麓湖之畔 25 虾仔饼

25 虾仔饼

赵容上午到人事处开好结婚证明之后，占地涓埃之微的广院，加上一两个传播能力强的教职工，很快赵容与小她三岁多陈悦结婚的消息在校内的年轻人中开始传扬，中午的单身教工宿舍又是一番茶余饭后的热闹。伴随着“女教师、男学生”、“女大男小”、“女本科、男大专”、“女名牌大学、男野鸡大学”等等的议论，有人为赵容或陈悦、甚至两人唱赞歌，有人为赵容扼腕，鲜有人为陈悦叹息。

下午，王志超专门到单板机室恭喜陈悦成功地“将老师变为老婆”。他的道喜，令陈悦的心被兴奋和不安填满了，一会儿是激动的情绪包围着他，一会儿是该如何与改变身份后的赵容相处的忐忑紧紧地攫住了心脏。

第二天两人到陈悦户口所在街道办完登记手续后，赵容兴高采烈地说：“我要将我们的喜事告诉两个人。一个是我的师姐，她已经想约我们了。一个是江少游，你负责约。”

烘槽项目要赶时间，陈悦并不想专门约江少游的，他想等江少游主动约自己和赵容时再顺便跟他讲，但赵容叫到，陈悦不忍心逆她的意思：“小容，好的。”

赵容回到宿舍，杨梅一见面就道贺了：“赵容，恭喜你！”

赵容很惊讶：“你也知道了？”

“好事传千里呗。”杨梅笑道，“陈悦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地球，这么好福气娶到了他智貌双全的好老师。”

“杨梅，你说得太对了。他那小子造化大了。”赵容的脸色微微有些泛红，这是她内心洋溢出来的幸福神色。

杨梅笑骂：“你啊，事先连我都不告诉，真是太不够姐妹了。”

赵容笑着说：“我怕又要让你担心，所以只好出此下策，求个十平八稳才敢告诉你。现在我刚登记完回来，立马就来向你汇报了。”

杨梅有点惊奇地问道：“怎么不把你的小丈夫带回宿舍？”

赵容笑逐颜开：“谁叫你这个电灯泡在啊，还这么大瓦数。”

杨梅故作伤心状：“好，好。那我消失吧，我带着地球一起消失。”

赵容笑着求饶：“我的好姐妹，别，别！求求你把地球留下。我们的幸福才刚开始，还要依赖它呢。”

两人收住笑容后，杨梅真诚地说：“赵容，你有归宿了，我也就放心了。祝你们幸福！”

———

星期天上午，陈悦没有回家，周六下午已打电话告诉了母亲。赵容与陈悦约好去拜访她的一位师姐，赵容说她的师姐在地质所工作，快要去英国读研了。

当听到地质所这个名字时，陈悦很惊讶。陈悦告诉了赵容，五通厂就在地质所附近，胡工租了地质所的场地来总调试。他还说胡工和何翰都想认识她，胡工还想请她到家里作客。陈悦问道：“小容，这又是哪门子的缘份？”

赵容笑道：“傻瓜，当然还是我们的缘份啦。”

“才女！”

“美女！！”

地质所占地不大不小，分工作区和宿舍区两个部分，它们的正门分别设在南北两个方向。

根据赵容与师姐约好的时间，两人10点半左右来到了地质所。来之前，陈悦问赵容要不要顺便带她去五通厂看看？不过周日上午厂里可能没人，不一定能进去。赵容对工厂提不起兴趣，说以后再去。来到地质所宿舍区时，陈悦才知道它和工作区是泾渭分明的，他也告诉了赵容他们调试场地的方位。

