麓湖之畔 18 少游喜悦

18 少游喜悦

花木繁盛的广州，三月开始进入春天，有两大标志：木棉花娇艳怒放，大叶榕落叶发新芽。春天的花草树木都在忙碌着，忙着绽叶开花，把它们自己和大地装扮得妖娆绚丽。

木棉花是广州的市花，无意苦争春，只把春来报。木棉花，红艳而不媚俗，拥有五片强劲曲线的花瓣，包围一束绵密的黄色花蕊，收束于坚实的花托。木棉花一朵朵迎着阳春自树顶端向下蔓延，以顶天立地的姿态示人，高冠群芳。与其说她是花，不如说她是拥有着男子英气的傲骨女子。俗话说：好花还须绿叶衬，但木棉开花的时候，叶子总是掉光的，木棉花不需要绿叶来烘托，只有妩媚的花朵才不可缺叶子陪衬。木棉花的坠落也分外豪气，从树上落下时，在空中保持原状，一路旋转而下，然后“啪”一声落到地上。树下落英纷陈，花不褪色、不萎靡，因此木棉花又称英雄花。广州的木棉花一盛开，会压过花城所有鲜花的美丽。唐末农民起义领袖黄巢先生的诗句“我花开后百花杀”若套用于广州的木棉花上，也极为贴切。

春芽吐翠、生机盎然、听得见花开声音的仲春，广州也迎来了回南天。

回南天，广州人又简称回南，是指我国南方地区每年春天时气温开始回暖而湿度开始回升的天气返潮现象。我国华南地区属于典型的海洋性亚热带季风气候，每年3月至4月间，从中国南海吹来的暖湿气流，与从中国北方南下的冷空气相遇，在岭南形成准静止锋，即移动缓慢而呈准静止状态的锋，使华南地区的天气阴晴不定、非常潮湿，期间有小雨或大雾，回南天现象由此产生。暖湿气流遇到一些冰冷的物体后，就开始在其表面凝结、起水珠。

回南天，带给广州人三大烦恼。一是洗过的衣服总是湿漉漉的，干不了。洗衣机进入家庭后，在回南天晾晒一晚的衣服，比刚从洗衣机中拿出来时还要湿。二是室内外的地板是都是湿的，地板越拖越脏。墙也是湿的，如果回南天持续的时间长，墙还会发霉，楼层比较高的话情况会好些。三是人体容易湿气重，令人觉得“周身唔聚财（粤语，意：全身不舒服）”。古语有云：千寒易除，一湿难去。南方的湿气重、尤其是回南造就了民间各种祛湿汤、祛湿粥广为流传，广州的家家户户都掌握几种祛湿汤、粥的做法。木棉花有清热利湿的功效，成为广州人在回南天喜闻乐见的煲汤、煲粥食材。湿气重还造成人的困重，令到广州人将孟浩然先生的诗句“春眠不觉晓”变成了春天时的日常用语。

陈悦读高中时，曾在一篇写春天的作文中写道：人们都赞美春天，我也赞美春天，颂扬春天带来温暖、带来希望。但我并不喜欢广州三、四月份的春天……。美国诗人艾略特先生说过：四月是一个残酷的季节，对于广州人来说他们的同感来自于回南天。《你是人间四月天》是美丽的建筑学家、诗人林徽因女士的天籁之作，如果她长时间生活在广州，这首意境如此优美的诗她是否会改为其它月份？……陈悦的作文受到了语文老师的表扬，夸奖他接地气，反映现实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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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妈妈以前教过陈悦，回南天时，尽量不要开门开窗，这样湿气不易进入室内。

陈悦请教胡工和何翰回南潮湿对电子仪器是否有影响？胡工说当然有影响，湿气若在电子产品内积聚得多，严重的话会造成电路板上的线路短路，通电时有可能“烧机（粤语，意：电路板上的线路或元件烧坏从而导致产品故障）”，所以最好每天给它们通通电，电子产品通电时元器件发热可以驱潮。

单板机室在六楼，潮湿的程度比一、二楼好一些。六楼的走廊也有些湿，实验室内陈悦不开窗只开了一个门相对好很多。回南天洗衣服不方便，陈悦准备实验时首先想到了实验白大褂，当他去拿白大褂时，手的感觉告诉了他，湿气依然进到了单板机室内。

