磷火常同日色鲜 第13章 突袭沈家庄

第13章 突袭沈家庄

就这样，这几百人都被刘文秀带到了汤志的寨子里。莫名其妙和关营打了一仗，又死了三个兄弟，刘文秀心中十分恼火，但是这口气又不知道该冲谁出。要非说怪梅文华，似乎没什么道理，可要说不怪她，好像更没道理。

梅之焕五十岁上才得了这个女儿，疼爱备至。梅文华虽然受父亲影响也习武，箭术尤其了得，但是对沈家庄乡勇的事务却一无所知。沈家庄一破，长工仆人们都说要去投奔汤志，她也不知道汤志是谁，稀里糊涂地就跟来了。

反正汤志这里已经成了难民营了，多这几百人也不多，就先让他们住着吧。很快，谷可成和张能的人马也赶到了，汤志的寨子变得拥挤不堪，到处人喊马嘶，几乎没有立足的地方。

“众位乡贤，这些天，我们已经把县内分散的西营、曹营、革左五营、闯塌天、混十万的散兵游勇大多收编了。但是麻城的秩序想要恢复，还远远不够，左良玉、王光恩、张一川、李万庆、惠登相这五部官军，实力远远强于我们。”九条龙的面子果然大，他一出面，各路散兵游勇纷纷归附。一问谁抢劫了，大家都承认，都说是因为和大部队走散了，饿得实在没办法。问谁杀人了，都说没这事，都说是射塌天、扫地王他们干的。

谷可成也只能当没这事，这种事没法追查，要是不想散伙，那就只有下不为例了。闯军如果溃散了，纪律也未见得好到哪去。就算是活阎王，也没法在这个问题上追究到底。

谷可成只觉得眼前的景象十分奇幻，来自北方各地的反贼们，宣大边镇的逃兵，本地的奴仆首领、绿林好汉，再加上麻城县的乡绅、地主、商贾，还有梅之焕的女儿，这么多人济济一堂，讨论的是如何赶走官军以及刚刚变成官军的流寇们。正应了汤志的那句话：“像话吗像话吗像话吗。”

“兵不在多，而在于调遣。麻城的乡勇练得不错，这么久了，全县还有大半的村寨没有被攻下。要把官兵赶走，只靠我们闯军是不够的，要县里的乡勇都配合才行。”谷可成直接开始发号施令了，“我们要救出梅之焕，利用他将全县乡勇组织起来，把官军赶走。”

不少乡绅意识到这里面问题很大，把官军赶走，这是不是造反啊？但是自己已经身在闯军的山寨里了，直接站出来怒斥谷可成好像也不合适，何况他们的确是因为官军利益受损了。过去他们和官军倒也冲突过，官军和乡勇打架，甚至死几个人，在大明朝也不算什么新鲜事，朝廷一般都不会追究，所以大家也觉得可能没事。因为没有人带头出来反对，所以大家就都稀里糊涂地被裹挟着跟着走了。

“杀官贼啊！”一声铳响之后，沈家庄外响起了震天彻地的喊杀声，三百名突击队员从扫营兵马扒开的城墙缺口冲了进去。

当突击队也不是只会无脑猛冲就行的，必须要组织严格，配合周密才行。谷可成估计偷袭王光恩很难得手，王家三兄弟出身于边军，王光泰是无谋莽夫，但王光恩和王光兴都很小心谨慎，而且对待下属能解衣推食，和兄弟们一起吃苦。谷可成过去就见过，关营的士兵在大雪天还穿着破衣，拿着一支三眼铳一丝不苟地缩在树洞里放哨，而王光恩也能顶风冒雪出来查哨，绝不懈怠，所以大家都没有怨言。现在麻城县内局面复杂，前不久刘太仓又死于和闯军的冲突，王光恩一定小心提防闯军。

张一川就不同了，他待下属也不错，但是纪律很随便，嫡系士兵们都住到了沈家庄内的民宅里，驻扎在城外的都是新收编的外围人员乃至裹挟的饥民，这帮人的素质低到什么程度呢？张能带着突击队靠近沈家庄的时候，有人查问他们是谁，他只回答了一句“太平王的人”，就没人再来问了。

张一川当然也不是一无是处，否则他怎么可能造反这么多年活到今天。他对于战机的把握有着过人的天赋，充分将这个“流”字发挥到了极致，起兵至今，官军竟然没有一次逮住他的主力。可这一次下手的是之前的同行，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张能亲自带领突击队杀入了沈家庄，这三百人或者是闯军的老兄弟，或者是新近归附的宣大明军逃兵，都是素质很高的精锐战士。此时天光微亮，扫营兵马尚在半梦半醒之中，突然遇袭，都不知所措，就连张一川，第一反应也是王光恩又来进攻了，立刻命令自己的副手太平王李绍向关营反击。

目前扫营和关营各占据了一半的沈家庄，时打时停。李绍一进攻，王光恩立刻组织反击，双方在沈家庄内混杀起来。有几处做早饭的地方在混乱中失了火，火头迅速蔓延开来。

张能在闯军中一直是以稳重谨慎著称，更多是承担防守、断后任务，带突击队攻击并不是他的风格。但毕竟造反这么多年了，总不至于连带突击队都不会。他的谨慎也有好处，突击队始终保持着严整的队形，稳步推进。扫营的兵马因此没有被一举击溃，而是逐渐聚到了他们周围。

混乱之中，扫营打不出太有力的反击，张能这三百人依托庄内建筑，守得很稳当，将扫营嫡系人马的近半数都吸引了过来。就在这时，谷可成指挥大队人马发起了攻击。

谷可成带着闯军主力的人马攻击扫营的背侧，汤志则指挥山寨的人马和麻城乡勇攻击关营。汤志那边不指望他们打出什么战过，别被关营反杀就行了，谷可成这边则是全力猛攻，以最快的速度驱散扫营的外围人马。

谷可成也从那个缺口冲入沈家庄，张一川又没打算占据沈家庄当地主，所以也根本没考虑修墙的问题。在谷可成从背后的猛烈攻击之下，原本在围攻张能的扫营人马迅速被击溃。

张一川部惯于突袭、埋伏之类的作战方式，勇悍不输于闯军，但是在列阵而战方面和闯军差得远，何况他们根本没列阵。沈家庄的主街修得十分整齐，正好可以驰马，身披铁甲的重步兵也可以列阵平推，谷可成一击打穿了扫营的队伍，直奔张一川的住处而来。虽然没有情报，但谁都知道张一川住在哪里，全庄最大最好的房子，也就是梅之焕家，张一川除了那里不会在别的任何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