地质所的宿舍区有一栋三层、两栋四层的楼，呈u字形分布，三栋楼中间形成的“天井”部分并不像现在的小区那样做绿化带，而是硬化为水泥路面，并为每栋楼配置了一个带石棉瓦顶的遮阳单车棚。最靠近工作区的那栋三层的宿舍楼很旧，是一栋模仿苏联快速建造的工业化住宅，从它每一层的长走廊兼阳台不难看出这栋楼是集体宿舍。另两栋四层楼的外墙水泥裸露着，一户一个独立的、突出的阳台，是家属楼。大部分阳台种着各式植物、五颜六色的花，广州人很会使用花草来美化装扮空间。此时正值深秋，不少阳台上晒着腊味：腊鱼、腊肉、腊肠、腊鸭或鸭肾等，这是广州人的“晒秋”。广州人有句俗语“秋风起，食腊味。”用粤语讲是很押韵的。秋风起，广州人不但喜欢吃腊味，不少家庭也自制腊味。陈妈妈不会制作腊肠，每年只是简单地制作一点肥瘦相间的五花腊肉。她和陈迪有时工作忙晚回家的话，切几片腊肉来焗饭，既美味又简单省事。

两人来到了集体宿舍楼前。赵容介绍道：“我的同学和我同姓，叫赵曼儿，赵一曼的曼，儿童的儿。”

“哇，很小巧玲珑的名字。”陈悦笑着说，并想像着赵曼儿的模样。

赵容笑了：“曼是美的意思。”她原本想跟陈悦开玩笑，说他没文化的，怕又引发他对学历的自卑，觉得还是做“护肤（夫）品”吧，忍住没说。

“我愚昧无知了！”陈悦笑笑。他知道赵容误解了他的意思，如斯说他针对的是“儿”字，女性名字中带“儿”字的他只在小说中看过，赵曼儿是他第一个在现实生活中见到带“儿”字的人名，故有感而发。不过，他心里又暗暗发笑，自己脱口而出的“小巧玲珑”这个词用得不恰当，误导了赵容。

赵曼儿是赵容北大的同学，学的是地质专业，比赵容高一届。她们在校内认识后，因为既同姓又同是广东人会讲粤语，故很要好，工作后大家都分配到了广州，也经常联系。

赵曼儿住在三楼。一打开房门，她便笑容满面地伸手拉住了赵容，盯着陈悦看了2、3秒钟，爽朗地说道：“小容，这就是你的‘虾仔饼’？”陈悦不知虾仔饼是什么意思，只好笑笑。还有，“小容”除了他和母亲这样叫赵容，他还是第一次听别人也这样叫，心里觉得有趣。

赵容俏皮地说：“曼儿，如假包换。”

陈悦第一次见赵曼儿，有些腼腆地说：“小赵，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是。”听到陈悦叫自己小赵，赵曼儿霁颜一笑，“小弟弟，你应该叫我赵姐。”

“好的，赵姐。”

赵曼儿比1米64的赵容略矮，赵容苗条而她胖一些。赵曼儿虽然缺少赵容的那种秀气，但长得周周正正，双眼很有神，给人精力充沛和聪明能干的感觉。她很随意地穿着一套已洗旧的浅蓝色运动服，运动衣的前后上面有一细一粗两条横纹。她并没有因为要招待客人而刻意打扮，给了陈悦不太注重穿着、很随和的感觉。

陈悦平常比较留意别人的衣着，特别是第一次认识的人。赵曼儿和赵容手拉手进屋时，陈悦看着她们的身影，或许有了赵容背影对比，突显了赵曼儿的腰身，让他想起了鲁迅先生教萧红女士的穿衣技巧：胖子要穿竖条子的，竖的把人显得长……

赵曼儿的宿舍比赵容的要小一些，却比赵容的宿舍多了一个厨房，而且一个人住，如同广院青年夫妇的待遇。宿舍里有一张书桌，摆满了书和杂物，碌架床的前面有一张折叠式防火板面的餐桌，桌上放着一本英文小说，赵曼儿平时主要用它来做书桌，餐桌旁有两张椅子。陈悦将手上的一袋水果放在餐桌上，赵曼儿请两人在椅子上坐下后，进了厨房去给他们倒水。