下午没课，陈悦正在给设备通电除湿。

“老同学好啊！”江少游笑容满面地走进了实验室。他神清气朗，仿佛刚从海滨度假回来。

陈悦赶紧站起来，有点惊愕：“少游，什么风把你吹来的？下午不用上班吗？”

“出来办事，办完了过来看看你。”江少游笑着说。

“好啊，欢迎欢迎！”陈悦笑道。他请江少游坐下后，走到实验室后面去煮水，又到小办公室去取玻璃杯和茶叶。先行少量煮来烫洗玻璃杯的水开了，陈悦烫洗完玻璃杯，又重新加水煮。

江少游看着给自己忙着茶水的陈悦，问道：“陈悦，最近好吗？”

陈悦正往杯里加入茶叶，笑言：“也无风雨也无晴。”

江少游又问：“我们有半年没见了吧？”

陈悦走到江少游旁，将茶杯放在他面前后坐下：“是的，我们有半年没见了，你怎么样了？我开学初去买元件时顺便到了你单位找过你，你同事说你补休。”

“这么巧啊。我难得补一次休，这样都被你碰上了。你当时有没去买彩票？”江少游乐呵道。

“我怎么知道你上班会这么乖的？看来我又错过发财机会了。”陈悦打趣道，“老实交代，你无故失踪半年，肯定有好事。”

江少游悠然自得地说：“老同学就是老同学，我们心有灵犀一点通。你还记不记得经管班的方雨菲？”

陈悦云里雾里，茫然说道：“我不认识她啊。”

“不可能。”江少游说得很肯定，片刻他开雾睹天，笑着说：“是啊，你可能真的不认识雨菲，我现在想起来了，那天是我给你打饭的，我们在饭堂见到了她，思诗介绍给我认识的，她是思诗的邻居，而尹澜早就认识她了。”

“天啊！那天我损失这么大，你现在才告诉我啊。当时你和思诗拍拖，说不定她就成了我的女朋友啦。而且，能入你法眼的人一定有思诗那么漂亮吧？”陈悦少有的语气夸张，煞有介事地笑道。接着，他摇了摇头：“都叫雨菲了，看来我没戏了。”

“陈悦，你大错特错了……”江少游有意卖了个关子。

陈悦故作惊讶地问道：“是我还有机会？还是你有情人眼里出西施的情结？”

江少游不搭陈悦的话，古古怪怪地笑着从后裤袋中掏出自己的钱包，打开，拿着钱包的右边，将左边给陈悦看。陈悦定眼一看，钱包左边夹着一张女孩子的相片。

陈悦不禁惊叫：“哇！大美女啊。”原来江少游卖的关子是指方雨菲比刘思诗还要漂亮，从照片上看陈悦心里认同。那个年代的照片没有“美颜”一说，即使有化妆也能较真实反映人的原貌。

“太对了！”江少游眉飞色舞，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她现在是我女朋友啦。”

“美女配帅哥，童话故事！你们真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珠玉合璧。少游，我四六不通，能想到的赞美之词就这么多了，不好意思。”陈悦玩笑道，江少游被他逗乐了。

陈悦诚挚地说道：“不开玩笑了。少游，你们很般配，恭喜恭喜！”

“谢谢好兄弟！”江少游满脸甜蜜。

“难怪，原来你这半年是有异性没人性。”陈悦又戏谑了，“不过，还是不得不赞：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陈悦，我没人性实属无奈啊！雨菲是我们单位的郝思嘉，追求她的人据说不下十个，我知道就有两三个比我高也比我帅的。”江少游鲜有的语气深沉，像变了一个人。郝思嘉小姐是美国著名女作家玛格丽特?米切尔女士的长篇小说《飘》中的女主角。她漂亮、聪明，特别能吸引周围男子的目光。

陈悦夸奖道：“能追到这位‘乱世佳人’，那说明我们江少的魅力大、实力强啊！”在广州方言中，如果在“少爷”前面加上姓的话，通常将“爷”字省略。陈悦曾笑赞过江少游的名字起得好：称呼时取前、后两个字都很棒。

