麓湖之畔 11 牵手麓湖

11 牵手麓湖

认识陈悦后，张茵已是第二次住院，她的这一次住院陈悦不知道，刚好罗美怡这些天不用接她侄女放学，陈迪也没有收到消息。因为第二天就要出院，张茵晚饭后来到了陈家。

眼见张茵这个时间来到，陈妈妈和善的脸上现出了关切之色，焦急地问道：“小张，又住院了？严重吗？”

“阿姨，没事了，我明天就出院。”张茵微微一笑。

张茵的再次住院，又勾起了陈妈妈对她的怜爱。陈妈妈既心疼张茵，又对她的阴阳脸有所顾虑，然而此时她对张茵更多的是爱。陈妈妈奉行“来者都是客”、“亲者疏、疏者亲”的热情待客之道，她也在心里安慰自己：毕竟陈悦和张茵还没确定关系。因而，陈妈妈的内心虽起波澜但很快便风平浪静。

陈迪拉住张茵的手，热情招呼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陈妈妈充满母爱地说道：“小张，你住院怎么也不打个电话告诉陈迪一声，我们可以煲个汤给你送去……”她差点将“下次再住院的话，一定要告诉我们。”讲了出来。

张茵的心里顿时有了一种回家的温暖，说：“谢谢阿姨了！医院的伙食还不错，所以不必麻烦了。”

陈妈妈又关心地问道：“小张，吃饭了吗？”

张茵很幸福地笑笑，说：“阿姨，我吃过了。谢谢您！”

陈妈妈给张茵倒了一杯白开水，陈迪也拿出了家里有的香蕉和咸干花生来招待她。陈妈妈和陈迪又关心了一番张茵的病情后，大家才开始聊别的话题。

一进门，没有见到陈悦，张茵觉出了陈家的冷清，如同一张收拾干净的餐桌。坐了十分钟，还没有见到他，张茵渐渐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她幽幽地问道：“阿姨，陈悦还没回家？”

陈妈妈告诉张茵：“陈悦有时晚上要上成人班的课，学校分配了一个床位给他，他现在是周六下班才回家，有时要到朋友厂干活的话就星期天早上才回家。”

坐实当晚见不着陈悦了，张茵的内心陡然失落，生出淡淡的伤感，她极力掩饰着情绪的突变没有让陈妈妈和陈迪看出涓滴。

大家又聊了一会，张茵借口第二天出院要回医院做准备，便告辞了。

———

单板机室新到了4台Pz-80微型计算机，这种微机是广州的华南计算机公司开发和生产的，获1983年国家经委优秀新产品金龙奖。Pz-80的cPu和TP-801一样都是z80，但比TP-801先进的是配置了一台7吋的黑白电视机作为显示器，和可配微型打印机。Pz-80能直接输入汇编语言程序，还能用BasIc语言编程。

陈悦在验收这4台微机，同时也在学习它的使用方法。

下午第二节下课了。“又在忙啊？哇，还有新机器。”赵容刚在五楼机房上完课，笑意盈盈地走了进来，手上拿着两本书和一个备课本。

“赵老师好！”陈悦站了起来相迎。

陈悦简单地给赵容介绍了一下Pz-80微机，见赵容的兴趣不大就赶紧打住了。

“你忙你的，我在你这看会书。”赵容微微一笑。

“好。”陈悦说，他煮了水给赵容冲泡了一杯茶，也顺带给自己的茶杯加了水，又忙自己的工作了。

快下班了。“终于看完了。”赵容把书合上，站了起来走到陈悦旁边，把书放在他面前的实验台上，挑唇笑笑：“陈悦，给你看，让你也学学什么是爱情。”

陈悦瞄了一眼书名《玫瑰的故事》,但没留意作者是谁，微微抬头看着赵容，笑道：“好啊，我正想学呢。谢谢赵老师！”