一见赵曼儿进了厨房，陈悦迫不急待地拉了拉赵容的手小声问：“小容，什么是虾仔饼？”

赵容笑咪咪：“husband（英文：丈夫）的广东话超强翻译版。”

陈悦笑了：“原来如此，你们真够信雅达的。”

赵容得意地笑笑。

“你们又是怎么用‘洋泾浜英语’叫wife（英文：太太）的？”陈悦又好奇地笑问。

赵曼儿用一个搪瓷小托盘盛着两杯水出来了，很专业的样子，她将两杯水摆放在赵容和陈悦的面前后，说：“你们请喝水！”然后她看着陈悦温柔地笑道：“小弟弟，我这里没有茶叶，只能喝白开水，不知道你这位老广是否习惯？”

陈悦笑笑，说：“谢谢赵姐！我习惯的，不一定要茶。”

“那就好。”赵曼儿说道，然后她又看着赵容：“小容，食材我都准备好了，我去做饭。你帮我招呼好你的虾仔饼、我的小弟弟。”

赵容微微一笑站了起来：“他不用招呼，我去厨房帮你。”

赵曼儿笑着说：“不用，大厨我今天要做全套，不然你抢了我的风头怎么办？你的虾仔饼肯定会认为好吃的全是你做的，那对我太不公平了。”

陈悦和赵容都笑了起来。赵容笑道：“曼儿，那我就悉从尊便啦。”赵曼儿以微笑回应。

午饭在赵曼儿的宿舍吃，陈悦完全没有料到，他不好意思地说：“赵姐，这样太麻烦你了，其实我们出去吃就行了。”

赵容笑着说：“没事，我们今天来是给曼儿做‘小白鼠’的。”

赵曼儿笑道：“小弟弟，你别听小容的。我已‘神农尝百草’，‘小白鼠’我自己已做过千百遍了，今天请你们来是给我做评委的。好啦！你们慢慢坐，我去舒展我那出神入化的厨艺了。”

“辛苦了！”“辛苦赵姐！”

见赵曼儿进了厨房，陈悦小声疑惑地问赵容：“我们做什么评委？”

赵容笑道：“等会你就知道了。”

陈悦又笑着追问赵容：“你刚才还没讲，你们是怎么叫wife的？”

“唔话（粤语：不告诉）你知，等你心思思。”赵容笑着说，这句广州话很押韵。陈悦也笑了，他猜想肯定是她们并没有创作出这个单词的“信雅达”版。

过了12点，赵曼儿做的菜陆陆续续地摆上餐桌，最后端上来的一个菜是用碟子装的，还用胡萝卜做了一朵小衬花。其它的菜只是用在饭堂打饭的那种圆形饭盆来盛装，限制了她的创意空间，但也都摆盘讲究，精心地把每一种食物都尽可能地摆放得恰到好处，令人食欲大开。烹调后食物的香味满盈了整个不大的房间，陈悦已垂涎欲滴。

“赵姐，你真是五星级大厨啊！”陈悦赞叹道。除了饭馆，这是陈悦见到过最精心摆盘的家庭美食，爱好美术的他自然很欣赏此举。

“哪里，让小弟弟你见笑了。”赵曼儿谦虚道。

“曼儿简直是厨神附体了。”赵容笑赞。

赵曼儿得意地笑笑，从书桌上拿了一瓶大的“沙示”过来，打开。沙示是广州出品，有人称之“广州可乐”，据说这种饮料源自于墨西哥原住民用来解热的自然草本饮品。“有你咁（粤语：这么）好气，冇（粤语：没有）你咁长气……”这句琅琅上口的沙示饮料广告词，当时的广州人都能脱口而出。

