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云落日 第十六章 踏入初灵

第十六章 踏入初灵

无神的双眼游离，碎裂的**残渣散落一地，这世道何其不公？

“为什么？”这句话颜落问过很多次，但基本上都是自问自答，也可以说没有答案！

每一次的询问都是一次心痛，今天的场景又一次在现，让颜落对于这个问题又重新自问了一次，可得到的还是一样的可笑。

一股无力感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一次又一次的冲击着这个弱小的少年，天地何其大，却无法容忍的下那两条卑贱的人命存在于世。

说到底还是那些大人物太金贵了啊！

“我会杀了你，一定会杀了你的。”因为恨而咬牙切齿，用力太多，导致牙齿崩裂，嘴角都是猩红的鲜血。

棋盘之上，那道人影闭着双眼，因为恨导致脸颊都扭曲了，颤抖的身体，布满血丝的双眼，紧捏的双拳，无声的愤怒回荡在这天地之间。

棋盘之外，下棋老人望着这边，不仅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终归是看的太深，如若醒悟总得放下一些东西，背负的太多，脚印也很深啊！”又叹了一口气道“不过也是，按照普通人来说能够放的下的又有几？”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缓缓走到了下棋人旁边，对着下棋人行礼：“棋老！”

“嗯！”棋老没有去看那人，只是点了点头简单的回复了一下。

那人站定后问道：“不知棋老如何看我这个师弟？”

稍作迟疑后下棋人缓缓说道：“颜渊，除了你大师兄我不太清楚之外，其余的我都是见过的，也包括你，包括你们所经历的事情，我也清楚一二。”说到这里回头看了一眼身旁站的挺直的颜渊又道“每一个人都有不同的经历，也有不一样的生活方式，我没有资格说谁行谁不行，关键是在于看这个人他对于自己的经历是怎么样的想法，普通的活法就有普通的想法，不想当普通人那想法自然不一样，至于他如何，关键在于他对于自己目前的活法有什么看法！这样说明白吗？”

颜渊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然后笑眯眯的对着棋老又问了句：“那棋老对我这小师弟是什么看法？”

棋老身体僵硬了一下，苦笑道：“颜渊啊颜渊，你们师兄弟中就你会耍无赖，果然是名副其实！”

颜渊还是笑眯眯的看着棋老，对于这些说自己的话不以为然，静等下文。

看着对面这少年的表情，棋老有点头疼：“罢了罢了，想来不说出来估计会被你一天到晚的烦死，你不来其余的小家伙估计也会来找我。那我就透漏一些，免得被你们天天堵门，老头子我还想过几天清净日子。”

“苍山第九子，极数之子，入世之后有一死劫，如若能度，成就定不凡，如若不能度，那么便身死道消。”

“成就比起我何如？”颜渊稍微思考一番后问道。

这一次老者并没有立马回答，而是思考了很久后才缓缓说道：“我看不透你大师兄！”

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但是颜渊还是听懂了，那就是在大师兄之下，在他颜渊之上。

听到这里，颜渊愣了一下，抬头还想说话，但是被棋老打断：“别再问我了，其余的我也不知。况且知道的太多对此子以后的路不好，人生必须得充满变数，这样过才能惬意不是？”

颜渊摸了摸额头，觉得有点尴尬，尴尬自己太心急，然后抱拳道：“棋老说的是，是我唐突了！”

“行了，这里你看着，我去休息一下，老了，身体不中用了！”说完也不再管颜渊，然后就在原地消失了。

“送棋老！”颜渊对着棋老离开的方向行弟子礼。然后直起身体看着颜落的方向，嘴角上翘，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颜渊并没有因为最后棋老说的那句话而生气，相反还是很高兴，很欣慰，这小师弟是他的小师弟，所有人的小师弟，能强就最好，强了最起码能在这世界活下去。

想到这里，颜渊仰天看去，眼神中有点迷惘，自言自语道：“大师兄啊，你到底有多强。。。”

棋盘世界。

颜落无力的躺在地上看着对面又一次的剑气凌冽而来，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去声嘶力竭，或者去做出一些无力的阻挡，只剩下那充满滔天恨意的双眼看着对面那模糊不清的侩子手和气急攻心而吐出来满地的殷红鲜血。

他阻挡了，可是每一次剑气都是直接穿过自己的身体而斩向自己后方的双亲，虽然每一次的阻挡都是无用功，可是颜落却每次都拼尽的全力去挡，毕竟后面是自己至爱的人啊，如何不挡？

“不要，不要。。。”嘴里面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着这两个字，到最后声音小的难以辨别，就剩下嘴型在动，慢慢的慢慢的闭上了双眼。。。

棋盘之外，颜渊看着站立在棋格之中的小师弟，从一开始一直吐血，到现在呼吸渐渐的变弱，越来越弱，身体摇摆，彷佛随时就要倒下去，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小师弟有点一根筋啊，怎么这么执着呢？

这时一道人影突兀的出现在颜渊的身边，一身黑色长衫，是大师兄颜墨。

颜渊转身抱了抱拳：“大师兄。”

“老二，你在啊，小师弟现在怎么样？”温和的对着颜渊点了点头问道。

颜渊扯了扯嘴，脸色有点难看：“大师兄，我是你二师弟，是二师弟，不是老二。。。”

“不都一样么？”颜墨有点惊奇，反问道。

颜渊气结，不想和这个大师兄讨论这个问题，转身看着棋盘中的小师弟说道：“情况有点不妙，小师弟心里的这一道坎挺不好过。”

颜墨看过去，抿了抿嘴，说道：“小师弟能挺过去，毕竟只是塑造了血肉，内心和灵魂没办法塑造，只能靠自己，而且他必须得挺过来。”