江少游自豪地笑道：“你又说对了！不过在你这位真人面前我不讲假话，我靠的是金钱。现在我才知道啊，有个‘万恶的资本家’老爸是多么的重要啊。我的小姨以前经常说我幸福，有一对五星级的父母，长在蜜糖中。不需要金钱攻势的时候，我居然熟视无睹啊。”说完，他的嘴角还挂着一丝的坏笑。江少游的话让陈悦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内心一阵酸楚。

陈悦不想将自己内心的悲痛传导给江少游，赶紧强作笑容：“有个财神爸爸真好，你小子太令我羡慕了。看来金钱这东西真是威力无穷啊，怪不得巴尔扎克先生对金钱的魔力有那么多的感慨。”

江少游志得意满地笑了，他强调：“虽然是金钱起了决定性的作用，不过我们现在却是真心相爱的。”

陈悦相信，点了点头。

“你们既然同一个单位，为什么现在才追求她？”陈悦狐疑，问完他又想到两个人相恋总要有一个过程的，觉得自己的问题很弱智。

江少游说：“几个月前，我到我们人事处去办事，才发现原来我们是同一个单位的，她也刚调到我们分公司，然后就开始追她，再然后她就成了我的女朋友。”

陈悦笑着说：“没想到思诗无意中做了你的大媒人，而且她去了香江对你小子来说也是件好事啊。她知道的话，一定会感慨万千的。”

江少游笑而不语。

电热壶的水开了。陈悦站起来走到实验室后面，将电热壶取过来，小心地往江少游面前的玻璃杯里加水，说道：“少游，请喝茶！”

“谢谢！”江少游的喜悦仍然充盈脸上，“我的赵老师怎么样？你和她有戏吗？”

陈悦笑道：“你的赵老师我又怎么敢有戏？”

江少游认真地问道：“那你现在有没有女朋友？”

陈悦羞涩地点点头：“少游，托你的鸿福，我也有女朋友啦。”

这个答案与江少游的想像大相径庭，他很惊讶，思维一下局限在自己班的“七仙女”中：“是谁？”

一想到张茵，陈悦如同江少游一样，幸福洋溢于脸上：“你不认识的，她是一名护士，可惜我不懂得问她要一张相片，我要向你学习。”

江少游又问：“她漂亮吗？”

“当然。”陈悦笑着说，“你就知道看外貌。”

“不美没感觉啊。”江少游笑道，陈悦的话让他有了疑惑：“你不会是……你刚才所说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陈悦哈哈大笑：“我是情人眼里出西瓜。要是和你的雨菲相比，也许吧。”这是陈悦谦虚惯性的瞬间话语，在他的眼里张茵一点都不比方雨菲逊色，甚至方雨菲无法与穿军装的张茵相提并论。

听陈悦这样讲，江少游认定了陈悦的女朋友是他眼中的西施，已兴味索然。他喝了口茶，说：“那我的赵老师呢？她最近怎么样？”

陈悦有点诧异地说：“对啊，有两个多星期我没见到她了，奇怪！她有时会到我实验室来看书或者备课的。”

江少游好奇地问道：“她自己的办公室呢？读了几年书除了系办公室，我都不知道老师的办公室在哪？”

陈悦解释道：“她们理论课教师是没有办公室的，在宿舍或在家里备课。”

“这样啊，真没想到。”江少游明白了，“赵老师有没有男朋友？”

陈悦笑着揶揄道：“你的赵老师，你应该问她啊？”

“我哪敢啊，万一她误会我想追她就麻烦了，我怕她连我这个朋友都不认了。”江少游坦诚地说，“据你所知呢？”

陈悦若有所思地说：“你还记得你的叶老师讲过的吗？……”

江少游笑着打断陈悦的话：“欸！你别客气，叶老师是你的，梁节操更加是你的。”

“好，好。”陈悦忍不住笑了，“我敬爱的叶老师说过你的赵老师有时忧郁，有时开心，我们刚工作时我好像没有这种感觉。她最近来我这里看书时，我也有这种感觉了，有时见她很开心，有时见她很沉默。”

江少游催促道：“急死人了，她到底有没有男朋友？”