赵曼儿一人一杯倒上沙示后，才在碌架床边上坐了下来。

“没有酒，请小弟弟原谅！”赵曼儿微微一笑。

“赵姐，我不喝酒的，没关系。我最喜欢‘广州可乐’了。”陈悦满意地说。

三人碰了一下杯，相互祝福。

赵曼儿没有考虑陈悦是否听得懂，说：“那个碧眼绿发的教授收了我之后，我怕去到英国找不到工作，就去考了一个初级厨师证，学完之后我才发现自己原来是个长期被埋没的烹饪天才。初级厨师证，想想不过瘾，接着又考了中级厨师证。小容，所以那段时间没空约你。今天请你们光临寒舍，是想请你们帮忙检验一下我的手艺如何？免得以后我这位在英伦的老外也要来个‘敦刻尔克大撤退’。我本来是想请我虾仔饼来试的，可惜他还没出生。”

80、90年代，中国留学生在国外勤工俭学，找中餐馆的工作相对容易，故他们偏向于此，为此在广州出现了一个新名词：洗大饼，主要是指留学生在中餐馆做洗碟子的杂工或端盘子的服务生工作。当时在广州准备自费留学的人员，为了在国外中餐馆找工作的面更广一点，不少人考了厨师证才出去，催生了这一考证的热潮。

陈悦和赵容已经笑得浑身直抖，赵曼儿自称“老外”也让陈悦觉得有趣。赵容载笑载言：“你的虾仔饼啊，你的公公婆婆帮你养着呢，说不定他已经在英国恭候你大驾了。”

“承你贵言啦！”赵曼儿开心一笑，她又神态自豪地说：“我啊，为了英女王陛下能够高看我们中国女子，我连修灯、修锁、修煤气炉等等也都学会了。”

陈悦和赵容都赞不绝口。陈悦心里偷乐着：以后你在英伦掌勺时，就该叫这位全球最富有的女性为“事头婆”了。

赵曼儿拿起汽水杯笑道：“其实，刚才讲的这些都是次要的。今天最重要的是，为你们庆祝，祝你们新婚快乐！”

“谢谢你！”陈悦和赵容都微笑着致谢，又不禁幸福地对望一眼。三人举杯相碰，互道祝福。

“对了，只顾着煮菜我差点忘记了，你们等等。”赵曼儿站了起来，从碌架床的上铺拿出一个礼盒，礼盒用明亮的彩色包装纸包裹着，上面扎着漂亮的丝带。赵曼儿将礼物递给赵容：“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赵容接过礼物，陈悦和她一起谢过赵曼儿。

赵曼儿笑问：“你们计划去哪里度蜜月？”

“你也知道，我也在准备我的事。”赵容无奈地说，她是指自己出国的事。

“噢！人家可怜的虾仔饼。”赵曼儿看着陈悦，露出了夸张的吃惊表情。

陈悦笑道：“赵姐，没关系的，小容做访问学者的事重要，我们俩人来日方长。”

“通情达理！”赵容似乎在替赵曼儿表扬陈悦。

“来，来！你们都动筷，否则菜都凉了。”赵曼儿热情地招呼道，“菜一凉，味道就打折扣了。”

品尝了一口，赵容和陈悦都对赵曼儿做的菜交口赞誉。

赵曼儿还没动筷，看着赵容笑道：“小容，可惜你的宿舍没有做饭的条件，所以最遗憾的是，认识你这么久了，还没试过你的手艺。”

“曼儿，虽然与你相比我自愧不如，但以后我会让你品尝到我自认为超尘出俗的厨艺的。”赵容谦虚的部分是真的，而自信的部分却是玩笑。

“好！我期待着。”赵曼儿笑了一笑，“想要留住男人的心，就要留住男人的胃。这句话是真理！古龙也说，女人唯一应该练的刀法，是切菜刀法。”古龙先生是港台著名的武侠小说家。

赵容又笑了：“古龙说得有意思！可惜我还没看过他的作品。”

陈悦满脸憧憬，说：“小容，我很期待品尝你那石破天惊的厨艺。”