“好了，我回宿舍啦，你也别太辛苦了。”赵容说完离开了实验室。

赵容在六楼的电梯口站了一会，一声清脆又不失柔和的铃声响起，电梯到了。电梯门打开后，从里面走出来一位漂亮的年轻女子，两人对视了一下，都向对方微微一笑。赵容进电梯后，电梯门徐徐关上时，她还注视着这位女子……

女子停住了脚步，在寻找着自己要去的房间。

单板机室的一隅有个洗手盘。赵容一走，陈悦觉得该休息一会了，想翻一翻赵容让他学习爱情的这本书，他站了起来走到洗手盘边去洗手。

六楼当时就两个门开着，女子很快就做出判断自己要先去的房间。

“陈悦——”

正在洗手的陈悦，听到这甜美的一声，欣喜若狂地转过头来，幸福得难以言表，他激动到声音有点发颤：“茵茵——”

陈悦边用毛巾擦手，边腾出右手指了指自己刚才的座位，说道：“茵茵，快请坐。”

“好。”张茵甜甜一笑，姗姗地向着陈悦所指的实验台走了过去，她见到那张实验台最多设备，看了一看那台陈悦还没关机的Pz-80微机问道：“这就是你们的单板机吗？”

“你请坐，等会我再给你慢慢介绍。”陈悦走了过来，扶着张茵的双臂让她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我去给你煮水。”

张茵的双手拉住陈悦的右手，仰头望着他，微微一笑柔情似水：“你的实验室真好，我喜欢！”

“我也喜欢你！”陈悦的嘴角扬起、漾开笑意，他的左手也握在了张茵的手上。

张茵笑靥如花，摆动了一下双手：“给你及格啦，我今天的路总算没白跑。”

“茵茵，不好意思，我先去给你煮水。”陈悦轻轻地松开张茵的手，走到实验室后面放电热壶的实验台旁，一拿水壶才发现里面还有为赵容煮的水，而且水温适中，他又到小办公室拿了一个玻璃杯，回到实验室用开水冲洗一遍后倒了一杯水，又快步地走回张茵身边：“茵茵，请喝水，壶里原来还有开水不用煮，而且水温刚好。”

张茵从车站走来，加上不断的问路问地方，实在是口渴了。她接过水杯后不一会就见底了，“我还要。”张茵笑着将水杯递给陈悦。

“好。”陈悦又去给张茵倒水。

其实，张茵一走到实验台旁时首先注意到的不是机器，而是放在桌面上的《玫瑰的故事》，眼睛已像玛瑙一样放着光芒，见陈悦又去给自己倒水，她就拿了起来，一看作者是亦舒时，很兴奋，随即翻了起来。

陈悦斟好了水，再煮上一壶新的才拿着水杯回来。他见张茵双手捧着书，便把水杯放在桌面上，笑着说：“茵茵，多喝点水，我又煮下了。”

“好。”张茵的双眼还看着书，霍地她抬起头来看着陈悦，脸上笑吟吟地说道：“你也看这么‘坏’的书？”

陈悦有点惊讶，问：“这本书很坏吗？谁写的？”他也奇怪为什么赵容也看“坏书”？

张茵见陈悦没领会自己的幽默感，也不解释，淡然笑道：“亦舒写的，我以前看过她的《豆芽集》，是散文。我还没看过她写的小说呢。”

“你喜欢的话，拿去慢慢看，我一位同事放这的。”陈悦说，他也明白了张茵的玩笑。

“好，那我拿去看啦。”见到喜欢的书比什么都兴奋的张茵高兴地打开自己的斜挎小包，从里面拿出一包茶叶，然后再将书塞了进去。

一听张茵讲亦舒这个名字时，陈悦觉得有点熟悉，此时他想起来了：“我读书的时候，我的同学拿过几本亦舒女士的书回来，是香江出版、繁体字的，而且是竖排从右到左的，我印象中看过两三本她的小说，我记得有一本叫《曼陀罗》。她写的书是很有意思，但是内容也很容易忘记。”

