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常毒辣 第131章

第131章

以联姻为筹码，将兰息公主霍兰息赐给二皇子赵无忌，挽救了一场边关战争危机。

官职不变的李穆，在霍天逍称帝的第二天，带着一纸文书回归边疆军中。至于文书里写了什么内容，除了霍天逍和李穆，无人得知。

所有的事情，千头万绪，却全部被霍天逍理的清清楚楚，丝毫不差。

他新的身份，在全国百姓又敬又畏的情绪中，渐渐得到认可。

只是，没有人注意到的是，霍天逍原本就峻冷的脸上，永远也看不到一丝的笑意了。

……

十天过后，秋雨绵绵。

御书房内，黑色锦袍的男人，负手站立在窗外，看着外面的蒙蒙秋雨。

不过几天时间而已，他的眼角，就悄然爬出了一丝鱼尾纹。不过这无损于他的气质，反而更是让他身上散发出来一种成熟沧桑的男人魅力。

崔健敲门而入，看着暗自伤神的霍天逍，低声一叹。

“皇上，已经准备好了，这就出发吗？”

“走吧。”霍天逍揉了揉额角，掩饰**和精神的双重疲累。

崔健快走一步，到了门口，撑开油纸伞。

霍天逍却没有钻进去，而是从他手里将伞拿了过来，自己撑着，走进雨幕中。

崔健一愣，赶紧重新拿了一把，跟在后面。

主仆二人走的极快，一会就出了庭院，外面，一辆豪华马车在等着。

上车，落座，霍天逍至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说。

崔健有说不出的担忧，却感觉霍天逍近来脾气大了点，比之以往，是更加要暴躁一些了，也不敢多说，就这么静静的坐在他的身边。

气氛沉闷，比这下雨的秋天的空气还要沉闷。

大概走了两个时辰，马车停下，外面的一个小厮掀开车帘，恭敬的站在外面。

霍天逍眼中闪过一丝不知名的情绪，撑伞下车。

这里是皇家陵寝，星罗王朝历代君王都被葬在这里，只是，前几天，这里新住进了一个客人。

霍天逍站在雨幕中看着远方，不知道为何感觉看在眼睛里的一切都是如此的模糊，他当然不会承认是因为眼睛发酸，泪水模糊了眼睛的缘故。

他大步往前走，到了这里，崔健也变得谨慎起来，跟在后面，却不敢跟的太近。

霍天逍越走越快，好似要将什么东西抛却在脑后一般，崔健叫苦连天，心想这真******不是人干的活。

缩了缩肩膀，顶住寒意，他的步子，也迈的宽了起来。

走了盏茶功夫，霍天逍停下，崔健也只得停下，双方相距大概二十丈远，雨下的很大，远远的，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

崔健心里清楚的知道霍天逍的悲痛，只恨自己不能感同身受，将这一切都揽到自己身上来。

可是他没胆子说话，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霍天逍沉浸在伤痛中无法自拔。

霍天逍站在一座新竖立起来的墓碑前面，久久，久久，一动不动，脸部坚毅的线条，却是悉数融化，柔和的不像话。

待他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已经无比嘶哑。

他道，“尘，我来看你了。”

简短的几个字，却好似费尽了全部的力气一般，说出来之后，胸腔发闷，好像被人在用手一寸一寸的撕裂。

他想他应该多说几句话的，可是全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霍天尘利用自己的尸体，甚至淡化他和李太后之间的仇恨，应该是一早就察觉，李太后和南疆那边关系不寻常了吧。

所以他当日说不要杀死李太后的话，也是半真半假。

恨极了她，却不能杀她，只不过是因为要为他铺平称帝的道路罢了。这样舍己成全的兄弟情义，他还能多说什么呢？

就算并非是亲兄弟，就算霍天尘不知道是谁留下来的孩子，那些，重要吗？一点都不重要！

而斯人已逝，说再多的话，有用吗？唯一留下来的，就是痛和恨而已。

所有人都只能看到身为帝王风光的一面，却从来没有人能看到他们的痛苦。人人都浑然忘记了，为了这个国家的平衡和掣肘，一个帝王要牺牲多少，才能做到这一点。如若，他只是一个人，他大可快意恩仇，有仇必报。但是，个人的一时痛快，却是使给这个国家，使千千万万的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即便，他不想做一个明君，但是那么多的生命，那种生灵涂炭给国家大好河山所带来的苍夷，却是他所不愿意见到的。

所以，他遵循了霍天尘临死前的遗言，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不曾后悔。

雨一直在下，冰冷的寒意透过薄薄的衣裳，沁入肌肤，给人一种刺骨的寒冷。崔健很想上前给霍天逍披上一件毛毡，但是他不敢动，他知道以霍天逍目前的状态，注定是六亲不认，翻脸不认人的。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清雅的声音远远传来，“皇上，你不冷吗？”一听到那个声音，崔健就两眼发光，意识到自己有救了。