语气很坚决，不容置疑。

颜渊点了点头：“是啊，必须得挺过来，谁让他是老师选的人呢，谁让他是我们的小师弟呢？”

“强者强的是内心，内心没有信念，终究是弱者，接下来就辛苦师弟了，我还要去看看七师弟和八师弟他们。”说完对着颜渊拜了拜，然后离开了这里。

颜渊同样回了礼，随即便席地而坐，静静的看着前方不远处那瘦小的身影。

三天后。

“爹。。。娘。。。”再一次醒过来的颜落，面容憔悴，苍白无力。

在这期间颜落不知道醒过来多少次，面对着这心如刀割的场景，无数次的昏迷，使得这位少年在生与死之间徘徊，如果不是这痛，不是爹娘尸骨未寒，恐怕早已魂归九幽了。

深入骨髓的痛再一次的在颜落面前上演，以至于颜落渐渐的麻木，他能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无数次啊。。。我没有保护住你们。。。对不起。。。爹。。。娘。。。我太弱小了。。。明明。。。明明你们已不再了，还要让你们。。。让你们体会这种痛苦。。。是孩儿不孝，是孩儿的错。。。啊。。。。是孩儿对不起你们啊。。。”微弱的声音不断地从颜落的嘴中传出来，没有太多余的力气去阻挡马上就要来到父母身边的那道剑气，眼皮缓慢的马上就要闭上，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充斥着全身，但是颜落还是挣扎着用力的去看自己的父母。

等等，父亲他在说什么。。。可是一股乏力袭来，颜落终究没抗过去还是陷入了昏迷。

又一次醒来后，颜落定了定神，去回想上一次所遗忘的事情，对了，父亲的嘴巴在动，他好像在对我说什么？

之前很多次，他的心思都是在前方那模糊的侩子手，总想尽自己的力量阻挡那痛苦的到来，但是无数次的尝试，无数次的徒劳无功，以至于忘记了去仔细观看后方的父母。

想到这里颜落立马艰难的转身仔细去看父亲的嘴型，并没有去管那马上就要到达的剑气，虽然这样让颜落很痛苦，但是最重要的还是想知道父亲到底对着自己说了什么？

动了，父亲的嘴动了，那充满溺爱的双眼焦急的看着眼前躺在地上的颜落，一字一顿的缓缓说道：“小布。。。对不起。。。别管我们。。。你快跑。。。找到你妹妹。。。好好的。。。活下去！”

随着父亲的嘴巴开与合，那一字一句彷佛如万吨铁锤砸在自己的心中，颜落的眼睛越整越大，缓慢的转动自己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母亲，还是那么慈祥，还是那么美丽，时间彷佛停格在这一刹那，那两位老人焦急中带着温柔，就这样看着自己。

“活下去。。。妹妹。。。”慢慢的，慢慢的，随着父亲最后一个字说完，两人的身体又变的支离破碎，但此时颜落却忘记了所有，忘记了眼前是自己永远不敢面对的惨状，忘记了那两人是自己一生至爱的母亲父亲，忘记了那该死的侩子手，嘴里面只有不断的几个字重复出现，眼睛越来越大。

“活下去。。。妹妹。。。”

“我还有妹妹。。。妹妹。。。”

而再去看颜落，那双眼睛里之前的生机涣散，已经再慢慢重聚，希望和灵动也在慢慢的增加。

“是啊，我还有妹妹，对啊，我还要活下去啊，我还有妹妹啊。。。”

“我应该活下去啊，不然妹妹谁来照顾？我必须活下去啊，不然父母的仇谁来报？。。。”

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自问自答，但是这个时候的颜落不在看那惨烈场景，也不再管自己憔悴无力的身体，仰面躺在地上，看着那头顶的浩然星空，放声大叫，歇斯里地的哭喊起来？

“啊。。。我要活下去。。。我还有亲人。。。”

渐渐的安静下来后，颜落那之前犹如死水般的心，慢慢的活了起来，他好似找到了最心爱的玩具一般，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只不过心中的痛永远也无法忘怀。

也就在这时，颜落看着那星空，发现一条一条的白色丝线飘舞，缠绕在四周，犹如有生命的小精灵一般，来回跳动。

而且那些白色丝线像是也发现了颜落一般，缓慢的融入了颜落的身体，进入到了颜落的筋脉里面，然后依附在筋络之上，最后被筋络吸收，这给颜落的感觉很舒服。

起初是一少许丝线融入，后来越来越多的丝线争先恐后的融入颜落的身体，到最后颜落的身体表层可以用肉眼看到一层白茫茫的雾气笼罩。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只听啵的一声从颜落的身体发出，像是身体中有某个东西破裂一样，这让颜落不明所以。

但紧接着颜落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之前的疲劳快速的恢复，目光所至看到的东西比起以往清晰一大截，甚至能看到之前看不到的十倍距离外细微的东西。

而也就在同时，那场景之中快速砍向自己父母的剑气就停格在那父亲的额头之上，不得进分毫，接着就是犹如镜面破裂一样，所在的场景全部破裂，很快的消失在周围。

棋盘之上颜落醒转，迷茫的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周围，发现了棋盘之外的二师兄。

二师兄此时盘坐在地上，一只手扶着下颌，严肃的看着自己，但是眼神中却是透漏出关心和高兴。

稍一思考颜落便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这几天一直是二师兄在守着自己，没有过多的话，对着二师兄笑了笑，然后整理起自己的衣冠，对着远处的二师兄认真的拱手行礼，没有语言，只有师兄情。

二师兄颜渊点了点头。

仓山某处，颜墨怅然的叹了一口气，只有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到：“是了！情到极处就是道，从绝望中得到希望，从死亡之中体验生机，能过了那么这一切都就过了。”停了一下之后抬头看向那天空又道：“这一刻，苍山第九子入道，踏入初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