“我喜欢她的文字！”张茵笑道，她将茶叶递给陈悦：“给你的。”

陈悦高兴地收下，“茵茵，谢谢你！”

“你跟我还客气？”

“要不要试一下你带来的好茶？要的话我现在就去冲，我小办公室里有茶壶。”

“不用了，我有开水就行了，你留来慢慢喝吧。”

“好的。”

张茵恬淡中带着俏皮：“这个茶是我‘偷’来的，是我同宿舍的一位四川女孩家里种的。”

“啊？！有茶‘偷’这么好啊，下次带我去。”陈悦有点好奇地笑道。

“好啊！”张茵笑着点点头，她解释道：“这个四川女孩回家探亲，回来时给我两包茶叶，我没要。今天过来时她不在宿舍，我还没问她就拿了一包。我的包装不下，不然我两包都拿了。”

陈悦笑着说：“那还有一包可以‘偷’。”

“你实验室这么大，平时就你一个人在？”

“是的，我们一个人管一个室，没课的话就我一个人。”

“一个人管这么大一间实验室，没人看管干活，全凭自觉。真好！”张茵笑笑，又玩笑道：“那你不闷啊？”

“很闷啊，闷死人了。茵茵，所以你要多来陪我呀。”陈悦打趣道，张茵笑得更灿烂了。

陈悦见张茵不显得累了，带她参观实验室的设备。陈悦先给张茵介绍了Pz-80微机，然后再看TP-801、800zc单板机，还一一介绍了放在实验台上的面包板、排线、元器件、单支线和剥线钳等工具，以及万用表和示波器等。与赵容不同的是，张茵对它们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张茵说：“你实验室这么多单板机啊？”

陈悦说：“不多的。为了保证教学质量，我们现在一个班要分两个组来上课呢。”

两人来到实验室后面最后一排实验台前，张茵看到了一张实验台上整齐地折叠着一件白大褂，她有点吃惊地问道：“你们也要穿这个？”

陈悦笑着点点头：“是的，跟你一样。不过，你们还有帽子我们没有。最主要的是，我比不上你这位救死护伤的‘南丁格尔’伟大。”学校配给实验员穿的这种白大褂与医生、护士的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医务工作者的白大褂一般印有医院的名字。

“得了吧，我们只是分工不同而已。教师育人，医生救人。”张茵笑道。

“有道理。”陈悦附和道。

“难怪我们有缘。”张茵笑得更开心了，“那你为什么不穿？”

陈悦笑着说：“我们的实验室，一般女教师天天穿它。我呢，就不太习惯。我小时候很怕打针的，所以我觉得穿白大褂，会给学生见到医生的感觉，不太想。”

“那你是不是也不想见到我？”张茵娇嗔道。

“不，不！我做梦都想见到你。”陈悦赶紧解释。

“那就饶了你吧。”张茵莞尔一笑，她又指着实验台上的五台录音机问道：“你们还有录音机啊，要来干嘛的？”

陈悦说：“是用来存储单板机程序的。电脑是用硬盘或者磁盘来存贮程序，操作比较方便，我们单板机呢用录音机来存贮程序就比较麻烦。”

两人回到陈悦干活的实验台前，陈悦让张茵坐下后，在Pz-80上敲了一个简单的汇编程序，运行给张茵看，张茵不禁赞叹道：“真是高科技。”

陈悦笑道：“我们五楼的小型机那才叫高科技呢，有没有兴趣我带你去看看？”

张茵摇摇头说：“不了，以后再看，我们去吃饭。”

“好啊。”陈悦这才意识到已经下班了，他看了一下手表，笑道：“我请你吃饭。”