陈悦皱了皱眉头想了一下：“这个我不知道，开学后我拿了些花生、桂圆给她，我到她宿舍时，见到有一个男的在，赵老师好像不太开心，也没给我介绍，我只好把东西放下就走了。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看来你知道的也不比我多多少。”江少游不再追问，“你今晚没课吧？等会我们一起请她吃饭。”

这也正是陈悦的想法，他高兴地说道：“没课。好啊，我觉得她跟我们一起总是很开心的。”

陈悦干活、江少游喝茶，两人不断闲聊着。下班后，两人来到赵容那栋单身教工宿舍楼，他们放轻脚步走到她门口时，门关闭着。陈悦心想赵容不在？他抬起右手，食指弯曲后轻轻地敲了三下门，这是最有礼貌的敲门方式。陈悦从小母亲就利用各种机会教育他姐弟俩各种生活的礼仪，他总是用心记住并按母亲的教导来做。过了一会，里面没反应，他又抬指轻敲了三下。

“赵老师不在宿舍。”陈悦失望地说，江少游皱了皱眉头露出败兴的神情。

两人正欲离开，“喀嚓……”门开了，开门的是赵容。她睡眼惺忪，头发有点凌乱，两鬓纷飞出几缕柔软的碎发，脸颊微泛绯红，一脸疲惫不堪的样子，看得出刚才她在睡觉。

“是你们啊。”赵容的笑容有点勉强，“不好意思，你们先等一下，我洗下脸梳梳头。”

“赵老师，好的。您慢慢，不急！”陈悦应道，赵容没有将宿舍的门关上，陈悦和江少游都能看到赵容床上的被子还没叠好，陈悦拉了一下江少游走开几步，避免两人正对着赵容的宿舍，江少游会意地笑了笑。

片刻，赵容出来了，“好啦，让你们久等了，请原谅！”

“赵老师好！”江少游微笑着。

“有半年没见你了吧？”赵容淡然一笑。

陈悦看着江少游笑道：“就是，你这小子都半年没来给赵老师请安了。”

江少游恂恂然地说道：“是的，真是太惭愧了。请赵老师原谅！”

“没事，忙是好事。”赵容被两位男生逗乐了，笑容灿烂了一些，“现在是上陈悦实验室还是去吃饭？”

江少游说：“我在他实验室坐半天了，我们是来找您吃饭的。”

赵容笑道：“算你小子有心。”

江少游又陪笑脸：“赵老师，必须的。”

到了酒楼，江少游又熟练地张罗着各项事情，和他一起吃饭，赵容和陈悦都不用操心。大家喝了一会茶，赵容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

赵容微笑着问道：“少游，你的经理现在是人了吧？”

江少游笑着说：“好多了，我现在也懂得一点办公室政治了，想想刚工作时与他老人家对着干，很受伤。当时一见他没你们这么好，一时接受不了。”

赵容感叹：“没事，人总是要慢慢成长的。”

三人边吃边聊。赵容还没问江少游是否和刘思诗继续恋情或是否有新的女朋友，江少游已主动一五一十地将自己和方雨菲从如何认识到如何恋爱的事情向她娓娓道来，还讲了两人一起的一些趣事，比跟陈悦讲时详细了许多，但省略了 “万恶的资本家”情节。江少游也将方雨菲的相片给了赵容看。

赵容静静地听着江少游的故事，听完后笑着说：“恭喜你！我们纨绔的少游终于有人能把你镇住了，好啊。好好珍惜你美好的爱情，好好珍爱这位漂亮的女孩。”赵容说话的语调和神情，都让陈悦觉得她是有感而发的。

江少游幸福地点点头。

陈悦笑道：“赵老师，少游在实验室告诉我的是1.0版，现在他跟您讲的是2.0版，2.0版果然精彩了很多。”版本的概念，陈悦是从微软公司出品的Dos（磁盘操作系统）上学到的。赵容和江少游都笑了。

赵容看着江少游说：“这样的话，期待下次见面时恭听你的3.0版。”