但是，就为了那个女人，他也要忍不住叹息一声。霍天逍登基之后，做了很多的事情，事无巨细都处理的井井有条，毫无纰漏。

唯一的一件，霍天逍没有处理的事情，就是安寰的身份问题。没有人敢问他是有意还是无意，但是私底下，却有人在为安寰打抱不平。崔健的这一声叹息，正是此意。按照过往的传统，霍天逍登基称帝，那么作为逍遥王妃的安寰，理所当然应该成为一国主母，封为皇后才对。

可是，没有霍天逍的命令，她依旧只是一个皇妃，不过是从一个王爷的妃子，变成了皇帝的妃子而已。

崔健叹息过后，自觉后退，一直退到霍天逍看不到他的视线之外，因为他知道，安寰来了，那么，很多事情，就没必要他操心了。

“你来这里干吗？”霍天逍头也不回，淡漠的道。

安寰轻笑，“臣妾知道皇上来了这里，所以跟着来了，还好来的及时。”说着，上前一步，将一件加厚的长袍披在了霍天逍的身上。

衣服沾了水雾和寒意，并不能感受到多少的温暖，真正让霍天逍觉得温暖的，是安寰的举动。

自来没有说谢谢的习惯，所以他干脆抿嘴不语。

静默了一会，反倒是安寰先说话，她道，“皇上，我想上一炷香。”

“嗯？”霍天逍眉头微皱。安寰清亮的双眸看着他，征询他的同意。

霍天逍侧移一步，让开位置，安寰从身后息月手里接过檀香，点燃，虔诚的鞠了一躬，然后将香插在了龛上。

她嘴里喃喃自语，说着霍天逍听不懂的话。

“你在说什么？”霍天逍问道。

安寰笑，“没什么，我们家乡那边的话，皇上有兴趣吗？”

“哼，没兴趣。”摇头，霍天逍表现出不屑的样子。

安寰嗤笑，自从那天在窗外看到那一切之后，她就清楚的知道，霍天逍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尽管很多人都在为她身份的事情打抱不平，但是别人看重的，未必是她所看重的。

“皇上没兴趣我就不说了。”她淡笑，也不以为意。

霍天逍惊讶的看她一眼，这段日子以来，他对她有多冷淡，自己的心里，自然是有数的。

可是奇怪的是，安寰反而变得愈发温润了，好似江南水乡走出来的女人一般，温婉到如水。

当然，一根刺哽在喉咙里没拔出来，即便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消化掉了，但是那种喉咙里有异物的感觉，却始终没办法消除掉。

安寰的变化，于他而言，其实又是一根刺，他有那么脆弱吗？需要一个女人改头换面来安慰他。

只是霍天逍全然没有想到的是，如若是无缘无故的话，这个女人，又如何会改头换面呢？

这个时候，霍天逍最大的感觉只是不舒服，他摆了摆手，“你先回去吧。”

“你呢？”

“不用管我。”

她笑了笑，“我有话和你说。”

“回去再说。”语气，微微有点不耐。

她浅笑，驻足不走，霍天逍用眼睛瞪她，她还是没有丝毫的火气，他只得道，“有什么话，说吧。”

安寰哑然失笑，内心愈发认定他就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

看样子，女人的温柔，对男人来说，永远都是致命的武器。

缓缓的，她道，“大阉寺那边，有消息传来了。”

眉头猛的一跳，他问道，“什么消息？”

“大宗巴闭关期间放出消息，达摩遗体，已经被炼化了一半，不日就将出关。”

“什么？”内心大惊，好快的速度，果然不是什么好消息。

“怎么会这么快？”霍天逍不敢置信。

安寰摇了摇头，表示不清楚，其实这件事情，她的心里也很是疑惑，一开始还以为不过是流言，但是经过查探之后，证实了这个消息的确是从大阉寺内传出来的，她就不得不慎重对待了。

“我们该怎么办？”霍天逍问道。

“强攻。趁着大宗巴还未完全炼化，先发制人。”

霍天逍略略一思索，“不行。”

她睁大眼睛，旋即，霍天逍又道，“这件事情难道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安寰点了点头，的确很奇怪，传说达摩遗体极为难以炼化，可是这才过去一个月多而已，大宗巴就宣称炼化了一半，速度，的确是太匪夷所思了。

“这件事情，必须慎重对待。”霍天逍沉声道。

“我担心大宗巴不会给我们那么多的时间。”安寰说出了心里的担忧。

霍天逍摆了摆手，“放心，我自会安排好一切。”

他的语气很确信很笃定，安寰再多的疑问，也只能埋在心里，不好再说。

气氛，再度安静下来。

雨一直下，寒意森森，呼吸声为落雨声所遮掩，一丝也听不到。

良久，安寰道，“皇上，节哀顺变。”

其实，这才是她今日匆匆忙忙的跟在霍天逍的身后赶到这里来，真正想要说的话，因为关于大阉寺的消息，不需要她亲口说，也会很快就传到霍天逍的耳朵里。

但是，没有一个良好的契机，关心的话语，始终是难以说出口的。

尽管现在，也不是说这话的好时候，霍天逍冰冷的跟块木头一样，漠然的排斥和对抗着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