小说家阿加莎?克里斯蒂女士所著系列侦探小说中的主角，一名比利时侦探，体型较胖。他无论是外表和性格都十分独特，鲜明易认，是史上最杰出、最受欢迎的侦探之一。

陈悦笑了笑：“少游，得了吧！你刚神‘鸡’现又神探，你这么瘦还神探波洛？”

江少游说：“我喜欢波洛，因为他比福尔摩斯像邱吉尔。”陈悦懒得问他这是什么兴趣爱好，两位女生似乎对波洛和邱吉尔先生都没有任何兴趣。

刘思诗急了，催促道：“少游，废话少说，你快点分析！”

江少游一脸认真：“大家好好回忆一下，赵容一开始是给陈悦的，我说了她偏心她才改口说是给我们大家的，大家说对不对？看来是我不懂事坏了陈悦的好事，我真该死啊！”

陈悦忍不住笑了：“少游想多了！就算磁带赵老师只是给我的，那也是给我录程序的……”

刘思诗不依不饶：“不对！给你录程序为什么磁带上要写着song？为什么整盒带都录了《Love story》？”她停顿了一下，又惊叫道：“我的天啊！是爱情故事啊！”

陈悦笑道：“这还不简单？这明显是赵老师一盒原来录歌曲现在给我们录程序的磁带……啊！对了，思诗讲到磁带上的字提醒了我，你们没看出那个song并不像赵老师的笔迹？我觉得像男的写的。”

尹澜从录音机中将磁带弹了出来，仔细地看了一下封面纸上手写的song，“陈悦说得没错，确实像男的写的。”说完，她将磁带递给了刘思诗。

“切——，不好玩！没意思！”江少游像被浇了一头冷水，泄了气。

赵容留给了大家一个甜蜜的谜。

——

四月底，班长给全班同学一人发一个信封，叫填上自己家长的通信地址，陈悦此时的整门心思都在毕业设计上，他以为跟以往学期末一样，是寄本学期学习成绩单的，没认真听班长所讲也没问为什么。陈悦依旧是填写妈妈学校的地址。

过了两天，赵容召开了毕业设计期间的第一次班会。班会很简短，只有两件事情。第一个通知是，毕业设计答辩的时间安排、论文提交的时间及各项要求。

第二个通知是学生的工作问题。赵容说，你们快毕业了，学校很重视大家的工作问题，你们的出路有三种。一是学校推荐，现在已经有一些单位到学校要人，后续还会有用人单位过来的。系里会在毕业设计结束后，根据学生的学习情况和在校表现情况来顺序推荐给用人单位，学习好和表现好的学生优先推荐。二是广州今年有一个鼓励政策，愿意到中专、职中、中小学任教的学生，学校退还学费。三是自谋出路，希望家长为自己的子女联系好工作单位。

有一位同学问：赵老师，为什么不现在就推荐我们？赵容说，毕业设计才10周的时间，你们的工作是漫漫长路。系里希望你们学好本领，也要对用人单位保证毕业生的质量。

有一位家庭经济条件不太好的同学对鼓励政策感兴趣，他问：赵老师，现在有学校来要人了吗？赵容说，现在已经有一家中专和两间中学来要人了。

又有一位同学问：可不可以现在告诉我们已经有什么单位来要人了？赵容笑了，大家请安心，努力完成自己的毕业设计，多学知识对以后的工作有好处。

最后，赵容说不需要系里推荐用人单位的同学：例如准备出国留学、家长已经找好用人单位等，最迟请在五月中将名字报给班长，这样做的目的是方便系里更好地安排有需要的同学的推荐工作。

班会后，同学们都在纷纷议论上一届同学的毕业分配情况。其实，这个学年刚开学，83电子和83工民建的学生，已经在热议上一届同学的毕业分配情况了。

广院第一届的毕业生，是和陈悦同时入学两年制的83科技英语的同学。广院实行的毕业生分配新制度，使到用人单位有遴选学生的权利，学生也有挑拣单位的自由。由于学校及有关部门极度重视广院学生的毕业工作问题，英语班的毕业生出现了供不应求的良好局面。虽然学校推荐的用人单位数量远远超过毕业生的人数，英语班的学生有的出国留学了，有的去了自己家里为他们物色的单位。总之，英语班毕业生粥多僧少的消息振奋人心，让大家看到了自己的希望，对自己的工作充满了信心。