“3.0版最好是能看而非听，也就是说女主应该登场了。”陈悦笑道，赵容和江少游又笑了。

陈悦不喜欢、主要是不敢随便打听别人比较私密的事，也做不到像江少游那样主动地将自己的恋爱故事告诉赵容，他更不是鲁迅先生笔下的祥林嫂，逢人便讲自己的故事。陈悦很想与赵容分享自己的喜悦，但就是开不了口，他期待着江少游能把自己和张茵的事情告诉赵容，他用眼神告诉了这位死党，而江少游只顾着沉浸在自己的幸福之中，已经将陈悦也恋爱的事情抛诸脑后了，只字未提。陈悦也期待着赵容像在北园酒家那样直接问自己，然而赵容像是和江少游约定好了一般，也未提只字。在他们的脑子里，可能还固执地认为像陈悦这类动物是不会也不懂去谈恋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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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工送了一台磁带walkman给何翰，说：“这部机是阿乐用过的，我的香江亲戚刚带了一台cD walkman给他，所以这台给你，以后你出去推销音箱时就有一样东西挂在身上撑场面了。” 何翰开心到合不拢嘴。陈悦从一成人班学生那里见过磁带walkman，已不陌生。

1979年，日本索尼公司生产了世界上第一台个人便携式磁带放音机，名字叫walkman。随着walkman以及个人随身音乐播放器的普及，walkman这个产品名字成为了随身听的代名词，walkman一词也被收录到《牛津大辞典》中。

80年代，收录机是家庭的一件重要的家电和摆设，不少人对收录机的追求是越大越好，摆放在家里越是有气派。陈悦第一次见到walkman时，大开了眼界，原来放音机可以做到这么小，还可以用电池来供电。他深受启发，觉得时代在变，已经不是所有家电都是越大越好了。

陈悦赞叹道：“我第一次见到walkman时，觉得真是太震撼了，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科幻世界之中。它比我实验室的录音机小多了，而且工艺真好。”

胡工笑道：“因为日本曾经侵华，我们不喜欢日本仔，但不得不说日本的电子产品很值得我们学习。我们要大方地承认别人的长处，勇敢地面对自己的不足，《海国图志》有讲：师夷长技以制夷，《资治通鉴》也有讲：能择善者而从之，美自归己。这样才能缩小我们之间的差距，我们才能超越别人。小陈，不才之见，我觉得我们应该多了解日本人电子产品设计的理念，并多向我们的学生灌输这些先进的思想。”

陈悦深以为然：“胡工，我很赞同您的说法，我一定会尽我的努力的。”

“1968年，我们还处在十年内乱期间，那年却是日本经济奇迹般腾飞的一年，日本的经济规模首次超过了西德，从战后的断壁残垣一跃成为世界第二。这点很值得我们探究和思考。”胡工感慨地说，“几年前我看过一本书，叫做《日本第一》，这本书是一位美国教授79年写的，他是著名的日本问题研究专家。这本书一出版，立即引起了世界轰动，成为当年美国的畅销书之一。”

陈悦好奇地问道：“胡工，请问这本书有中文版吗？”

“对，对！”胡工微微一笑，“英文版的我哪里看得懂？我看的就是我们国家翻译出版的中文版。这本书当时我是在我们学校图书馆借的，我相信你们的图书馆也会有。真的很值得一看。”

“好！谢谢胡工的好介绍！”

胡工又道：“我的亲戚见我搞了这个小厂，给我带了一本盛田昭夫写的书和一整套松下幸之助写的书，我现在每天都看一点，我看完了就给你们三位看，不知道你们有没兴趣？”

陈悦、钟其和何翰三人都说好，并谢过胡工。陈悦问：“胡工，请问盛田昭夫是什么人？”

胡工指着walkman说：“就是索尼的创始人之一。”

“原来如此。”陈悦点点头，“我们学校图书馆有一批香江出版的书，都是繁体字的，我也见到有松下幸之助的一套书，后来校内传这套书好看，我再去借的时候都已被别人借走了。下次去图书馆的时候看看有没有盛田昭夫的书。”

胡工笑道：“好书的光芒是不会被掩盖的。”

“有道理。”陈悦很赞同胡工的话，“我刚工作时，我妈妈叫我看《菜根谭》，我看了，真是一本智慧宝典。前一段时间看了一本香江的杂志，有一篇文章是介绍日本著名实业家稻盛和夫的，他被日本人称为‘经营之圣’。那篇文章讲到，他对他的员工讲，企业管理的书可以不看，但中国的《菜根谭》不可不读。”