陈悦和张茵来到饭堂二楼。广院的学生是走读的，饭堂晚餐的人不多，特别是饭堂二楼。

陈悦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饭堂的二楼有了小炒，他搬来学校住的第一个晚上，下班后赵容请他到饭堂二楼为他“接风”，他才知道还有如此好的去处。所谓的小炒，就是有个简单的菜谱，里面有十个、八个菜可以选，饭堂师傅即炒。饭堂二楼小炒的价格比学校周边大排档的要便宜一点，出品却不比大排档差，份量还十足，很适合陈悦这种穷青年请客招待朋友。饭堂二楼的小炒，也吸引了一些家庭经济好的学生光顾，令学校周边大排档的生意大受影响。

六点半左右，两人吃完饭，从饭堂二楼慢慢地走下来时，张茵说：“陈悦，我们出去走走，好吗？”

“茵茵，你不用赶回去？”陈悦问，他也想到了张茵从车站走到学校：“你今天已经走了很长的路，不辛苦吗？”

“没事，哪有从陆军医院到你们家走的路多。”张茵笑着说，“而且我也不用急着赶回去。”

“好，那你想去哪？”陈悦又问。

张茵调皮地说道：“你们学校太小了，还没我们医院大呢。你带我去个浪漫的地方吧。”其实她已经心有所属，就是麓湖。从单板机室出来，在等陈悦关窗锁门时，张茵踱步到走廊的东边时，已看到了麓湖。

陈悦也想到了麓湖，因为学校旁边也只有这一处最适合一对情侣漫步了。他问道：“去麓湖好吗？听说晚上很多人到那散步的。”

“好啊！”张茵笑道，为陈悦与自己的不谋而合高兴着。

一走出校门，张茵就搂住了陈悦的手臂，这也是陈悦期待的。

从校门到麓湖边，只有六、七百米的距离。麓湖是广州市内最大的人工湖之一，水域面积超过20万平方米。秋水共长天一色，中秋的麓湖如同一幅水墨画卷，湖面幽静，空气清新，亭榭桥廊点缀其中。麓湖周边的林木苍翠，葳蕤蓊郁，鸟语花香，是广州城中的一片绿洲。广院的一些青年戏称“麓湖是为人们的恋爱而生的”。

陈悦和张茵拉着手，环湖慢慢而行，不久走到了“清凉界”。这里榕树如盖，木兰树和莲雾也是高大挺拨，遮天蔽日，清境无限。空气里散播着草木在秋天才会有的芬芳气息，此时一棵棵树、一株株草都幻化成了活物，使陈悦心情激荡。

金黄的晚霞很快褪尽了，树木里的光线急遽地晦暗了下来，这个时点周边的居民正在做饭或吃饭，人并不多。陈悦担心张茵受累，提议不走了，张茵也高兴应允，他们找了一张石凳坐了下来。

秋风宜人，夜色温柔。张茵陶醉地依偎着陈悦，望着晚霞映照着的平静湖面。两人时而情话绵绵，“夜半无人私语时”；时而沉默不语，“此时无声胜有声”。他们相知相惜，有聊不完的浪漫话题。对他们而言，最大的问题是时间过得太快了，谁也无法挡住时间的脚步，已经到了晚上8点半。

陈悦依依不舍，温言软语：“茵茵，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我现在有辆单车了。”

张茵吃惊地问道：“你是说用自行车带我回去？”

陈悦点点头，看着张茵那双在黑暗中闪闪发光的眼睛，认真地说道：“是啊。”

张茵开心地笑了，显然为陈悦的诚意而感动，说：“太远了，不用了。我还是坐车吧，你送我到车站就行了，但我们还是走路。”

陈悦也觉得身体不太好的张茵坐公共汽车要比坐自行车好：“嗯！那好吧。”

张茵满眼期待地说：“我跟阿姨讲过要让你们试试我手艺的，星期天你有空吗？”

陈悦有些无奈：“茵茵，不好意思，星期天我要去朋友的厂干活，是我们大家约好的时间，那个项目有些硬件电路要急着定下来。”

张茵很是失望，无奈地说道：“好吧，下周我们见面再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