陈悦没有参与同学的议论，他满脑子里都是控制程序，也自信系里会优先推荐自己，对于工作的事情并不像毕业设计初那时上心了。一开完班会，他就独自一人回到了实验室。

——

毕业设计如期地进行着。

陈悦组四人每天回到实验室，有人在分解熟悉硬件电路，有人则编程调试。编程的人基本上重复着编程、翻译机器码、将机器码输入单板机、将程序存储到磁带上、运行调试程序、修改程序的工作。

毕业设计时间紧，每组只有2台单板机，陈悦是组里的编程主力，还要负责所有程序的整合，一般陈悦要用单板机的话，三位同学都优先他使用。

这一天，叶念慈下课后来到单板机室。

陈悦和尹澜在调试程序，刘思诗从校图书馆借来的几本书中找资料准备毕业论文，江少游在复习，他要补考梁主任教的《变流技术》。

叶念慈的来到，刘思诗先发现了：“叶老师好！”陈悦、尹澜和江少游都抬头一起跟叶念慈打招呼，“你们好！”叶念慈也对大家点头微笑。

叶念慈了解完各人的进度后，尹澜和刘思诗都有问题要请教叶念慈，叶念慈给两位女生一一解答。

解答完，叶念慈看着正在思考的陈悦，问道：“陈悦，听赵老师说你每天都很晚才离开实验室？”

正是说曹操曹操到，赵容这时走进了实验室。

“叶老师好，大家好！”赵容微笑着。

大家也分别跟赵容打招呼。叶念慈微微一笑：“赵老师，我下课后去了系办公室，见有你的信，估计你在实验室，所以给你带了过来。”说完她将一封信递给赵容。

“谢谢叶老师！”赵容一看信封，立即转过身去背对着大家迫不及待地撕开信封，抽出信纸展开来看。

刚才，陈悦正想回答叶念慈的问题时，被赵容的出现影响了，此时陈悦恭敬地说道：“叶老师，上学期课程设计时我习惯了。”

突然，赵容用右手捂着嘴、低声呜咽地向着实验室门口小跑而去，没有理会身后的人们有多错愕，大家一时被赵容的举动惊呆了。很快，赵容抽搐的背影在大家的注目下消失了。

尹澜和刘思诗都紧张地问道：“叶老师，赵老师没事吧？”陈悦、江少游都不知道说什么，只有一脸的茫然。

叶念慈摇了摇头，若有所思地说：“我也不知道，我和赵老师搭档半年了，很少见她开心的，总觉得她有点忧郁，有些心事……”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四位学生面前讲多了，赶紧打住。

叶念慈所说，陈悦觉得与自己所见有些不同，但没有讲出来。他觉得赵容跟他们四人在一起时很平静，偶尔也和大家开开玩笑。

“叶老师，赵老师真的是北大毕业的？”江少游貌似不合时宜地问道，实质是他看出了叶念慈的尴尬，以此来帮她化解。

叶念慈笑了：“不像吗？”四位学生也笑了。

为了平缓赵容突发情况对四位学生的影响，也为了巩固赵容在他们心目中的威信，叶念慈不遗余力：“赵老师出类拔萃，高考时还是海口市的状元呢。”其实赵容是理科的语文状元，叶念慈也是清楚的，只不过表达时有意省略而已。

“哇！——”“厉害！”“太强了！”叶念慈的言辞，让大家又一次为赵容的卓乎不群而啧啧赞叹。

叶念慈叮咛：“赵老师是一位很有才华的老师，工作责任心又强，你们要多向她学习。”

四位学生纷纷点头。叶念慈又叮嘱了一番大家、尤其是陈悦要注意休息，晚上回家要注意安全，便离开了实验室。

叶念慈前脚一走，尹澜和刘思诗就迫不急待地问陈悦：“赵老师对你最好，你知道刚才是什么情况吗？”

“赵老师对我最好？”陈悦有点愕然，马上又笑了，“赵老师对少游最好。”

江少游自信、狡黠地笑着：“对，对！陈悦说得对，赵老师对我最好。”

刘思诗和尹澜都对江少游嗤之以鼻：“切——，鬼才相信。”

赵容又留给了大家一个苦涩的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