赵容笑道：“好啦，等我们有了房子，以后天天做给你吃。”陈悦开心地笑了。

赵曼儿看着陈悦，咪咪嘴一笑：“小弟弟，以后小容不煮饭给你吃的话，你就飞来大不列颠找我，我煮给你吃。”陈悦既感动又被赵曼儿逗乐了：“好啊，谢谢赵姐！”

赵容笑着问：“曼儿，我没饭吃呢？”

赵曼儿乐呵道：“自己煮！”

陈悦班已有五分之二的同学出国留学了，无一人是去英国的，在他的见识中只有香江人才选择英国。陈悦好奇地问道：“赵姐，你为什么选英国不选美国？”

赵曼儿很满意自己的选择，却口不应心地玩笑道：“我也想去耶鲁、哈佛啊，以后做美国总统，去英国呢顶多能做个首相。可惜没有美国教授要我。”

陈悦笑道：“美国损失太大了，错失了一位特立独行、做菜又这么好吃的女总统。”

“小容，你的虾仔饼说得太对了！我也这样认为的。”赵曼儿哈哈大笑。

赵曼儿给大家添加了沙示，三人又碰了碰杯，大家边吃边聊。

赵容突然想起了什么，笑道：“曼儿，可以告诉我原因了吧？你是怎样飞上梧桐变凤凰的？还有奖学金这么神奇？”

赵曼儿温和地一笑：“我看了那个英国老头写的一本书，写得很好，但他有些观点我不敢苟同，我又看了他另一本书，也很喜欢，同样这本书有些观点我也不认同。于是我写了封信给这个老头，指出了他书上我觉得可以商榷的地方和我自己的见解。信寄出之后，我想像他可能会回信说我狂妄自大，或者根本不理睬我。你们猜猜结果怎样？”

赵容已了然答案，却打趣道：“他追求你了。”而陈悦已沉浸在赵曼儿的故事之中。

“我哪有你这么幸福啊。”赵曼儿笑了笑。

赵容笑道：“期待你传奇故事的下文。”

“他没有爱上我，也没有臭骂我。”喜悦已写在赵曼儿的脸上，她说：“哼！他哪敢批评我啊，给我厨房里面那个锅给他做胆他都不敢！”她本想制造悬念气氛有意停顿了一下，很快内心的激动令她脱口而出：“英国人真是很绅士！单凭他的信我已看到了他的翩翩风度。他问我愿不愿意做他的‘烟酒生（研究生的谐音）’？他还说肯读这个专业的学生不多、特别是女生，所以可以给我提供全额的奖学金，就这样。”

陈悦不禁赞叹：“赵姐真是太神奇了！”

赵容也面露敬佩之情：“就是。曼儿，你太强大了，是我们北大的骄傲！”

赵曼儿谦虚地说道：“你们都过奖了，我只是机缘巧合罢了。不过有一点，因为兴趣使然，对于我这位素未谋面老师的两本著作，我确实没少花功夫。”

“功夫不负有心人。”“梅花香自苦寒来。”陈悦和赵容都点头赞许。

赵容笑道：“曼儿，早不教教我，我也逮他一个风度翩翩的老头。”

大家都笑了。

赵曼儿真心羡慕着赵容，笑道：“我有你这么幸福的话，我才不写什么信呢。俗话说得好，只羡鸳鸯不羡仙。小容，你教教我怎样找到我的虾仔饼才是正道。”

“曼儿，你啊，是太专功术业啦，根本都不给机会你的白马王子。”赵容抿嘴一笑，“刚才曼儿提到鸳鸯，我想跟你们讲一个冷知识。鸳鸯‘婚前’都是出双入对、如胶似漆的，鸳鸯交配后，雄鸟就会离开，孵化和育幼都由雌鸟独自完成。所以用鸳鸯来代表爱情是欠妥的。”

这个知识颠覆了赵曼儿和陈悦的常识。陈悦问道：“小容，那还有没有什么动物能代表爱情的？”

赵容说：“在动物世界中，要说对爱情的忠贞不渝，莫过于鸟类，大多数鸟类一旦相爱，便形影相随，直到白头偕老。在西方国家，代表爱情和伴侣的动物，主要是信天翁。两只信天翁一旦成了伴侣，就会一生一世。”