胡工赞许道：“小陈，你妈妈真是一位好老师！《菜根谭》是一本绝世好书，我家里也有一本，台湾出版的，是我香江的亲戚带回来给我的。”

钟其笑了：“听它的名字，像是一本菜谱。”

胡工笑道：“《菜根谭》是一本讲人生哲理的书。‘谭’是《天方夜谭》那个‘谭’，同‘谈话’的‘谈’，音近通假。作者用‘菜根’这个词呢，就是寓意在淡淡乏味的菜根中有着无限真味的存在。”

钟其问道：“胡工，您家的那本《菜根谭》，可以借给我看看吗？”

“小钟，当然可以，我明天上班时带给你。”

“谢谢胡工！”

胡工见到已冷落何翰很久了，微笑地看着他说：“何仔啊，你的动手能力强，小陈和小钟要向你学习；而你应该向他们学习的是，多看一点书。俗话说：木分花梨紫檀，人有三六九等。你要想上档次，就必须多读书。读书是成本最低的投资，我们要为读书而读书。胡适先生讲过，因为书是过去已经知道的知识学问和经验的一种记录，我们读书便是要接受这一人类的遗产。我最近看了一本杂志，讲到古人有一句话：读书随处净土，我觉得讲得真好。书读多了，既可以改变我们的气质、趣味，又可以提高我们的眼界、价值观。我们看的是书，读的却是世界。”

胡工拿起茶杯小喝了一口，继续说道：“犹太人是一个很悲惨的民族，在历史上受过很多迫害。这个民族之所以能够在经历了长期的迫害与流放之后，仍顽强成长，就是因为他们始终没有放弃对读书的依赖。犹太人有一条代代相传的训诫：当你处于穷困潦倒的境地，不得不变卖余物以维持生活的时候，你首先应该卖的是黄金、宝石、土地和房屋；家中的书籍，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变卖。何仔，你也看到了，从现在开始已经是要靠文化来挣钱的时代了，你不多读点书，提高自己的文化素养，以后就有可能买椟还珠，入宝山却空手而归啊。”

陈悦、钟其和何翰三人都听得聚精会神，不由自主地点点头。何翰疑问：“胡工，买椟还珠是什么意思？”

胡工笑了笑：“让小陈教你吧。”

陈悦说：“大概的意思是，有个卖珍珠的商人，为了他的珍珠好卖，把珍珠用精美的木匣包装起来。有个买主认为木匣很漂亮，就买下了木匣，把木匣里的珍珠退还给了卖主。这个成语比喻一个人没有文化或者没有眼光，抓住了次要的，却丢掉了主要的。”

“哦！”何翰点头笑笑，若有所思，这个成语故事似乎使他有所感触。

陈悦由此及彼，又说：“受胡工启发，我也想起了一个成语：焚琴煮鹤，还有佛祖释迦牟尼讲的一个故事：沉香烧炭。”何翰不知道有没有听到陈悦的话，他没有追问。

趁陈悦讲故事之际，胡工已喝足了茶水。他意犹未尽，又微笑道：“然而就是但是，三位不管看多少书，以后挣钱是多是少，都应该多出去走走，多看看外面的大千世界，古人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清代文人张潮也讲得好：文章是案头之山水，山水是地上之文章。大自然的瑰丽、现实世界的很多美妙，我们单通过文字是体会不到的，必须要通过感官来阅读。阿乐读初一开始，每年的暑假，我都鼓励他去旅行，所以他或者跟我们香江的亲戚一起去，或者和同学一起去，走了一些地方，大大地开阔了眼界。有人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不认同这个说法，钱钟书先生讲过：如果不读书，行万里路，也只是个邮差。说得很有意思！所以我们既要读万卷书，也要行万里路。这才是正道。”

陈悦、钟其和何翰三人都陶然地点点头。胡工的话，又使陈悦憬然有悟。

烘槽项目按步就班地推进着。热电偶采样的硬件电路全部成功，D/a转换电路也成功了。胡工也和陈悦商量好了五组温度值数码管动态显示电路，几天后，何翰购置好了元器件并着手焊接。

陈悦已编写好动态显示程序，硬件一焊接好就可以进行测试，他也继续编写着其它的程序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