赵曼儿和陈悦都点点头。赵容打蛇随棍上：“陈悦，你可要学信天翁哦！”

“那当然！”陈悦笑了笑。

赵曼儿也笑了：“我的天啊！这么快就‘气管炎（妻管严的谐音）’了，我可怜的小弟弟、人家的虾仔饼！”

三人哄然大笑。

陈悦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沙示”，又好奇地问道：“赵姐，你既然有全额奖学金，为什么还要考厨师证呢？”

赵曼儿说：“去到外面变数多，多一技傍身总是好的。”陈悦和赵容都觉得有道理。

陈悦笑着问：“小容，你要不要也考个厨师证？让我以后可以享受、享受御厨的待遇？”

赵容佯怒：“你小子舍得我辛苦啊？”

陈悦赶紧陪笑：“不舍得，当然不舍得！”赵曼儿微笑地看着他俩耍花枪。

赵容笑道：“我才去一年，跟你赵姐不同，她要去的时间长，说不准她还要读博、甚至移民英国呢。”陈悦明白了。

赵曼儿莞尔一笑：“小容，你去加拿大也不错啊。”

赵容面露愧色，真诚地说：“和你比差远了，也没有传奇性。”

三人又拿起了杯子碰了一下，陈悦和赵容都祝福赵曼儿前程似锦……

离开赵曼儿的宿舍之后，赵容搂住陈悦的手臂依偎着他，两人慢慢地走着。赵容笑道：“其实我觉得我师姐考厨师证之前做的菜更好吃些，不过现在她摆盘就讲究了很多。”

和胡工他们去大排档多了，陈悦对这方面也有了一定的认识和不少耳闻，他分析道：“你师姐考了证之后，估计是受条条框框的约束多了，而且在她宿舍里根本不可能有餐馆厨房那样的火候，那么多调料。她原来只是做普通的家常菜，没有任何约束所以反而做得好。”

赵容笑道：“不错啊，分析得很有道理。”

赵曼儿的故事对陈悦触动很大，他的自卑心理又作崇了，说：“小容，在你们两位北大才女面前……”

“错！是一位北大美女和一位北大才女。”赵容打断了陈悦的话，娇嗔纠正。

“对，对！一位北大美女。”陈悦笑着，赶紧点头认错。赵容开心地笑了。

陈悦接着说：“在你们一位北大美女和一位北大才女面前，我感觉我们之间何止差一座白云山的距离，甚至是广州到北京的距离，我真是自惭形秽啊！”

赵容停住了脚步，微微侧身看着陈悦。她收敛住了笑容，很认真地说道：“战争年代，毛**有一句很通俗的名言：叫花子不要和龙王爷比宝。你为什么要和我们比学校和学历呢？陈悦，我不是说你是丐帮弟子，我和曼儿更不是龙王爷。换一种文雅一点说法吧！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花有花的芬芳，树有树的葱郁，人生最大的悲哀，就是处处要跟别人比较。生活不是高山，可以高低立判。生活是山下的森林，万物欣欣向荣，各有各的美妙。再说，人生百态，你有你的跫音，他有他的轨迹，我有我的姿态，我们应该让自己的生命修行尽可能圆满即可。社会需要各种各样的人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禀赋，你只要尽自己的努力做出自己的成绩就可以了。我觉得嘛，你和胡工他们这样发展下去就很不错。”

“受教了！”陈悦俯首帖耳，他又笑着说：“小容，如果我妈妈不认识你，我将你这番话告诉她，然后让她猜猜这番话是一位美女讲的？还是一位才女讲的？你觉得她会怎么回答？”

赵容笑道：“妈妈肯定会说：这是一位我梦寐以求想她做我‘心抱（粤语：儿媳妇）’的美女讲的，我还想她做我那木鱼脑袋儿子的老师……”